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生自不会推脱,便应下了。
徐蛮心思烦乱,总觉得父亲是回去找什么人了,可若是去找祖父,那当时有话就会问了,何必等到现在又往回走。不自觉的,徐蛮就是觉着父亲是回去找祖母了,而祖母平日里那个态度……
“阿蛮,你做什么去?”徐海生见妹妹忽然走下马车,提着衣裙就要往徐府里跑,心里一急,便喊了出来。
徐蛮也顾不得其他,回头胡乱挥了挥手,便道:“我去找阿爹。”
徐海生低斥了一声胡闹,也只得跟了上去。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往府里跑去,徐蛮对徐府不太了解,几次拉过身边的丫头,给她指了祖母的院子。紧赶慢赶,等到了祖母的院子,父母却还没出来。
徐蛮慢慢走了进去,发现门口只有几个守门的婆子,难免狐疑,待问过之后,知晓父母确实进去了之后,便赏了些钱,只说刚刚在里头掉了东西,要去取回来,就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徐海生一路陪同,这个时候到不好拉着徐蛮回去了。
祖父病重,与祖母虽是一个正房,却不在一间屋子,祖父平日里除了祖母亲自照料外,还有二姑的生母赵太姨娘照顾着,只是如今二姑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祖父病倒不算,赵太姨娘也歇在自己院子里,许久没出来了。
徐蛮疾步上了屋前的阶梯,却发现门帘外头,并没守着人,她回头看了眼大哥,大哥同样也是奇怪,便不敢贸然进去了。
只是,还没等徐蛮找个理由通报的时候,就听得里头祖母大声的斥责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野种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我要写甜蜜的,这几章写的好压抑啊啊啊!!!恩恩,原本想下几章就让人领盒饭的,但是气氛太紧张了,还是弄点小甜蜜缓和一下吧。↖(^w^)↗
第七十五章
野种?
徐蛮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谁家的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说,你是个野种?这似乎已经不是偏心那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精神伤害。一股子愤恨之情,在徐蛮的心理涌动,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就这么冲入屋内,如今这个社会,不论母亲如何辱骂儿子,儿子都要受着,否则就是大不孝。
“吕氏,你慎言!”
声音里压抑着火气,可却仍旧维持着身为皇家公主的风范,徐蛮知道母亲很生气,不然一般的情况下,为了父亲,她绝对不会用祖母的姓氏来称呼她。
“诺,公主殿下,可也请公主殿下给老身一个方便,老身身体不适,想告罪退下了。”冰冷冷的声音,似乎比徐蛮曾经听过的都要冷,徐蛮一直对祖母无法生出孺慕之情,她前世的祖母虽然有些重男轻女,可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自己留一份,平日里她去看望祖母,祖母总是格外的开心,拉着她的手,说道许久。然而这里的祖母却犹如庙里的金刚泥塑,冷酷的没有人味。
“阿娘!”父亲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似乎还不死心的呼唤道:“阿娘,别这样,我是您的儿子,肯定是您的儿子,父亲他定是糊涂了……他……”
“住口!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儿子,你怎么配是我的儿子?”屋内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祖母似乎喘的很厉害,可仍旧厉声痛骂道:“你是徐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种,却要顶替我那苦命的儿子,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儿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喊娘。我的儿子,甚至没有活到喊娘的时候,你凭什么活着,你凭什么!!”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徐蛮僵直了身子站在门外。父亲不是祖母的儿子,父亲真的不是祖母的儿子?这怎么可能?书上根本没有说,在书上的第一世,祖母在徐蛮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就算在第二世公主府倒了霉,也没爆出来驸马不是徐老太太所生,怎么到了她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呢?
“那阿娘为什么要养我,为什么要认我做儿子。”沉默之后,徐文彬木然的声音,让徐蛮心酸的热泪盈眶。
“你以为我愿意么?”徐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后咄咄逼人道:“如果不是他逼我,你以为我会愿意认你做我的儿子,做徐家嫡子?如此来历不明的孩子,是对我吕氏的侮辱!你要明白,你从小到大享受的一切,都该是我那可怜孩儿的,你吃的,你穿的,甚至你的妻子和孩子,都该是我儿子的。”
“若不是文彬,我不会下嫁,你徐家还没有什么值得我再做一次牺牲。”大长公主的声音,也生硬的加了进来,到将徐老太太狠狠噎了一下,半天没再说话。
徐文彬似乎在犹豫,可最终还问了出口道:“父亲说,我是徐家父亲的亲姐姐所出,可是真的?那每年去祭拜的,也是我的亲生母亲,父亲的姐姐?”
徐老太太没有说话。
徐文彬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我亲生母亲与庄家又有何关系,为什么他们要打听无字碑的事情,当年二妹就与我说,她看见庄家来人,去寻了父亲,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她与你说的?她怎会知晓?”徐老太太这才惊诧出声。
“她回家之时,有事寻父亲,便偷听到的。”其中关节,徐文彬也不清楚,还记得当年,自己的父亲让自己接管无字碑,让自己每年避开人群,前去扫墓,只说是家族一位获了罪的亲人。虽是入土,却无人看顾,死后凄苦,便让不是长子的次子徐文彬接了这个事儿,徐文彬本就孝顺,也没怎么询问,便应下了。可那一日二妹突然说庄家的人回来了,且与那无字碑可能有关时,徐文彬也曾害怕过一段时日,可久了依旧无人问津,他才踏实下来,却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庄家还是找上了门,且……他的身世也成了谜。
“哼!”徐老太太冷哼一声,却似乎没有想要回答徐文彬。
徐文彬心急如焚,便更直接的问道:“父亲的姐姐不是嫁到河南洛阳去了么?夫家不是姓张么?怎么会与庄家有关系?父亲的姐姐不是在我出生之前就过世了么?”
徐老太太却完全不接他的茬,反而道:“你若是想知道,怎么不问他,他都快病死了,还惦记着告诉你。”
徐文彬苦笑道:“阿娘,他是您的夫君,您又何苦……是他不肯告知我,我才来求您。”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徐家老太太又对大长公主道:“公主殿下请回吧,若是老身突然死在这内室里,到让公主染上晦气了。”
之后,徐蛮再没听见徐老太太说什么,她转头看向大哥,发现大哥已经完全惊呆,整个人靠在门口的立柱上,紧紧盯着门帘。
“大哥……”徐蛮想要伸手去拉大哥,却被大哥反手握住,紧接着拽住她就往院子外头跑,直到出了院子,才缓缓停了下来,也不走到府门口,反而带着徐蛮与守门的婆子说,东西在花厅里找着了。
就是在说话间,大长公主与徐文彬从里头出来了,先是看着徐蛮两人,表情微僵,后听徐海生说,是徐蛮香囊上的坠子掉在了花厅,两人是回来取的,又听得父母在里头陪着老太太,便出了院门,在此等候。
也不知道父母相信与否,但徐蛮看着父亲那虚晃的脚步,还有颓废的神色,实在心疼的厉害,便上前握住他的大手,小声说道:“阿爹,咱们回家。”
徐文彬原本满是伤痕的心,在听得女儿软软的声音,感触到女儿软软的小手时,瞬间软化了。眼眶一热,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说道:“好,咱们回家去。”
大长公主用帕子掩住鼻口侧过脸去。
等到徐蛮几人来到府门外时,徐蛮疑惑的看到诸葛初清过了那么久,仍旧坐在轮椅上等候在府门外,直到看到徐蛮她们出来,才长出了一口气,迎着徐文彬走了过来。
“初清还没回去么?”徐文彬精神不济,到也没失礼。
诸葛初清见状,拱了拱手道:“这就回去了,二舅舅这是……”
徐文彬也算实话实说道:“去见了见你外祖母,现在要回去了。”
诸葛初清也没再问,到是看着徐文彬夫妇上了马车,而后深深的看了徐蛮一眼,看的徐蛮急忙爬上马车,却在偷偷撩开窗帘时,发现诸葛初清依旧坐在那里,眼中含情的看着自己。
徐蛮心头一热,手像被烫了一般甩开窗帘,假装无事的靠在车壁上,拿眼神瞄着自己的父母,想将刚刚心中那一点点的颤动抛之脑后。
马车上谁都没有说话,徐蛮第一次觉得,与父母在一起,气氛是如此的紧张,再一看大哥,他虽然表面平静,可徐蛮看着他低垂的眼眸,以及揪住衣摆的右拳,就知道他心中的压力怕是会比自己更大。
一家人回到府上,徐蛮与大哥早早就被父母赶回了院子,就在徐蛮还在想父亲会如何处理此事时,徐海生突然屏退左右,表情凝重道:“父亲怕是会和母亲和离。”
徐蛮骇然,随即肯定的摇摇头道:“不可能的,父亲与母亲感情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