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看到了,还是那么谨慎心细,虽然是他故意的。
一听秦越回答了,苏引一阵欣喜,“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张桌布,臣只是觉得那张桌布上的图案很特别,很像是一种奉仰,很神秘的感觉。因为在西越从未见过,所以才多留心看了几遍。”
“老师果然心细如发,朕只是稍加提醒老师便能注意到,其实这件事朕早就想告诉老师了,只是老师身在天禹国迟迟没有机会。”秦越轻轻勾唇,有几分苦涩。
稍加提醒?苏引凝眉,“如此说来那张桌布真的另有乾坤了?”
居然是他故意摆出来让她看的,这么说……他真的与锦鹤国扯上关系了?锦鹤国不是传说中的不确定存在么?一直与海对岸没有任何往来,这一次为何突然就与西越联系上了?太奇怪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越俯身认真的勾勒着画上的线条,解释道,“也不算是另有乾坤,只是西越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而已。这件事发生在老师去天禹国之后,若是在那之前……老师也不用去天禹国了。”说道此处,秦越的眸色暗了暗,“不知老师有没有听过锦鹤国的传闻?”
果然是锦鹤国!苏引心中一沉,“是那个被人称为男人国的锦鹤国么?这个国家真的存在?那不是传闻么?”
听他这话,锦鹤国必然是存在的,而且还与他达成了某种协定。他方才说发生在她去天禹国之后,若是在之前她便不用去天禹国了,她去天禹国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借由他的手摧毁天禹国……如此说来他与锦鹤国联合的目的便是为了摧毁天禹国,若说他想摧毁天禹国那还情有可原,那是因为他的野心,可那个什么锦鹤国这么做她就不能理解了?一直处于隐蔽状态的国家怎么会突然就想掀起战争呢?而且对象还是天禹国,这其中难道另有原因?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国家以倾国之力出动?
“不是传闻,锦鹤国的确存在。只是从未有人去过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就越来越质疑它的存在,可它的确一直存在着。所有的事朕都不想瞒着老师,事情的前因后果朕都不想瞒着老师,所以在听说完之后也希望听到老师的回答。”秦越将毛笔放在水中,艳丽的红色在水中晕染开来,如一抹艳魅的朝霞。
听到她的回答?什么意思?苏引微微眯起眸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臣答应,不过至于是什么样的回答臣就不能保证了,毕竟现在臣还不知道皇上口中所谓的事究竟是什么。”
秦越闻言勾唇,“只要老师会给朕回答就好。”将颜色蘸淡了之后,这才画上画纸,淡淡的红抹过,画上的人便被点亮了唇色,“老师知道朕让老师去天禹国的目的是什么,锦鹤国的突然出现朕也曾怀疑过,不过……在派人去了锦鹤国之后朕相信了,那是个十分强大的国家,不,应该说是强悍。若能与锦鹤国合作,西越称霸天下指日可待,只是锦鹤国提出的要求有些难办,不过相较于摧毁一个国家来说那便不足为提了。经过衡量之后朕决定与锦鹤国联盟,由他们帮助西越扩充疆土,由朕帮他们找回圣女。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的风俗人文,锦鹤国的人也信奉月神,不过他们比我们严重的多,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方,所以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都是禁忌。他们每一位君王在位的时候都会加持一名圣女以此侍奉月神,圣女在锦鹤国象征着纯洁威严,位置与皇帝同等。二十三年前,锦鹤国的圣女在海上祭祀的时候遭到海啸袭击不知去向,根据调查船只残骸飘到了西越境内,这些年锦鹤国的人一直在找寻圣女的下落却苦无所获。近年锦鹤国皇帝久病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锦鹤国的人才想到了与朕合作。现在,老师明白了么?”
苏引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感觉来描述了,总觉得听到的一切太过荒谬,“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了锦鹤国的圣女,锦鹤国便出兵助我们开拓疆土,一个圣女便出动倾国之力,这……等等!锦鹤国不是被称为男人国么?为何会有圣女?”
圣女该不是男的罢?为了一个人拼上整个国家,月神究竟是个什么?居然又此等能力,邪教?
“老师关注的地方好像错了罢?不过也情有可原,朕想任何人听到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其实,锦鹤国并非如传言那般全部都是男人,被称为男人国的原因是在他们那里的确是男人占得比例大,女子也有,只是只有男子的五分之一罢了。”秦越觉得惊奇又好笑,在他眼里苏引便是个喜形不于色的人,不管是多大的事他的反应始终都是淡淡的,这次却超乎意料。
苏引恍然,原来有女人啊,她还以为……有什么秘方能让男人生孩子呢。男人是女人的五分之一啊,那还真的是男女比例失调的严重啊。不过,这些与苏家有什么关系?苏府里为什么会有锦鹤国图腾?该不会苏夫人就是锦鹤国那个失踪的圣女罢?有没有那么狗血?应该不会的,应该。
“老师在想什么?”
苏引闻言一怔回过神来,抬眸便对上那双探寻的眸子,便道,“臣是在想那位圣女的事,照皇上所言来看至少我们得找到那位失踪的圣女这合作才能算真正成功。那关于那位圣女是不是有什么特征或者讯息呢?此事已过二十二年,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西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想在偌大一个西越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有可能那位圣女根本就不在西越,这些都是问题。”
秦越点头,“老师说的极是,朕也是才接手这件事没多久,与锦鹤国使臣的最终商谈就定在三日后,若是三日后确定了具体事宜他们便会将那位圣女的画像给我们。若是有了画像找起人来便简单多了,这也是锦鹤国的人不能在西越大肆找人的原因,他们不想出面干预天下事,军队的给予也是私下的交易。”
苏引愕然,这不是跟黑市交易一样么?称霸天下什么的就那么重要么?比天下太平比血流成河还要重要?不过,现在锦鹤国这么一闹他就觉得如虎添翼了。先不说这个,照现在这个走势那位什么圣女的极有可能跟苏家扯上关系,一切只看那张圣女画像了。唉,可别在她走的时候闹出一出大戏来,她可没那么大的情趣。
眼前人影一闪,苏引蓦地抬头,眼前果然多了个人,“皇上?”
怎么一个个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练的都是什么功夫。
秦越定定的看了会儿,才道,“画好了,老师过来看看罢。”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食指上还染着墨迹。
看着面前那只手,苏引犹豫了半晌才慢慢放上去,方一触到温热的掌心便被紧紧地握住了,陌生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为什么还要找这种机会接近呢,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将那只手紧紧地握在掌心,秦越觉得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握在手中,那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以前明明一直牵着这只手却不知道珍惜,如今失去了才惊觉他的重要。
若是……他早点发觉便不会陷入这无法挽回的境地了。
不,没有无法挽回,只要他现在不放手还来得及,他还没有跟司空隐怎么样,这一切都来得及!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他会用自己的实力来实现他所描绘的未来。
只要他还在身边,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绕到画架前两人停下了脚步,秦越转眸望向身旁的人,柔声问道,“像么。”
不得不承认看到画得一瞬间被惊艳了,苏引一直都觉得水墨画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可从未见过有人将水墨画画到了如此境界,虚无缥缈的幻境中勾勒着流畅的线条,画的不仅仅是人还有气韵,跃然纸上。通篇以墨色为主,深深浅浅的绵延开来,唯一的亮色便是晕染的一抹红唇,画龙点睛,有种说不出的冷魅,惊艳绝伦。
“嗯,很像。”
很像以前的苏引,看到这画上的人她才算真正看清她现在的脸,透过这张脸映射出原来的苏引,他看到的是她,存在他记忆里的却是那个苏引。
“跟老师的画相比,朕还差些火候儿。”这一句的肯定让秦越放松下来,认同便代表着接受,只要他点头……只要他点头一切为时未晚。想到此处,秦越缓缓开口,“方才朕说过在听完之后老师要朕一个回答,老师不会不承认罢?”
苏引实在无视自己被越抓越紧的手,尝试着挣扎一下问丝未动,“臣记得,皇上请说。”
回答什么?方才的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西越的事她现在已经关不上了罢?大概是让她引诱司空隐里应外合的事?好像只有这个最有可能了。
秦越转身,微微俯身对上那双垂低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开口,“别再回天禹国了,给朕最后一次机会好么?老师很清楚朕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师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么?”
苏引一震不可置信的扬眉,用力扭开了那只手,“皇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君无戏言,臣向来做的只是遵循圣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