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昔不会关心骆可可的想法,这几日他也没有去监视廖不屈他们动工,而是成日拖着镇上的老少爷们下棋。似乎对那掩埋在深处的财宝没有丝毫兴趣。
己方过得风平浪静。
对面却实在不安生。
骆可可不止一次听见木依和廖不屈吵架,每一次皇甫虞和龚苍沙都会跳出来帮木依说话,而后她就看见廖不屈闷闷不乐地坐在河边。
某种程度上她理解廖不屈的不甘,像他那种自视甚高、还异常自恋的男人,如若不是爱得发狂,又怎会如此忍让?今夜,对面又传来一阵争吵,这次吵得比以往厉害很多,她还听见廖不屈摔东西的声音,而后又是皇甫虞和龚苍沙多管闲事的声音,最后看见廖不屈再一次怒气冲冲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坐在河边生闷气。
骆可可一直想要寻找机会,现在似乎机会不错。说不定还能同廖不屈搞好关系。
确定卓昔还在楼下屋中同大爷下棋后,她在怀中揣了一把刀,小心翼翼地坐在廖不屈对面,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河。
“廖大教主,别来无恙。”她打破了沉默。
金面具下的廖不屈永远不会显露表情,只听得面具下他沉沉一哼,用嘶哑的声音回答,“穿得真丑!”
“没办法,卓昔买给我的,我一定要一直穿着。”
“你都没有我打扮得好看。”
骆可可心道你最美,整本书中就你最美,既然你最美那你怎么还戴面具啊!但口上却恭维道,“是啊,教主穿什么都好看。”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廖不屈就应该狠狠自恋一番,然后骆可可说什么他都听,可今夜,他却完全没有精神,不论骆可可说什么,他都垂着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来木依的事让他很是烦躁。
“廖教主再为木依烦心?”
“与你何干?!”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廖不屈头也不回地离去,但他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走入一条黑黢黢的小巷。
骆可可这一次同廖不屈的接近看来是失败了。但只要让廖不屈牢牢记住她今夜说的这衣裳是卓昔买给她的,故而她会一直穿着的这件事,计划也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一抬头,松了一口气的她看见卓昀。
她之前的话,卓昀应该听得很清楚。
回到家中,像前几日一样,她在屋中转了好几圈,她在做什么,对面的侍卫看得清清楚楚。卓昔却忽然闯了进来,他今夜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扯着骆可可就朝床上走,慌乱中,骆可可打灭了油灯。对面监视他们的侍卫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就差没有冲过来。但很快,灯又亮了。
气呼呼的卓昔下了楼,又去找镇上的大叔下棋。
将赤橙黄绿青蓝紫穿得分外村姑的身影又开始在屋中瞎转悠。
监视的侍卫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在今夜,骆可可被卓昔一闹,怕是又睡不着了。睡不着最好,省得他们还要像前两夜一样,翻上骆可可的房顶掀开瓦片继续监视。像现在这样,将那个穿得像花公鸡一样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多方便?
的确很方便。
在卓昔的帮助下,骆可可翻过后院的围墙,卓昔武功很不错,以廖不屈护法章泰为首的监视团队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离去。
或者说,不是章泰他们没有意识到有人逃走,而是他们完全相信骆可可没有离开房间一步。毕竟这几日,他们已经看熟了那个花艳得无以复加的身影,并深信那个身影一定是骆可可。
只要那个身影还在,骆可可就一定在房中。
他们又如何知晓呢?房中的那个身影的主人其实是杜成思。
那日骆可可从卓昔口中得到他确信兄弟们不会背叛时心中就有了这个主意。
动物在历经多次的训练后,就能条件反射。
人也一样。
刚入学的孩子听不懂铃声,但多听几次,即便不能准确理解,依旧能分辨。
骆可可便利用这一点,故意让卓昔给她买一身大红色的、能吸引人眼球的衣裙,她需要做的就是穿上那极为艳丽的衣裳四下乱晃,锦唐的居民好事,她穿着古怪的事情一定会一传十十传百,就一定能将这个印象牢牢地刻在廖不屈他们的脑中。
让他们只要看见那花衣裳就条件反射地想到她。
当然,骆可可也没有料到卓昔会将大红色的裙子买成那样。
得到了很刺激人眼球的衣裳后,计划开始了。
前两夜,骆可可一直在房中乱晃,将自己花公鸡的形象在监视者的眼中加深,而今夜,她又故意在廖不屈面前说这样只是因为卓昔喜欢。廖不屈是否认真听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卓昀听见,监视他们的人听见。
让他们知道她不会脱下这身衣裳。
那就行了。
卓昔成日下棋也是为了加深村民的印象,而锦唐镇上的居民懂围棋并且擅长的只有一个。
那个人就是杜成思的父亲。
杜家为了报答卓昔上次的救命之恩,对卓昔的要求全力以赴,即使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而镇上的人只知道杜家被一位侠士救了,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卓昔。
骆可可的计划虽不错,但单靠她与卓昔是不行的。
虽说不是中秋,但今夜的月色依旧很美,清辉在地面铺就一层银白的霜,卓昔牵着骆可可,带着她小心翼翼地来到巨石的旁。
这里并没有廖不屈的人看守,想来,一则是对方担心会惊扰锦唐成日闲的没事做的村民来围观,二则石头太大,如若扳动不可能不弄出声响,所以他们也不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廖不屈动不了石头,骆可可也不认为自己能轻易搬动,但卓昔只半月的时间,而现在已过了六日,再算上回焚焰寨的时间,他们最多也还剩六日。
再不动手,真没机会了。
骆可可因大石头而心烦意乱,卓昔却突然说他觉得廖不屈的声音很奇怪。
“声音奇怪?”骆可可翘翘小嘴,不置可否,道,“有何奇怪?声音因音频的原因……”话刚开头,她就闭上了嘴。
那些所谓的知识,其实没什么重要的。
卓昔的眉头始终拧成一团,许久,才说,“反正就是不太对劲,但我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太对劲。什么时候再听听,或许能明白。”
骆可可轻轻点了点头,没太将卓昔的话放在心上。人的声音千差万别,廖不屈不过是过于嘶哑了些。而今与其关心廖不屈倒不如关心一下该如何搬走眼前这块巨石。用杠杆翘容易惊动山下的居民,靠人力却也只有他们俩,难以成事。
正想着,不远处的树林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骆可可赶紧握紧怀中的匕首。
难道说,计划其实失败了?
他们被发现了?
骆可可都做好提着尖刀冲上去的准备了,树林中却走出了林子予。看见他们,林子予也吃了一惊。
卓昔很自然地同林子予打招呼,骆可可却只想到林子予通廖不屈相识,廖不屈甚至会给他讲个人感情问题的事。林子予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没底,便义正词严地问起对方为何在此处。
“为何?在此处?因为廖不屈在这里啊。”林子予回答得很快,他顺便白了骆可可一眼,那神情就像在嘲笑她为何会问这样的蠢问题。
骆可可想到之前林子予曾说他不会给廖不屈好日子过,难道说他出现在此处就是为了给廖不屈添堵?
说实话,骆可可并不太相信他。
但若是林子予能取出放在这里的女配可的全部家产给她,说不定就能证明他的决心打消她的疑虑。按照书上的写法,最后取出家产的也正是林子予。但奇怪的是,取出家产后,林子予就从书中销声匿迹,并未加入木依的后宫男团。
或许这一次,骆可可能知晓原因。
她开始尝试着激林子予,“你不是说自己一日一骗人就不舒服吗?那么,欺骗癖者,你能想办法将这块石头弄走吗?我们这么久都没想到办法将它弄开。”
迷暗的夜色中,骆可可感觉到林子予的眼睛很亮,他瞪大眼,死盯着她。许久,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别告诉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想到办法搬走它……”
“有办法啊,用棍子撬。”
“撬?我又不是傻子,何必自己费力?”林子予的声音中充满着不屑,片刻后,笑道,“一个时辰后,我就不费自己和你们一丝一毫的力将石头搬开给你看!”
☆、56、林子予的计策
你就胡说八道吧!
骆可可白了林子予一眼,从这种有欺骗癖的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十句里相信半句都算是在偏听偏信!
她又不是没被骗过!
见她不信,林子予轻笑了几声,道,“你们最好寻个疙瘩藏起来,小心待会儿被巨石砸成肉饼。”
骆可可反唇相讥,“你才小心一些,免得推不动石头伤了你那柔弱的小胳膊。”
“推石头?”
“对啊,手脚并用,那般加起来算有四个人了。可以推石头了。”
卓昔轻轻扯扯骆可可的袖角,低声道,“小姐,林子予是男人。算是五个人。”说罢眼睛示意了一下自己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