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早上快要天亮的时候,商子墨才缓缓睁开了眼,是在他临时居住的房间内,他看了看周围,床榻边上阅儿趴在那小睡。
商子墨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阅儿『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看向他:“终于你醒了。”
“现在什么时候?”
“昨天你在刑场昏倒了,现在大概是早上了,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阅儿小心翼翼问,怕他支撑不住,再次昏倒。
商子墨摇摇头:“我吃不下,我二舅的尸首了?”
“我让耿将军叫人收了,就在右边的一处屋子里,你要是祭拜他我可以叫人去安排。”全城的人痛恨陇之山都来不及,哪里有人肯去祭拜他,所以连灵堂也没设下。
“不用,我没脸见二舅。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我想尽快离开这里,阅儿我想家了。”他看着自己手刃亲舅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好冷血好无情,他的手沾满了二舅的血。
阅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感觉她以前也体会过:“好,我们回京,我待会和两位将军商量一下回京的事情。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叫人给你打水洗澡,你先沐浴一下,让自己放松放松,别想太多。”
“好。”
阅儿出去的吩咐人给商子墨送洗澡水的时候,顺便吩咐士兵去找府上的大夫要一副安神的汤『药』,直接煮在洗澡水里就行了,也许能帮助商子墨今早缓和过来。
阅儿吩咐完了,去找二位将军商量,二位将军也正有此意,如今大事已定,英雄令的事情也即将告一段落,今日宣称已经开始考试,各地也会陆续开始考试,考试的程序几乎透明化,每个流程都有老百姓参与监督,考场周围又有重兵把守。
三人商议后,因为王远来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由耿震军押解十几个重犯回京,其余犯人留在原处监狱关押,暂时由王将军留下来处理广南境内的一切大小事务,直到朝廷委派新的两南总督上任位置,两位将军的军务已经交由他们各自最信得过的手下,代为暂时处理。
阅儿则负责保护太子安全回京,今日恐怕来不及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阅儿和耿震军打算明日上午启程离开。
阅儿回到商子墨的住处,守在外面的士兵说,太子已经洗了澡,已经换好了衣服,但依旧躺在床上休息。
阅儿让人去厨房弄点粥来,然后端着粥去敲门。
“谁?”
“是我。”
“进来。”
阅儿推门而进,把手里的粥端到桌上,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道:“有没有好一点?”
商子墨点头:“好像有。”
“我已经同两位将军商量好了,王将军留下来暂时处理广南一切事务,直到朝廷派来新的两南总督,耿将军负责押解重要犯人上京,而我负责沿路保护你。明天上午启程。你的气『色』还不太好,喝点粥吧!明天需要赶路,你没有体力怎么行?”阅儿把粥端过去道。
商子墨勉强喝了几口放下碗:“实在吃不下了,我还有点困,我在睡一会。”
“好,那我先出去了。”阅儿收了勺子和碗往外头走去,也许他真的很需要休息,不是人累,是心累。
同一时间的京都皇宫的朝上,大臣们正在为废不废太子的事情,争执不清,主张废太子的大臣张大人对皇上道:“启奏皇上,太子殿下利用替身瞒天过海,假借赈灾之名携凌将军出宫私奔,至今尚未回宫,臣以为太子殿下心术不正,此等欺瞒皇上的行为实属罪大恶极,此人不足以为再为储君,以免四方诸国笑话。恳请皇上,废除太子!已堵悠悠众口,现如今对于此事,城里城外已经满是非议。”
陇丞相闻言站了出来,低着头为商子墨辩驳道:“臣以为不然,太子爷向来不是一个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荒废国事之人,臣以为太子殿下此举定有他意。一切等太子殿下回宫,自由分晓。”
张大人闻言又道:“回宫,太子天下还有何脸面回宫?恐怕也不想回宫此时说不定正在哪儿逍遥快活了。”
“私奔之事,只是民间流言,断不可轻信,凌老将军也证实过了,凌将军只是出去养病去了,和太子之事无关。”陇丞相沉声道,他不许任何人动摇太子的地位!
“养病?那是欺君之罪,若是养病,凌老将军为何说不出凌将军是在何处养病,何时归来?皇上,臣以为当立刻派人捉拿凌老将军,严刑拷打之下,应该能问出实话。”他并不支持太子,他的女儿嫁给了五皇子,他自然是希望把太子打压下去,把五皇子扶上皇位。
“不可!凌老将军德高望重,岂可因为你的一时怀疑,而捉拿定罪,万一是误会一场,岂不是大伤民心,让百姓们以为皇上是污蔑忠臣的昏君吗?以后太子爷归来之后,该如何收场?”另一位保太子的大臣也站出来说道。
“就算这件事与凌将军无关,可太子殿下欺瞒皇上,私自出宫。再加上太子殿下多年来,虽在其为却未立下任何大功,臣以为当废太子以证皇上之严明。”张大人又道。
这句“虽在其为却未立下任何大功”似乎一针见血,叫在场的大臣们连连点头,太子在位多年,却一直没有立什么大功,显得似乎有些无能庸懦了。
陇丞相是有苦难言,皇上这几年以太子年少为由一直没有给太子什么立大功的机会,给得都是像赈灾这种功劳极微的差事,自然难力大功,但他又不好直说出来,冲撞皇上。
皇上见陇丞相也闭嘴了,说:“张爱卿言之有理,朕会慎重考虑废除太子一事。”
陇丞相张了张嘴,想要为太子辩驳,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上见陇丞相哑口无言,刚要叫退朝,突见一小太监慌慌忙忙的跑入大殿,皱着眉头问:“何事如此惊慌?”
“回皇上,太子叫人送来一份八百里急报,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皇上接过来一看,刚要微笑又皱起眉头来,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份急报看了好几次,似乎不太敢相信他的太子能做成那么大的一件事情。既然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陇家势力庞大,这次太子亲自抓了陇之山,就等于是卸掉了陇家势力中的第二大势力,而且是太子办的,陇丞相也不敢对他这个皇上有怨言,而且急报上说的贪污金额之巨大,足已用来填补眼下战事导致的国库吃紧问题。愁的是,这个儿子跟他不交心啊!
这个大件事,居然办成了才告诉他!
而且他原本是想借由太子欺君之事,废他太子之位的,如今却似乎不可能了,广南一事只要公之于众,墨儿摇摇欲坠的太子宝座,恐怕要稳靠无虞了。
众人见皇上一会高兴,一会难过都很好奇太子到底在信上说了什么,陇之山问道:“皇上,太子在急报上说了什么?”
这事情,瞒得住一时,恐怕也瞒不了一世,幸而这次立功的不只太子一人,还有凌阅、耿震军、王远来三位将军,便让一旁的一名太监拿去:“你念给大家听。”
太监看着急报的内容,大为吃惊,却只好念出声来:“两广总督陇之山,贪赃枉法,被百姓称为土皇帝,儿臣在凌阅、耿震军、王远来,三位将军的协助下,终将其及其重要党羽成功抓获,涉案人员六百七十人,其中七品及以上官员八十一人。只陇之山一人贪赃之数额总计约合白银一千一百万两,另有宅院十七座,店铺七十三家,田地三千顷皆为贪污所得,望父皇立即选出新任两广总督前往上任,儿:子墨。”
陇丞相一听,头低了下来,既是喜也是悲。
喜的是太子的地位仅此一事,应该稳固了,可二弟陇之山及其一家恐怕就大难临头了,陇丞相身份尴尬,求饶不是,求赏更是不能,只好默默无语的退到一旁。
其他大臣听了,也是半喜半忧,却无人再提废除太子之言,还有官员大赞,太子是公正无私,有这样的太子,是国之大幸。
连皇上都说:“太子这次立了大功,立刻把告示贴出去,让他们看看朕的太子有多优秀。另外废太子一事,不要再提。”
“是。”百官们纷纷弯腰点头。
“退朝!”皇帝摆了摆手。
前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立刻有人去后宫禀告了皇后,说了此事,听说皇后当场就晕倒了,过了许久才醒来,一醒来立刻去找皇上为陇之山求情,谁知却被告知皇上谁也不见,尤其是皇后,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宫外听闻这个消息,简直是人人面上带了喜『色』,朝廷里查出了这样一个大贪官,已经被太子亲自抓了,个个都觉得太子公正无私,将来会是个好皇帝,会对百姓好。
之前的不利于太子和阅儿的留言瞬间扭转了过来,两人简直从夺人所爱的禽兽和私奔的贱人,瞬间变成了人人心中尊敬仰慕的大英雄。
谁说两人私奔了?
可能就会挨正义之士的拳头,人家是大英雄,惩『奸』除恶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