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博笑了笑:“那就好。”
这时,雨停了,尉迟博收了油纸伞。
练武人拿伞总有几分提剑的姿势,林小雅见了,不禁抿嘴微笑。
二人并排走到了闹事区,街两旁全摆着摊子,小贩见停了雨,又开始扯着嗓子兜售生意。在她旁边的一个摊位高度刚好到腰间,分别摆着兔皮、鹿皮、豹皮、狐皮……想是刚从林子里猎来的,还散着血腥味。
“小娘子,这狐皮很是轻软,色泽又好,冷天用来做冬衣最是暖和不过。”那小贩看见林小雅触摸一块狐皮忙兜售着生意经。
林小雅的收回手,对小贩道:“你带着狐皮和豹皮去河边的庆来客栈,交给正一门弟子,他们只会给你结算银两。”
她正在逛街,不愿带着含着血腥的东西。
这种刚猎的毛皮需要加工才能制出上等裘皮,她高中时期化学还过得去,知道能让毛皮更为轻软的方法。
那小贩站了一早晨没卖出半件,听到这位买主一连要两件最值钱的毛皮,乐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哈腰,说很快就让人送去。
尉迟博微笑道:“正一门虽比不上大华国和南梁国强盛,但也算富可敌国了,还用你亲自置办冬衣?”
林小雅斜目笑道:“这是购物的乐趣,你们男人不懂。”
尉迟博摇头道:“我还真就不懂,不过你要是喜欢,等我写封信托驿站的人带回南梁广宁候府让秦一白送来几大车衣服首饰给你。”
林小雅无奈的翻翻白眼:“几大车的衣服首饰当然好,但我穿不了那么多,未免麻烦。”
尉迟博主意已定:“穿不了就放着,我的女人怎么可以连衣服都穿正一门的,不是打我的脸吗?”
林小雅无奈道:“这点小事还要争个高低,真服了你。”
几个男人没事就暗地里攀比叫劲,这些日子总免不了斗嘴吃醋什么的。林小雅已经习惯,懒得管了,随便吧!
两人边走边聊,路过一家人市,路边的栅栏里站了几十个衣不蔽体女孩子,裸-露出来的手臂瘦的不成样子,最大的十八-九岁,最小的才七八岁。略大的表情呆滞,小孩子则露出惊恐的眼神,有的则呜呜哭泣。过去几个买丫鬟的男人在人群里扒拉来扒拉去,遇到顺眼的不是袭胸就是把手伸进裆下摸索,女孩子稍微反抗就招来人贩子一顿拳打脚踢。
林小雅脸露不忍之色,穿越以来这样惨事见的多了,能力有限,根本拿不出太多的帮助。今春跟尉迟博回南梁京城一路上所闻所见比这凄惨多了,常有饿死路边的尸体。她当时把食物拿出来分给一些快要饿死的人,结果被更多的人围攻,差点在混乱中窒息。
尉迟博见她脸色不忍,柔声道:“这种事情那里都有,我们管不了太多,还是离开吧!”
林小雅点了点头,就在挪动步子的时候,听到一个沙哑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你是尉迟将军,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将军快来救我,我给你叠被铺床当丫鬟都行。”
尉迟博侧眸瞥了一眼,栅栏里那群女孩子中间一个脏兮兮的身影,有点眼熟,却忘了在什么地方见过。牵起林小雅的柔荑:“是个不相干的人,我们走吧!”
林小雅却皱起眉头,以前看言情小说关于“叠被铺床”有这样的解释,《西厢记》张生想把崔莺莺主仆一锅端,调戏红娘说起了叠被铺床,是含有纳妾的心思。
现代人可以不懂,但古人不该说错。
她被尉迟博牵着手往前走,随即被那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怔住了。
“我是大华国太子妃,我要当皇后的,我是穿越女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尉迟将军救我,我能写诗,能填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生处有人家……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尉迟将军想听多少,我都会,救我,只要救我出去……让做什么都行……”
林小雅不禁扑哧一笑,这是哪跟哪啊!连毛爷爷的诗都念出来了,拜托那是反诗好不好。
她虽然不懂诗词,但闻名遐迩的《沁园春雪》凡是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
☆、87晋江-深情男主
林小雅停住脚步,凝目回望,栅栏的不停的喊叫女子不是王雪烟是谁?却见她发如稻草,皮肤蜡黄,骨瘦如柴,远远一看竟像一具骷髅般的瘆人,哪有昔日京城第一美人的样子。
尉迟博也认出来了,面上波澜不惊,拉着林小雅:“别理那个女人了,我们再逛一会儿就回客栈,要是回去晚了李初九该以为我们私奔了。”
林小雅却站着不动,心头感叹不是每个穿越者都能混成人上之人,以前还担心王雪烟给自己带来灾难,现在看来是多余了。
基于《肉山脯林》剧情,文案上的内容介绍,女配王雪烟结局是不怎么好,不过这怪谁呢。
“小雅心软了,想买下她不成?”尉迟博明若朗星的眸子淡淡而笑。
“不是,你不懂。”林小雅笑了笑,跟随他的步伐往街头走去,。
对于那位老乡是有些同情心里,但怎么也不可能把那么个极品弄到身边来,所谓一山难容二虎,穿越者的心思也如此。
“不是就好,想起当初王雪烟对我下药,真恨不得食其肉,现在看到她落魄至此,这心情真觉得爽。”尉迟博淡淡而笑,嘴角优雅的勾了勾:“不过又一想,幸好被她下药了才得以认识你,不幸中的大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得感谢她呢。”
林小雅想琉璎河畔的小木屋被他强制着发生关系,可笑自己还把他当成了李初九,关山阻隔,最终在南疆战场会面。
尉迟博也在想着那个画面,当时他抱起她的激动心情。
就在两人离开没多久,贩奴隶的栅栏旁来了一群道士,看妆扮就是名闻天下的正一门弟子。
为首是一名二十几岁斯文男子,如果林小雅在跟前一定认出来他李初九的记名徒弟王老吉。
“姜师弟,你说咱们是给师娘买随身丫鬟来的,但你瞅瞅这些女奴哪儿像侍候人的样?”王老吉看了一眼栅栏里的那些人一眼,皱起眉头,侧头师弟埋怨。
“先买几个女奴回去再说,要是不听话就打板子,我就不信有不怕死的。”姜师弟神色冷冷的出主意。
正一门除了厨房有几个粗使婆子,剩下的是满门男子,眼看回到门户,师娘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连个递茶、扇扇子的丫鬟都没有。
弟子们出于好心,今早大伙一合计,凑够了银子,就上街买人来了。
王老吉往栅栏里打量一遍,他对医术药理有心得,对买人的学问半点不懂。
“我对买女奴实在不在行,姜师弟,你出身大户人家,接触过不少丫鬟婆子,懂得一些门道,不如过去挑几个表象顺眼,性子和顺的,带回客栈让大伙考查,要是不行再转手卖了。”
“师兄,我晓得了。”
姜师弟来到栅栏前,往栅栏里逐个打量着。
人贩子见多识广,看到是正一门道士,存了巴结心思,点头哈腰上前:“我这里有好些新鲜货,没被男人碰过,还有几个会吟诗,唱曲,床上本事也好,保管公子爷看着喜欢。”
姜师弟瞪了人贩子一眼:“你不是说了没被男人碰过,怎么还说床上本事好?难不成你这里都是勾栏院领出来的姐儿?”
人贩子往自己脸上打了巴掌,嘿嘿笑道:“口误,口误,小的这里是一个从勾栏院领来的婊-子,但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把她带到公子面前。”
“这还像句人话,你给爷挑出四个表象好看,性子和顺,能上台面的,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货好就成。”
“公子爷,您放心,小的这就给您挑去,我这人实诚,挑出的货保您满意。”
笼子里一片腥臭,到处都是畏缩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睛,但看见正一门道士,过早就明白世事艰难使得心下暗暗欢喜,表情顿时都轻松了起来,女奴们拼命往前挤,希望自己是被买走的那个。
王雪烟红了眼睛,自从被抄家之后苦日子把她一颗骄傲的心折磨的荡然无存。但她不甘心,穿越者都该过着有车有房,衣食无忧的好生活,而且她差点当了大华国皇后,现在落魄是时运不济,只要争取就会好的。
她疯了一样往前挤,用着沙哑的声调大喊:“我会吟诗,我会作词,我可以帮主人抄写佛经,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两个黄丽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王雪烟这番闹腾还挺管用,人贩子也觉得她是块好料,一把抓住带出栅栏,另外又找了三名看似性子和顺的女奴。
“公子爷,你看这四个,都是小人这样最好的,模样标致,还会念诗,写字,你一定喜欢。”
四个女子面色绯红,眼睛乌溜溜的望着即将成为她们主人的道士,带着几分害怕,又带着几分期许的讨好。王雪烟知道自己脸部的缺陷,摆出了当初准太子妃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