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予冷冷地看了一眼天边,自言自语,“咱俩都不会武功,还是等天再黑些。”话罢,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骆可可有些不习惯,不是不习惯沉默,而只是会不断想起最初遇见时的那个温柔的小林子,而不是冷漠的林子予。
重遇后,她就没有称呼过他为小林子。
光亮被黑暗吞噬干净。林子予突然一把扯住始终在发呆的骆可可的手,吓得她险些叫出声来。在林子予的指挥下骆可可换上小屋中搁放着的邪教牌邪教的服装,梳了个男人的发髻,她心里装载无数七上八下的水桶。虽已不是头次逃亡,但这次她毕竟身处对方老窝,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困难严峻。
“走。”林子予道。
“不用点火?”骆可可问。
“你怕自己活得太久了?”
“那你认识路?”
“白日走过一次。记得。你也被掳来了此处,为何不记得路?”
“我是被装在麻袋里的。”这话是骆可可胡说的。但完全不认识路的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装做被打晕带进来的更有面子。
由于林子予记得路,加之邪教弟子们的心思也大都在谈论廖不屈又跑去闭关,木依小姐又发了一通脾气的事,也没怎么留意两个窜逃的身影。故而这一路他们俩走得倒也算是轻松。
但问题始终存在,还没出现,只是因为还没有留意到。
最大的问题很快来了。
林子予和骆可可都不会武功,那么,面对侍卫森严的大门,究竟要怎么出去?
骆可可的想法倒是蛮多的,比如“给我一根杠杠,我能跷起地球”,依靠杠杆原理将自己和林子予像卡通里演的那样弹出去,但一则没有那么多杠杆,二则她充其量只是知道个原理,具体的弹出轨迹运算却不是她的专业,而且……她和林子予究竟谁先弹出去?真能弹出去吗?
又比如,她还可以用“白马非马”的哲学原理同那两个守门的争论为何“骆可可不是骆可可”“林子予不是林子予“,这都是哲学问题!她的专业!她可以很专业!但是……世上又何来那么多像廖不屈一样的好奇宝宝?恐怕她还没结束第一阶段的论证就被顺手捞走了。
想了一会儿,骆可可有些哀怨了。
别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骆可可却觉得书到用时方知没用。
还是林子予馊主意多。他决定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去。说实话这计划有些冒险,骆可可并不认为能顺利,可她自己又没招,也只能一搏。
就像清宫剧里的小太监跟从娘娘一般紧紧跟随林子予的步伐,骆可可的手心一个劲朝外冒着汗。
他们很快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你们是哪一个分堂的?本教口令!”
骆可可正在着急,却听林子予很高傲地哼了一声,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鄙夷。“一个小小的看门人,也有资格知道我们是谁?”
这话说得很有气势,但说实话,电视剧中说这种话的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果真,那两个侍卫有些不服气了,“教主说了,要出此门者,必须背出我教口令。这是教主的命令!”
骆可可正在着急,却听林子予拖长说话的语调,声音提高了好几分,“教主?我们可是木依小姐的人。要帮下山帮小姐买胭脂水粉,你有几个胆子?胆敢阻拦我们的去路。”
闻言,两个看门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没多久,就自动退让开一条路。
对此,骆可可只能说廖不屈的地位实在是……
走出大门,骆可可终于松了一口气。
抬眼看了眼林子予,他看起来并没那么轻松。看来麻烦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通过观察,骆可可才发现廖不屈的邪教其实位于一片湖心小岛。他们现在在岛的顶端,离通向对岸的长桥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下山似乎不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换了衣衫、且能顺利走出大门的他们并未引起山间守卫的怀疑,一路上倒也还算顺利。
但来到这个世界后,“顺利”就只是骆可可的错觉。
这一次,她又遇上了熟人。
章泰,以前作为木依家的手下住在她家隔壁的男人。上一次,这个男人被释空打走了,这一次,释空已离去,林子予不会武功,章泰又认识她,她要如何才能逃走?
怎么办?
怎么办?
在这种地方遇上这个人,只让骆可可感到阵阵心紧,更是心寒。
恍惚间,她被林子予重重地推向一棵大树,后背因强烈的撞击而一阵阵抽痛,正想要开口,却被林子予狠狠吻住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还在支持瑟的姑娘们!
☆、44知识就是力量
林子予的唇最初还有些生涩,很快就变得熟练起来,润湿的舌尖轻而易举地突破骆可可的防线,滑入她口中与她的香舌纠缠。骆可可本想挣扎,无奈对方力气颇大。
究竟是林子予并不像她所想那般柔弱还是男人的力气都很大?偏偏这家伙还能控制她之余还能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大腿。
天啦!
骆可可在心底大喊,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竟然还忙这种事,难道说不搂搂抱抱就无法体现出肉文的特征?
正在瞎想,章泰的声音就像从云端传来,“哼,世风日下,两个大男人竟然这般卿卿我我。”
“就是说啊,还是护法大人您有男人气概啊!”
说话声越来越底,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远。
骆可可知道,顺利过关了。
见章泰走远了,林子予轻轻松开了她,结束了绵长而热情的吻。他看起来依旧冷冰冰的,只冲着章泰离开的方向松了一口气,都没怎么看骆可可。
“你……”捂着嘴,骆可可脑中一片空白,林子予这幅样子更是让她心生不满。毕竟他占了她便宜,又怎能这样无动于衷?
或许是在某些事上男人永远比女人看得开?
见骆可可神情恍惚,林子予顺口问:“难道你是头回?”
同卓昔呆了那么久,加上卓昔是个超级工口帝,骆可可当然不是头一回。
她的神情告诉了林子予答案,林子予抹了抹嘴,一脸淡然,“原来我吃亏了。我都不悲伤,你有何脸面难受?”
这男人的意思自然是说,虽说是他主动,但是鉴于他还是初吻而骆可可已不是,所以,吃亏的其实是他。
骆可可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事情能这样算吗?
林子予你一大男人看起来二十好几了、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初吻,骗王阳明(已经成鬼……)呢!
骆可可很生气,但鉴于而今危机并未彻底消失,也不敢将精力纠缠在一个亲吻上,只得愤愤地瞪林子予以示不满。
对方索性将头扭向了一边,只看见未被长发掩盖的一侧耳廓有些泛红。
骆可可却未多想。
可笑的是,经过这一遭,两人的逃亡变得大方了不少,不仅不再慌慌张张、躲躲藏藏,甚至还勾肩搭背做出一副亲密模样大步前进。这些江湖草莽对断袖不但没甚兴趣甚至避之不及,一路上不少人对他俩指指点点,却连一个前来盘问的人都没有。
骆可可终于放下心来,林子予神色略解,似乎也放下心来。
却不料,就在他们都认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又横生枝节。
林子予的想法不错,假作断袖的确能让章泰对他们嗤之以鼻,但同时,又会加深章泰对他们的印象,加之邪教的众弟子的讨论中心虽已变成了廖不屈又同木依赌气闭关这件闲事,但还是给护法汇报逃了三个人的事。林子予留给章泰的激烈印象在那一刻被唤醒,加之章泰本就认识骆可可。前后一联系,章泰很容易就意识到那两个“断袖”就是逃走的犯人。
追兵来得很快,林子予不会武功,骆可可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幸好山下没什么人把守,对付几个老兵衰将还是很容易的。可才过铁索桥,追兵就到了。
屏阳城却还在前方几里地外。
从这里到屏阳城的路十分平坦,别说没有茂密的山林,就连小树林都没多少。若是追兵过了河,他们想要顺利离开只是痴人说梦。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过河!
可眼前的是铁索桥又不是绳索桥,总不能在这紧要关头锯铁链吧?
“休矣。”林子予淡淡道,面色有些怅然。
骆可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她深信林子予在来这里之前一定怀疑过邪教,但明知道邪教是虎穴他也要去闯,看来,那颗落海珠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追兵全来到桥边,见骆可可他们就在河对岸,带队的章泰松懈了下来,毕竟他们只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对章泰来说,骆可可他们无非是砧板上的鱼肉,被吃得一干二净只是时间问题。一口气冲下山,他也有些累了。一边喘气一边同骆可可打招呼,“骆家小姐,多日不见。身体可安好?”
对方口气还算不错,骆可可也不愿表现得像个泼妇。她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关心。”
“当然得关心,否则待会儿将姑娘带回教中,怕姑娘身体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