段兴玮一听这个,暗暗叫苦,急忙出来要拉走他,陈子玉又叫道:“我你不见也就罢了,我兄弟……这样矜贵金玉似的人物,你凭什么也放不到眼里?我今日倒要看看……”
陈子玉酒力发作,且又本身有那股凶横之气,说着便迈步往里就闯,段兴玮紧紧拉住他:“陈大哥,我们走罢,休要在这里胡说了。”
“三爷,你怕什么!”陈子玉脚下一个踉跄,又扯住段兴玮,“今儿我来给你讨个公道……”
正说道这里,便听到里头有人出声说道:“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如此不知死活,竟敢在此胡闹。”
段兴玮听着这声音冷飕飕,有些阴柔,大热的夜晚心头有些发寒,抬头看,却不见人,只瞧见京娘屋门口的帘子底下站着个人影,薄薄地剪影似的,笼着手站着,一动不动。
段兴玮是个好脾气的,又有些明白,忙陪笑道:“抱歉,我这位哥哥吃嘴了酒,胡说了些,请别见怪,我即刻带他走。”
那人冷冷地哼道:“不想死的,就即刻让他住嘴,滚出去!”
段兴玮听他说话十分不客气,虽然他也有些皱眉,但到底是陈子玉闯入在前,何况他也不愿给京娘惹事,便只管赔礼:“我们即刻就走。”
他这里一再退让,陈子玉却不依不饶,叫道:“是谁在爷爷面前胡吹大气?有种的滚出来!”
这一下子,便似捅了马蜂窝了。
段兴玮心头一声“苦也”还没叫出口,就听到里头的人一声哼,而后抬掌,双掌轻轻一击,发出轻微声响。
刹那间,也不知从哪里跳出几个黑衣人来,动作十分迅速,段兴玮来不及反应,那些人便涌上来,将他们二人围在其中,生死关头,段兴玮听到里头京娘的声音,有些惊慌似的:“此事不与三爷相干。”
却已经有人按住了段兴玮,段兴玮虽然粗通拳脚,却全不是对手,何况他也不是个能跟人斗殴的,又加听见京娘的声音,于是半点也不反抗。
倒是陈子玉,挥舞拳头同几人对上,却很快地就落了下风,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段兴玮心中震惊,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有话好好说……我替他向阁下赔礼道歉就是了。”
他叫着,竭力抬头看向前方,却见那帘子后的人影仍旧静静站着,不动声色似的,隔了会儿,才听到屋里头,有个略清冷懒散似的声音说道:“既然京娘都求情了……”
那帘子后的人听了,才说道:“把他放了。”
那些黑衣人撒手,段兴玮得了自由,却见陈子玉已经被人踩在脚下,嘴里“哎吆”不停,虽想挣扎,却挣扎不得,显然吃了大亏。
段兴玮摸摸手腕,只觉得双手腕极疼,他定了定神,道:“我这位兄弟吃醉了酒,胡言乱语了些,冲撞了阁下,还请阁下高抬贵手,也放了他,我向您赔不是了。”说着,便双手作揖,一揖到底,足见恭敬。
谁知里头的人却只“嗤”地一声轻笑,似是不屑一顾。
段兴玮一怔,却听京娘道:“三爷,你少惹事,此事不跟你相干,你快走罢!”
段兴玮心头一震,听京娘的声音之中竟带一丝畏惧似的,但在这时候她如此说,自然是维护他的意思,段兴玮心中宽慰,道:“多谢姐姐,只是,本是我方才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他,才另生出这宗事端来的,虽然他是个莽撞的性子,惹祸不知深浅,但好歹我跟他也相识一场,这会儿怎能撇下他离开?”
京娘咬牙,低低说道:“惹祸不知深浅的是你!”
段兴玮又怔了怔,里头那冷淡的声音又一笑,轻声道:“京娘,你急了?人家不领你的情,你要如何?”
京娘低声道:“爷……就饶了他罢,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
那人又道:“你倒是,颇护着他……”
京娘便不再言语。
段兴玮听了一头露水,正要再说,却听里头那人道:“今儿的兴致都给坏了,罢了……回去罢。”
帘子后的人影一听,便道:“主子,那这两人?”
那人沉默片刻,冷冷道:“交给顺天府罢。”
顺天府衙门的差人押着两人往回的时候,段重言正要往别院去,听了消息,吓得脸色一变,急急忙忙改道往顺天衙门去。
偏顺天府府尹跟监察院有些嫌隙,此刻见段重言来了,知道他是监察院的红人,便阴阳怪气,拿腔作势。段重言好不容易才打听明白些发生何事,却又不解:为什么竟惊动了顺天府尹?又是什么人,如此大的来头,一句话就把人拘了?段重言到底是在监察院历练过的,知道事情有异,于是并不就急着发作,只想先见段兴玮。
段重言受了那府尹的一番奚落,才见了段兴玮,段三爷莫名吃了牢狱之灾,虽有些惊惧,却幸喜不曾有皮肉之苦,精神还好,隔着牢门道:“哥哥,我惹了祸事了!”把事情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才道,“此事你切勿让家里知道,免得父亲动怒,太太老太太又悬心……对了,还有一事,你若得闲,便去跟京娘说一声儿,说我无事,也别叫她担心,告诉她等我出了牢狱,亲自向她赔礼。”
段重言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究竟是谁人有恁般大能耐,听段兴玮此刻还念念叨叨记挂钟京娘,不由喝道:“住口!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那个妓~女!你就是因她而吃了罪,不思悔改,反而还念着她,我曾劝过你多少次,让你多在学业前途上上心,你倒是好,越发出息,竟因女~色而入了监牢……”越说越怒,他在监察院以洁身自好着称,偏有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此事一出,不知又有多少人指指点点。
但当务之急,却是把人给救出来,段重言道:“你真不知道里头的人是谁?不是听人家说了话的么?”
段兴玮道:“听是听了,但面儿却不曾见到,只知道里头跟京娘说话的一个是主子,外面的一个人隔着帘子站着,说话有些古怪,声音……听起来……”
段重言见他皱着眉,就问:“听着如何?”
段兴玮琢磨了会儿,便道:“听着有些轻,又有些……略阴柔了,对里头的那人极恭敬,哥哥,你说他们是什么人?难道比永安王爷来头还大?”
后面一句乃是无心戏言,然而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段重言脑中轰然一声,整个人有些恍神:的确是有个人比永安王爷来头还大,这人一句话,别说是把段兴玮入狱,就算是立刻砍了他的头也是有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当今的九五至尊,皇帝赵哲。
段重言一念至此,不由咽了口唾沫,向来冷静,此刻却有些不知何以为继。
☆、第 46 章
段重言想通一则,心中虽震惊赵哲竟然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但想来,那人素来的荒唐事也够多,不差这一宗,若说里头的人真的是他,倒是可能的。段重言想起方才顺天府那种看好戏似的眼神,心中暗恨。
段重言知道在此处磨毫无用处,面无表情出来顺天府,思来想去后便上马,慢慢地往府里头去,人走到半路,就见段府一个仆人同样飞马而至,见了他,便滚地下拜,道:“可找到大人了,大人快请回府,家里头一团乱,听说三爷给顺天府押起来了,都慌得不成,内眷都着急要见大爷问端详!”
段重言吃了一惊:“糊涂,谁透的消息?”
仆人说道:“是一个跟三爷的小厮,见三爷被押走,他就慌了……忙跑回去报信,才惊动了里头。”
段重言越发咬牙:“混账东西。”却也无法,只好快快回府。
府里头果真是一团乱,段兴玮虽是个不成器的风流性子,,却很得夫人老太太喜爱,何况同是段家子孙,不容有失不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段兴玮被押了,段家上下也没颜面。
段重言心中盘算着,恐怕不好说段兴玮是在青楼出事的,然而一想,那小厮如此口快,难保早就说了,段重言暗中磨了磨牙,又想:不管如何,是不能泄露段兴玮得罪的究竟是谁的。
入府之中,果真一团忙乱,内眷们都聚在一块儿,段重言入内行了礼,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我已经去顺天衙门见了三弟,他精神还好,没吃什么苦头。”
老太太先头本已睡了,被惊动后匆匆起身,此刻双眼中含着泪,即刻喝骂道:“胡说,人在牢房里,还有什么精神好不好?你别拿这话来唬我,是什么顺天府衙门,居然敢就这么拿人,你竟然怕了他?不能把你弟弟带回来?想必是你惦记着你的好名声,怕落个‘以权谋私’的罪名,故而不肯救人是不是?”
段重言见这话说的重,知道老人是又气又急有些糊涂,便不顶嘴。他娘在旁边,也有些不得插嘴,毕竟是自个儿儿子,若此刻替他说话,老太太必以为又是偏向。
还是段娴开了口:“祖母息怒,哥哥素日跟三哥哥那么好,怎么会这样?不能把人带出来,这其中必然有个缘故,哥哥在外头也素来是清正廉明的,若是顺天府无故拿人,哥哥也会立刻制他们的罪,这样才是成全他的名声,祖母想想看……如今哥哥并未如此,可见事情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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