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跟着长孙无越弯身进去,身后的石门自动合上,本还以为会在黑暗中行走的,结果刚走动两步,黑暗中便有亮光出现,原来是长孙无越点燃了甬道之中的灯烛,印舒桐闻着那灯烛还有鱼腥味,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长孙无越一眼瞧见她的小动作,笑着解释道:“这里燃着的长明灯,都是深海鲛人身上的油脂,魅煞的人捕了几个,那油脂足够烧好几年的了,而且这墓室之中留有几个隐密的通风口,不然灯烛也无法燃起的,咱们现在还在地上,等下下到地下去,你会明显感觉到的,这墓室还有人常年把守,只是你看不见罢了,再者,也无人能想到本王将花桐的墓室藏在鱼骨庙之下,因此,花桐的墓室绝对安全。”
原来这灯烛之中燃着的是深海鲛人的油脂,难怪总有一股鱼腥味。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这甬道里走不多时,就看见往下盘旋的阶梯,印舒桐伸头望了望,一眼都看不见底,只能瞧见盈盈烛火在下面闪烁,长孙无越把手伸过来,烛光之中他笑的很温暖:“来,本王牵着你,这走下去还挺深的。”
印舒桐没推辞,牵着长孙无越的手就往下走,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阶梯不宽,只能容纳两个人前后走动,而且是盘旋式的阶梯,旁边没有扶手,这一不小心,很容易跌下去的。
长孙无越就连在西岭山上那样难走的路都没皱过眉头,这个更不算什么了,而印舒桐又是个把胆子别在腰上过日子的女人,就更不惧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虽没说话,印舒桐却在心里默默计算这阶梯的深度还有空气流动的速度,用以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通风口可能存在的位置。
他们越往下越深,印舒桐估计,他们现在应该是下到比海底还要深的距离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深的距离,居然跟地上没什么差别,除了鱼腥味越来越浓之外,而且大概是有什么措施,这阶梯也不『潮』湿,完全不像是建在海边的墓室,而且这墓室的大概结构,印舒桐心中也有谱了。舒印考带的。
如今,她也懂了,难怪说外头沧海桑田,这里头也不能撼动半分,这墓『穴』都深入海底了,还能变换到哪儿去?就跟个定海神针一样,直/『插』海底,反而岿然不动了。
她正在想着,这地下甬道之中就靠这燃着鲛人油脂的长明灯照明,烛火时不时轻微摇曳一下,并不会影响什么,而正走着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将旁边的一盏烛火吹的摇晃起来,烛光晃动,印舒桐抬眸看去,却见走在前头的长孙无越的身影,呈现出一种很诡异的水纹波动。
就像是那种投影仪一样,水波『荡』漾,不甚清晰的感觉。
她眨眨眼,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结果还没触碰到,竟看见自己伸出的手也呈现出水纹波动的模样,就在那一秒钟,她忽而觉得很诡异。
而微风过处,烛光平定下来,一切又都正常的很,她的手,结结实实的抓住了长孙无越的衣袖。
而这一切,长孙无越浑然未觉。
印舒桐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可那情景又非常的真实,可她之后再留意,又没有了,她心中疑『惑』良久,也只能归咎于是海底烛光不明,导致她眼花出现了幻象而已。
长孙无越感觉到印舒桐的触碰,不用回头,猜着以为她心中还在疑『惑』那墓室为何会存在许久之说,因此低声笑道:“其实光靠这些也是没用的,当年本王也虑到了这一点,也怕将来天灾**毁了这墓室,因此才迫着先生替本王想了法子,这墓室让先生施过法术的,就算千年万年,也会一直存在于这里,其实本王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怕若你不能回来,本王好歹有个凭吊的地方,如今你回来了,正好与本王一起来。”
张瞎子做的?
印舒桐放下心中所虑,啧啧一叹,看来长孙无越还是挺聪明的嘛,只要哄得张瞎子出手,这墓室就是存在一万年也不会变的。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达墓室底部,印舒桐不禁一叹,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
穿过外面布置的跟女子闺房一般的外室,才走到里面放着花桐棺椁的墓室正中。
果然陪葬的许多器物都放在这墓室里头,就跟印舒桐在凤城考古所里看见的那些展出的器物是一样的,多是女子金银首饰,而且在这墓室之中看起来,也明显要比考古所的崭新鲜亮许多。
她忽而有个念头,若是把头上的朱钗丢在某个角落,一千年后,那些人发掘的时候,会不会也要猜测来历呢?
想想也真是神奇,她居然穿越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原本活在兰襄,又去了现代,之后,又从现代回来,在兰襄留下足迹,也不知现代对兰襄研究的深入之后,会不会找到一些属于她的痕迹呢?
这一切,也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是她的命盘发生改变,而使得两个不可能相交的世界交叠在了一起。
慢慢走近棺椁,她就看见了竖立在棺椁前头的墓志铭,正是凤城考古所的那一座,她情不自禁伸手抚了上去,那些镂刻的字迹,她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上面的字背下来。
从一进来,长孙无越就负手站在一边,这会儿见印舒桐将手抚上那墓碑,眉心一动,便也走了过去,大手覆上她的手,自后将她抱住:“你说你在那边见过花桐尸身,这些东西,你都见过?”
“嗯,都见过,”印舒桐静静的靠在长孙无越的身上,想起考古所里经历的一切,心情也蓦地回到了那时候,“只是,那些东西都是随意摆放的,不如现在这样,看起来浑然天成,越越,我的父母,两个弟弟,还有妹妹,你都找不到了么?”
不知不觉,竟想起花桐父母的样貌,两个弟弟的模样,还有最小妹妹的天真无邪,原来这些记忆都存在于脑中,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如今触景生情,竟都想起来了,父母年迈,也不知禁不禁得住那苦楚,弟弟妹妹年幼,充军流放,没入奴藉,只怕年幼的『性』命也保不住。
她忍不住愤恨,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要这样,祸延家人?!
花桐当年,只是不从文郑康而已,那文郑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这样心狠,杀了她还不够,还要这样折磨花桐的家人?!
印舒桐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这其中似有问题,可是文郑康被她杀了,临死之前也没有辩驳,只留下了意味复杂的眼神,当时她以为,那是文郑康的震惊,如今想来,好似又不是。
花桐的感情,她也有,而她就是花桐,父母亲人,弟弟妹妹,花家的族人,也都是她的亲人,很难不上心。
“嗯,当时本王将花桐殓葬之后,便悄悄着手寻访其他的人,可这几年过去了,本王的人到处暗访,也查不到一丝线索,就像是,就像是花桐的家人都不存在于兰襄了一样,没入官奴的,线索断了,充军流放的,更是没了线索,本王一筹莫展,到现在还让魅煞努力在查。”
“……会不会,是死了?”她本不想说出这个结果,可是没奈何,还是脱口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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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玉琀蝉(留言过9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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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长孙无越摇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就算是死了,也会有蛛丝马迹可寻,而现在的结果是,根本就是杳无踪迹,要不是他们刻意躲避,就是有人在暗地里阻挠本王的搜查,只是本王根本找不出来究竟是谁在阻挠。
”
印舒桐眨眨眼,这人若是没死,也不可能是人间蒸发了,要么就是刻意躲避,要么就是被人控制不让被发现,要是这么说起来,只怕花桐当年的死,可能真的不简单啊……
“若是被人控制不让你发现,会不会是你自己的人?”若是有内歼的话,这事也很容易说通的。
长孙无越也想到了这一层,摇摇头道:“本王查过,不是本王的人动的手脚,所以本王才说,这件事儿透着蹊跷。”
“……会不会花桐当年的死,不是文郑康做的?是不是杀死花桐的人另有其人,只是文郑康被迫做了那个替死鬼而已?”
印舒桐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毕竟,目前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花桐的死,固然跟文郑康有关系,但是文郑康并没有亲口承认是他杀死花桐的,再者说了,长孙无越也只是因为花桐死在文府,就认定是文郑康杀了花桐,而印舒桐当时杀死文郑康时他的表情神『色』,现在回想起来,也像是有话要说,却因为死期已至而来不及说的模样。
长孙无越一怔,转而站到印舒桐面前来,眉心微动,挑眉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不是啊,”印舒桐抿唇,没急着去看那棺椁里头的人,而是反身坐在那棺椁的台阶上拧眉反问道,“你当初断定是文郑康杀了花桐,是因为花桐死在文府么?那尸首你是在花桐死后才看到的,是么?”
她有那些记忆,花桐死后,魂魄一直跟着她的尸身,看见了长孙无越所有的行动,包括跟张瞎子在一起,包括长孙无越做的决定,同心连命,也记得自己去到地府,孟婆递过来的那一碗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