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冲骆可可笑笑,走出船舱,伸了几个懒腰,看起来似乎如释重负。
骆可可呆坐在船舱中,许久才缓过神来。
所以,这其实是告白??
望着卓昔的背影,她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必须对卓昔和林子予保持戒心,但是,保持戒心不等于任何时候都绝对不相信。
跟着走出船舱,站在卓昔身边,骆可可看见灰蒙蒙的薄雾深处,一座小镇若隐若现。看来,那里就是锦唐了。
兴奋没有持续太久,骆可可就远远地看见一对人马从远处走来。她很清楚那是木依的队伍。但怎么会这么快?船走得算快了,三日的水路只走了两日有余,但是对方竟然将六日的路程两日走完?
“事情麻烦了。”卓昔低声道。
☆、52战斗的号角
锦唐是一个小镇,规模比骆可可之前去过的谷壁县还要小一些,处在一个山坳中,人口不过六百,山坡上是一片片耕地,而今正是收获的季节,田地中有不少带着斗笠的老农。镇上一些家中无地的男人都去远处的屏阳城寻求生计,这里不少人户都是女人当家。行走在街上的大都也是些女子。甚至有不少女子接下了甚为粗重的活,像男人一样砍柴砸铁。
而地方越小,人口越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越密切。镇上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能引得全镇人携家带口前来围观,更何况是廖不屈一伙人带着那么多人日夜兼程赶到此处。他们还未到镇上,消息就传遍了全镇,除了一些担忧庄稼的老人,几乎全镇人都聚到了廖不屈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个够。
对骆可可来说,眼下这样的状况再好不过。全镇人的心思都在廖不屈他们那里,就少有人顾及他们俩,就算被好事者问及,只要说是一道来的就行。毕竟廖不屈他们来了很多人,镇上的客栈太小,只得分散在各家各户。没人会起疑心。
卓昔引着变装成男子的骆可可来到一处靠河小院,院中有青瓦房三间,水井,菜地一应俱全。见卓昔来了,一少年赶紧来行礼,卓昔同他说了几句,少年就离开了。卓昔没有多加解释,骆可可估计那应该也是卓昔的兄弟。
少年走后,卓昔说这里是他很久以前就买下的地方。七岁那年他曾同女配可的父亲来过这里,当时他只觉得这里同记忆中的家乡有些相似,便决心日后定要在此处置一处房屋。
那位少年名叫杜成思,两年前,杜成思的姐姐被谷壁县上一任县令看上抢了去,两位兄长因想要夺回妹妹被活活打死,父亲也被打入死牢,杜成思无计可施只得跳江,后被卓昔救起。知道一切后,卓昔就动用关系,帮助杜成思救了父亲和姐姐。后来,为了感谢卓昔,那户人家就将这房子连同小院一起送给了他作为答谢。
知晓了事情经过,骆可可到不由得佩服卓昔的人脉。但细想来,若是没这点能耐,卓昔也建不成焚焰寨,也不能垄断蜀州的水路关税吧!
同卓昔进了屋,骆可可再仔细打量,从正门进去的大厅中央挂着八仙过海图,正屋左边是厨房,右边和后面各有一间睡房。房屋里的家私都有些老旧,但都非常的干净。
“我去做饭,小姐想要吃什么?”卓昔问。
骆可可承认自己被这句话吓傻了,话说这工口帝最初看起来像是H漫中的那些形象猥琐的大叔,后来来到焚焰寨,她又觉得这卓昔像H漫中的男主角,怎么才聊了一会儿天敞开了心扉,他就变成了琼瑶剧的主演了?
虽说卓昔的改变也不算突兀,但骆可可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小姐,吃完饭后我给你烧点水,你洗个澡然后睡会儿吧。到时候要不要我来帮你搓背啊?”
当然要拒绝!
但是骆可可松了一口气,工口帝还是很正常的……
坐在正堂中的躺椅上,她惬意地躺了一会,开始思考最近的情况。以前她曾在一篇学术报告中读过,中国的村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为紧密,一个村庄就是一个整体。
虽说她还是不太清楚那所谓家产究竟在什么地方,但从廖不屈所带的东西上来思考,东西一定埋在地里。可廖不屈作为新来这里的陌生人,能否得到村民们的允许在此处动土?
若廖不屈得到了村民的允许在此地动土,她又该如何拿回属于女配可的东西?
前段时间她因为木依吃了那么多苦,这一次,该她报复了!
骆可可深知这笔钱一定不能被木依得到!
如果被木依得到手,本处于劣势的她就更加危险了。
可是又该如何下手?难道说要等他们挖出来再抢?但是木依身边不止有廖不屈,还有被称为“公子”的两个超级优质男。单凭她和卓昔两个人,难于上青天……
不知瞎想了多久,骆可可听见卓昔在唤她吃饭,赶紧跑去看。哇,桌上竟然已摆上了南瓜米饭,小菜汤,红烧鲤鱼,熊掌豆腐。
哇塞!她该不是眼花了?
骆可可一边望着桌上的菜流哈喇子,一边以最为崇拜的神情望着卓昔。再尝一口,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色香味俱全!这真是比学校食堂大师傅做的菜好了不下一百倍!
但这个工口帝竟然还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特别能赚钱的新好男人!?
这点是骆可可始终未想到的,但再一想,卓昔八岁被扫地出门,而后的一切估计都得靠自己,若是连做饭都不会,估计难以在世上存活吧!
一瞬间,曾连醋和酱油都分不清楚的骆可可竟有索性嫁了这男人的想法。但念头却又一闪而过,她很清楚,若是嫁了眼前这男人,婚后的夜生活估计能写一本性学大全……
太危险了……
“我是个粗人。”卓昔突然说。
嘴里塞满米饭的骆可可有些没缓过神,这种话可不像是从卓昔嘴里说出来的。
卓昔又道,“我只知道该如何同人交朋友,但是要我去想该如何从严密监视下夺得本属于你的财产……来这里的时候,这个问题我想了几夜却依旧不知该如何下手。若是林子予那个混蛋在这里就好了,那小子一张臭嘴总容易得罪人,却比任何人都聪明。”
咽下嘴里的东西,骆可可搜肠刮肚想要试着安慰卓昔。
卓昔却又说道,“既然我不能帮小姐想办法,至少也要帮你找人手,这点我能打包票。虽说我也做不了的别的。”
骆可可突然握住卓昔的手,笑道,“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能不能想到办法还不一定,但卓昔凭借你的人缘一定能做很多事情。这方面我就不行。林子予也不像有人脉的人……卓昔,你不也说过,同盟最重要的是要彼此相信?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卓昔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就在骆可可认定自己的游说起了极大的作用的时候,卓昔笑得前俯后仰,伸手在她嘴角擦了擦,“小姐,你嘴角还有饭粒。”
骆可可有些尴尬,只得将问题推在卓昔身上,“那是因为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没办法,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不是有很多女人?”
“露水姻缘而已。”卓昔低头喝酒。
骆可可情知自己也该闭嘴了。
饭后洗个澡,骆可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夜,次日清晨醒来,小米粥和雪白的大馒头已经摆上了桌子。昨日见过的少年正在帮卓昔摆筷子。
草草地同杜成思打了个招呼,骆可可的手还没来得急摸上馒头,就被一双不安分的爪子一把抱住,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能有心思与她**,看来卓昔彻底恢复正常了。
将那双很不规矩的爪子打落,骆可可开始同卓昔谈正事。
那位少年杜成思已帮卓昔打探过了。杜成思说,村民今日早早地就爬起床围绕在廖不屈他们身边看热闹,老农们也在昨日将地里的活干完,大有今日绝不离开廖不屈他们一步的架势。这样一来,廖不屈他们要动土挖掘应该很困难。
廖不屈被缠住是件好事,但同样,半月后,胡太守就要上京,时间对廖不屈他们来说或许还有不少,但对骆可可而言只有短短的半月不到。虽说期待敌人混得不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但这一刻,骆可可却恨不能自己多长出几个脑袋帮助廖不屈想办法对付那些麻烦的村民。
想要吸引开人们的注意力就需要更有趣的东西,要不她梳个朝天辫再将脸涂成猴子屁股,出门去跳上一场老年迪斯科?
骆可可相信这样做一定能勾搭来所有村民,但同时,一定还能吸引来某个好奇宝宝……
“卓大哥。”又出门打探消息的杜成思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大喊大叫,“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了一位姿态特别风雅的佳公子,那位公子竟然在街上摆开笔墨作画!”
骆可可有些没回转过神,还是卓昔反应快,笑道,“木依小姐真是有能耐,竟然能劳皇甫公子在这种穷乡僻壤作画。皇甫公子出手,镇上的人应该没人对廖不屈感兴趣了。”
“皇甫公子?”骆可可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丝兴趣。那个男人名动大堇朝,画作千金难求,却愿意为了木依在这种地方作画。她很想去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本以为卓昔会阻止,却不想卓昔甚至还有几分赞同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