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撩了眼掉在地上的白布包,唇角勾了一抹冷笑。果然是只有千年做賊的,没有万年防賊的,她把功
课做得这样精密竟然还是给人盯上了!
“好了,别嚷嚷了。”林妈妈目光锐利的瞪了柳婆子一眼,转而看了紫苏道:“姑娘,你这些布包里面到
底是些什么东西?”
紫苏抬头,目光镇定的看了林婆子,“妈妈,这些东西你都验过了,有毒没毒,当时不是一目了然吗?”
林婆子点了点头,没错,确实验过。
但是这种事情向来是有心害无心,便是验过又怎样?
林婆子略为一顿,便开门见山的道:“姑娘,非是我为难你,只是现如今吃了这菜的大人有点身体不适
,你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
“身体不适?”紫苏抬头看了林婆子道:“妈妈,我可不可以问一声,是怎样的身体不适?”
林婆子点了点头,“我们家老爷还有请来的客人这会子都连着跑了好几趟厕所了。”
拉肚子了?
紫苏怔怔的看了林婆子,心里想的便脱口而出:“吃坏肚子了?”
林婆子点了点头,看向紫苏的目光便带着隐隐的锐利,“是的,吃坏肚子了。”
紫苏第一时间便是抬头去看春香锁着的那个柜子,见柜子并没有开锁的痕迹心下吁了口气,想来是事态
紧急,春香又因着送自己出府,动手脚的人没有想到她会有此防患!
“妈妈可是怀疑我在那些吃食里动了手脚?”紫苏看向林妈妈,不待林妈妈开口,又紧接着道:“我为什
么要那样做呢?做任何一件事总要有目的吧?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紫苏一连串的问话,使得场中的人都是一窒,稍倾,静寂的氛围被柳婆子的一声轻“嗤”给打破。
“你也不一定是有心算计。”见紫苏朝她看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或是姑娘带来的这些东西不干净
了,也不一定,必竟那可不是毒,验不出来的。”
紫苏闻言,到也不着急,只是撇脸看向林婆子,等着林婆子来开口。
林婆子的目光落在紫苏地上的那些布包上,良久方沉声道:“姑娘,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今天大好的
日子,我们家老爷又是特意请了交好的朋友,出了这样的事,姑娘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交待!紫苏差一点便笑了出来。
而她确实也笑了,只却笑得很是冷淡,她微微的挑了眼角,目光对上默然看过来的林婆子,“妈妈想要
我给你什么交待?”
林婆子不由便邹了眉头,这样冷凛锐利的气势,她还是在年轻时在自家的主母身上看到过,多少年了,
便是少夫人进门,也不曾在少夫人上看到过。此刻却在这个才九岁的小姑娘身上看到!真是……想了半天,也
没想出一句恰当的话。
“你这什么态度!”柳婆子眉眼一瞪,看了紫苏道:“这些东西都出自你手里,你不给交待,谁给交待。”
紫苏冷冷的撩了柳婆子一眼,回头看了林婆子道:“妈妈可否代为引见,我想见见林大人。”
“见老爷?”林婆子狐疑的看了紫苏道:“你为何要见我们老爷。”
“当然是喊冤了!”紫苏大大方方的道:“我是被你们请来做事的,又不是我自己上赶着来求事做的。现
如今,功劳没有,却还要吃一顿官司,妈妈不觉得我应该喊冤吗?”
林妈妈眉头越发的蹙得紧了,她自来不喜欢牙尖嘴利的,总觉得这样的人心思轻浮不堪大用,而眼下紫
苏却是句句『逼』人,寸步不让。她由不得便沉了脸,冷声道:“老爷这会子正由大夫开方子,哪里有时间
见你。”
“按妈妈的意思,便是要将我扣在这了?”
林婆子似是已然耗尽耐心,豁然起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要是想走,便走走看吧。”
紫苏眼见得林婆子翻脸,一时间不由便暗恼自己怎么就沉不住气了,谁都不喜欢别人奉着自己来,她这
般针锋相对,便是没事也要被按个名头下来。思及此,便要开口喊住林婆子,不想抬眼,却看到菊花领了丫
鬟袅袅婷婷的朝这边走来。
“妈妈,老爷那边喊你去回话。”菊花对着林婆子很是恭谨,不似是待柳婆子那般漫不经心。
林婆子点了点头,略略的福了一福,轻声道:“『奶』『奶』,怎么过来了?没在老爷跟前侍候?”
“大夫说让老爷多喝点水,吃点清淡的,我过来看看。”菊花抬头朝林婆子身后看了看,状似不经意的道
:“怎样问出了什么没有?”
林婆子摇了摇头,菊花想了想便道:“我去问问吧。”
“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林婆子撩了紫苏一眼,没好气的道:“是个牙尖嘴利的。”
菊花脸上便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紫苏自是知晓菊花笑什么。暗暗一忖,抬脚走了上前,“妈妈。”
林婆子回头看了她,“你又要说什么?”
紫苏看了看菊花,福身道:“还请『奶』『奶』替我主持个公道。”
菊花挑了挑眉头,没有拒绝,而是在看了林婆子一眼后,轻声道:“非是我们为难你,而是,老爷和几
位大爷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大夫也说是吃坏了东西。”
紫苏待菊花把话说完,才开口道:“『奶』『奶』和妈妈们的担心与怀疑我自是明白,我起始是平白受
了冤心『性』重了点,还请妈妈见谅。”话落,便向林婆子福了福,不待林婆子开口,她又抬头道:“妈妈,
其实有件事能证明我的清白。”
林婆子见她服了软,又听说她能自证清白,自是神『色』不同,紧声道:“什么事?”
紫苏回头喊了春香上前,道:“春香姐姐,你将那柜子里的菜食都拿出来,让妈妈请了大夫来验。”
“什么菜食?”林婆子狐疑的看了春香。
春香被林婆子拿眼一瞪,吓得脸『色』一白,结结巴巴的将紫苏因为怕出事,而自每道菜里都拨了一份
菜出来的事说一遍,末了将腰侧收着的钥匙拿了出来呈了上前。
“钥匙奴婢一直贴身放着,妈妈可以找人来验了那柜中的菜食。”
林婆子接了钥匙二话不说,急走几步便打开了厨房的柜子,待看到大托盘里那一『色』十六个碟子时,
便似见了鬼般,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妈妈,”菊花深深的撩了眼紫苏,走到林婆子身后,轻声道:“妈妈看可要请了大夫来?”
“请。”林婆子重重的说道:“立刻去请了大夫来,一定要找出那个敢对老爷不利的人来,披了她的皮,
扔大街上喂狗。”
林婆子的话一落,菊花眉眼间便闪过一道精光,目光淡淡的掠过人群中的柳婆子,转身对身侧的丫鬟吩
咐道:“去前院请了方大夫过来。”
“是,『奶』『奶』。”
待得丫鬟走了,菊花转身看向紫苏,对屋里的丫鬟道:“搬张椅子请了姑娘坐下。”
便有人上前请了紫苏入座。
紫苏这会子对菊花对有些佩服起来,她这边才坐下没多久,去请大夫的丫鬟便同大夫急急的走了回来。
“方大夫,”林婆子迎了有些年纪的大夫走上前,指了柜子里的那十六道吃食道:“还请方大夫帮着验验
,这些菜可有不妥。”
“好说。”方大夫拿了丫鬟递来的筷子,每道菜都偿了一遍,最后放了手里的筷子,拿水漱了漱口,才抬
头对了林婆子道:“这十六道菜很正常。”
方大夫的话一落,屋子里春香和厨子及烧火的丫头便齐齐的松了口气。几人不由自主的用一种感激的目
光看了紫苏。
紫苏笑了笑,也不多话,安静的坐在那。
林婆子默了一默,方道:“有劳。”又回头喊了小丫鬟,示意小丫鬟送方大夫回前院。
她则抬头看了菊花一眼,沉『吟』的道:“『奶』『奶』怎么看?”
“妈妈是老人,经历的事又多,还是妈妈拿主意吧。”稍倾,菊花略显犹疑的看了林妈妈试探的道:“只
不知道往常夫人那边是如何处置这样的事。”
林婆子看了菊花几眼,半响,沉声道:“老奴知道怎么做了。”
菊花便笑了道:“一切还有劳妈妈费心,我去看看老爷怎样了。”
待得菊花走远了,紫苏想了想,上前道:“妈妈能不能使人回去替我传句话,别让老板和老板娘挂记。”
“你不吵着要回去了?”
紫苏笑了笑道:“出了这样的事,妈妈必是要细细查过的,我又怎么能离开呢。”
林婆子不由失笑,“你这丫头真是个奇怪的,先前死活吵着要走,这会子又要自动留下来。”歇了歇,摆
手道:“走吧,走吧,这事既然跟你没关系,你便走吧。只是,记住了,嘴巴给我闭紧点,该说的不该说的
,心里都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