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雅接过侍女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手,冷言道:“我是教你看清自己的身份,广宁侯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赶出去。”
那两名军士不顾翠仙的喊叫挣扎,把她粗暴的拖出了客厅。
老夫人见自家侄女被欺负,气得直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权利这么做的?”
林小雅转身行礼:“夫人,晚辈担心翠仙妹妹影响侯府形象,传出去对少侯爷名声有碍,越主代庖教训了她,请您责罚。”
老夫人被话堵住,怔了怔,冷笑道:“老身的侄女自有老身来教训,你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
林小雅表现的很恭敬:“所以才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哪里敢责罚她,先不说她娘家人全靠广宁侯府吃饭,单是林小雅被皇帝赐婚,人还没娶进来就遭受婆婆虐待,传出去不是打皇帝的老脸吗?
她有几个胆子敢跟皇帝作对!
这时候下人们把沏好的茶水端上来。
南梁国有饮茶传统,官宦人家讲起茶经头头是道。
老夫人忍了火气,想报一箭之仇,端起青瓷雕花茶盏,道:“这饮茶对茶壶的种类有很深的讲究,青瓷茶具是美观了些,泡出的茶水却没有紫砂壶浓郁持久,紫砂壶其保温性好,沏茶能获得较好的色香味,还能使茶叶越发的醇郁芳沁,且造型典雅。”瞥了坐在下首的林小雅一眼,嘴角微带讥讽:“林姑娘想做广宁候府少夫人,需要学的本事多着呢。”
林小雅喝了多年的可口可乐、水果奶茶,对饮茶那一套根本不在行,觉得青瓷雕花茶具鲜艳美观才拿出来待客,事实证明她是个俗人。
这算立威吗?
曼妙眸光盈满淡淡哀愁:“我没想过要做您的儿媳妇,老人家。”
老夫人脸色一变:“你叫我什么?这是对婆婆的态度吗?”
林小雅脸色不变,唇角勾勒出一抹飘忽:“老人家,我委实没想过要做您的儿媳,嫁进广宁候府挺无奈的,谁叫皇上做主赐婚了呢?”
这样算是尊敬吧!她想起尉迟博的话。
想用皇上打压她!老夫人气得直磨牙,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等你嫁进侯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半响笑道:“皇帝赐婚是我们尉迟家的福气,悔婚会遭天谴的,只是我们家翠仙跟她表哥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你又是皇上亲自指定的。而且男人们三妻四妾事属平常,总要兴旺子嗣吧,不如让我家翠仙给少侯爷做个平妻如何?”自己娘家出身卑微,想在富贵中立足,除非有强大后盾才行。只可惜做了老侯爷的续弦,生了两个儿子都是不上台盘的,文不成,武不就,顶着五品侍卫头衔在午门值勤,连一个有实权的七品县令都不如。
这是往她老公床上塞女人,岂有此理,她没嫁呢,就急着安排小妾,不对,是平妻,俗称的两头大。
慢说老夫人是尉迟博的后娘,哪怕是亲娘,往她老公床上塞女人也不行。林小雅心里有气,假装端茶来喝,不料手一抖,茶水溅在手上,登时烫红了。幸好茶已经放了一会儿,不然一定烫一层燎泡出来。
“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夫人说了一句,便转移话题:“林姑娘不说话,想来是默认了我吧?”
林小雅被茶水烫得直咧嘴,拿起锦帕往伤处扇着风,才觉得好受些,撩起眸子,浅笑:“老夫人,您自说自话本事挺让晚辈佩服的,我何时答应您的提议了?”
老夫人脸色变了变:“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坐在你面前的是你婆婆,天下间哪有儿媳顶撞婆婆的?”
林小雅粲然发笑:“我没顶撞您啊,我是很规矩的答复。不过真是奇怪了,这婚事还没结成,您这做婆婆的就急着往我夫君床上塞女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谁都懂的道理,老夫人要是不喜欢我,等明天我向皇上递份奏折,就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老夫人面色发白,她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么难对付。
林小雅眼角转了转,看见门外一道人影,却是尉迟博,看过来的目光露着赞叹之色。她笑了笑,论耍嘴子和骂人,她不如这些宅门的女人,论辩是非,玩心眼,她还有点门道的。
☆、60晋江-深情男主
尉迟博抬腿进了客厅,朝老夫人鞠了个躬,对杨二赖道:“时间不早了,用我的马车送母亲大人回府。”
老夫人尴尬的站起来,笑道:“不用了,大少爷,老身有自己的马车。”她的家人还要倚仗尉迟博升官发财,虽然有着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但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托大。
尉迟博眼眸晦暗,淡淡道:“还是坐孩儿的马车吧,也算对母亲大人一片孝心。”侧头朝杨二赖递个眼神。
杨二赖知道主子的心意,自己也巴不得她赶紧走人,对老夫人拱手行礼:“夫人请,小的送您回府。”
人家都开始赶人了,老夫人没脸再待下去,侧头说了句:“林姑娘回见。”呵呵干笑了两声,往门外走了。
林小雅望着老夫人的背影,心道等嫁过去婆媳关系可有的磨了,现代社会的儿媳都受婆婆挤兑,何况规矩繁多的古代。不过有尉迟博做靠山,婚后生活不会差到哪去。
她没有欺负别人的心思,别人也休想压榨她。
婆媳关系其实就是所谓的母子关系,就看当儿子的怎么做,儿子太过操蛋,儿媳也跟着倒霉,儿子明辨是非就是整个家庭的福音。
“今天表现的很好,我以前小看了你。”尉迟博眼底呈现出欣慰,猛地把她抱起来,当着下人在她脸颊上轻吻了吻,弄的林小雅脸色红红的。
心里嘀咕,这人怎的不分场合,抬眸扫了扫,下人们都在看着别处,没人敢往她身上偷瞄。
尉迟博抱起她回到后院住处,抬起她被烫到的手腕,找出药膏摸上去,见她疼的小手缩成一团,难过地皱紧眉头:“这药膏是宫里御用,效果很好,抹上去过两个时辰就不会疼了,幸好没烫出水泡,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当时光顾着跟你后娘说话来着,没集中精神。”林小雅笑着道:“宫里的药膏就是好,现在清凉多了,你不用着急。”
尉迟博找来扇子往她受伤扇着凉风:“有风吹着,至少不会火辣辣的疼。”顿了顿,凝眉道:“翠仙是我后母的本家侄女,我跟她不熟,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我不是耳朵根子软的人,你多虑了。”林小雅笑道,把他手里扇子取下,“药膏很管用,已经不痛了,看你不停的扇风,我瞅着都累。”
“你该睡午觉了。”尉迟博把她抱在床上,脱去了脚上的绣鞋。
“我不怎么困。”
“睡午觉对身体好,还是睡一会儿吧!”他给她盖上毛毯,转身把窗户关好,“过几天我可能没时间陪你,跟华国议和的事件提上日程,昨日华国派来了使者。”
华国使者!林小雅心头一震,差点问使者是谁?但不着痕迹的微闭眼睛,凝神细听他的声音。
“这次他们派来的竟然是个和尚,佛法很是精神,以前来过我们大梁国……”
尉迟博的声音愈来愈小,林小雅再睁开眼眸,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房间。重新闭上眼睑,思索着和尚的话题,会是谁呢?
萧一然的俊逸身影从心间闪了一闪,呼吸立刻紧了。
几天以后,尉迟博公务繁忙起来,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大臣,被派去商谈跟华国议和。
早在几个月前,秦一白就受命于尉迟博筹备婚礼诸般事宜,找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师傅赶制新娘嫁衣,光是四季各类裙子、披风、外套、就有几百件,冬夏鞋子一百来双。
这日,林小雅试了一上午的衣服,腰酸背疼,最后让杨二赖把裁缝师傅赶出紫竹园,爱咋办咋办吧,她是死活不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小雅一直想见大华国使者,奈何没有机会。下人从街上带回的消息,来南梁国出使的和尚是精通佛法的一然大师,几年前受邀皇帝来梁国讲经说法,在南梁百姓中间有一定的威信。
除了萧一然还有谁?
用文化人充当和平友好使者,是现代社会喜欢玩的外交策略,大华国在处理国家关系上还是有见识的,难怪把南梁国欺负的很彻底。
到了六月十六这天,林小雅一大早被叫起来,被一大群下人围着进行新娘子妆扮。一个时辰后满头珠翠,身穿大红软缎金线绣花彩服在喜娘的扶持下出了紫竹园大门。
轻轻挑起盖头,望了眼身后这座宅子,心头一阵感叹,没有老爸老妈祝福的婚姻着实别扭,眼见回家的路越来越迷茫,心头掀不起丝毫出嫁喜悦。
吉辰已到,在一片爆竹和鼓乐声中,林小雅在喜娘的搀扶下往花轿走去。
府门前的大街上,那些市民百姓以至大户人家,听说今天是广宁侯娶妻的日子,都想一观盛况,早已挤满街头。
但见前面是旗牌旗伞开路,后面是一队带刀的军士护随。
尉迟博身着官袍,帽插官花,斜佩大红扎花,跨骑着金鞍骏马,满面春风,俊逸非凡、顾盼自雄地在花轿前面引路。斜瞄一眼上花轿的新娘,纤细的倩影看了几百遍,仍不放心似的,过去挑了盖头一角,确认是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才把心放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