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见二妹和小妹到哪里去玩了吗?两人都不在!”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长得很是清秀的少女兴冲冲地迎面走来,她穿一件浅绿色的衣衫,虽说是旧了些,下摆处还打着一块补丁,但依然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姿,宛如山间挺立的青松般的沉静平和。
洛娟体贴地接过她手里的瓦盆,低头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轻呼道:“要包饺子?娘和面,那我给娘剁饺子馅。”
“好,还是我的娟娟最懂事,知道心疼娘!”李氏温柔地揽着女儿的肩头,看着她略带菜色的脸,心里酸酸的。
李氏走到东厢房时,暼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垂下了眼帘。
东厢房住的是小叔子一家,看样子这个弟媳妇周氏今天是不准备出来帮忙做饭了,周氏平日里不爱做家务,也总有各种理由推脱,成天跟着男人们在地里打下手,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能顶个壮劳力。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每个人都不吱声。
洛家偏院。
虽说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但靠屋檐处留了宽阔的通道与那边大院相连,洛家祖传的醋坊就在这个偏院里面。
一走进这个院子,一股夹杂着酒糟味的酸酸的气息迎面扑来,洛锦远远地向屋里张望了一眼,装着高粱,小米等杂粮的布袋林立在墙根处,还有几口漆黑锃亮的大瓦缸,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岁了,朴实而又沧桑,它们静立在那里,映着阳光,发出冷冷的光芒。
洛老太爷早些年在外面闯荡,跟人学了这酿醋的手艺,晚年回来便开始自己酿醋,挣几个闲钱,这个偏院便是他卖醋的钱挣下的,在他临死之际,这个偏院连同这个作坊,作为祖业,才传到洛满仓,也就是洛锦的爷爷手里的。
家里的现钱都是用这个作坊换来的,每年的收成一半交了秋税,剩下的用来酿醋,换点银子。再剩下点,才是自家的口粮。
洛锦知道洛家的醋坊就设在这个偏院里,出于好奇,便拉上小妹一起过来看看。
“站住,你们不能进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伸出一只还算粗壮的手,冷冷地挡在了醋坊门口,另一只手则使劲地摇摆着,仿佛在驱赶什么沾不得身的牲口。
“凭什么?凭什么你整天在这个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却不让我们进去。”洛锦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眉眼上挑,肤色黝黑,满脸霸气的堂哥,她拉着小妹洛绣的手,挑衅般地又往前走了一步,“让开,这里也是我们的家,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地穷叫唤。”
“你们的家?哼,我娘说了,你们都是些赔钱货,迟早要嫁人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连这间醋坊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说不让你们进,就不让你们进!”洛厚福见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堂妹竟敢顶撞自己,气得五官都变了形,他边说边舞动着两只胳膊在半空中比划着,像一只愤怒的螃蟹。
靠,赔你妹呀!洛锦心里早已经骂了他一千遍,她来到这个自己还不是很熟悉的,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地方已经三天了,发现这个穷得勉强能解决温饱的家里,依然迂腐地沿袭着男尊女卑的传统,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竟然也有女子不能涉足的地方。
倒不是洛锦因为初来乍到,没摸清状况,不敢跟他吵,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十四岁,但这里面住着的毕竟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的灵魂,成年人嘛,遇事自然要稳一点的。
况且她这个人素来有些神经大条,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并不在乎,所以她一时也想不出怎么来还击这个有着严重大男子主义的半大男孩子。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她有些自嘲地想。
“你母亲才是赔钱货,你妹妹才是赔钱货,你是赔钱货生的,你们全家都是赔钱货。”和洛锦一直拉着手的洛绣,充满童真的小脸气得通红,因为身子矮小,她毫不示弱地昂着头,几乎是跳起来跟高她许多的苏厚福理论,嘴巴快得像机关枪,竟然一连串说出了好几个赔钱货。
骂得好!
洛锦有些佩服地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别看平日里不怎么言语,在关键的时候,竟然也亮出了自己的小爪牙,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个洛绣今年十一岁,比洛锦小三岁。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古今通用!
看着洛厚福一脸的黑线和洛绣那因为激动一翘一翘的小辫子,洛锦竟忍不住地噗嗤一笑,有多少年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和人吵过架了!
“你还笑,不要脸的赔钱货!”洛厚福被洛绣骂得气昏了头,加上洛锦这一笑,顿时恼羞成怒,上去就狠狠地推了洛锦一把。
洛锦还沉浸在和人吵架的快感之中,根本没想到洛厚福这个二愣子会突然冲上来推她,她丝毫没有防备,一个趔趄从石阶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你欺负我姐姐,我跟你拼了。”洛绣愤怒地朝洛厚福扑去。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第二章 受伤
洛锦看着身材结实高大的洛厚福和矮小瘦弱的洛绣,很显然,双方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多半是一只小狮子和一头大象在转着圈纠缠。实在是让人不忍观望。
“别打了!”洛锦一边喊着,一边狼狈地坐起来。
丢人丢大发了,竟然让半大孩子给打倒了,随即她的肩膀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她坐定后,试探着稍微动了动胳膊,顿时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该不会是骨折了吧?看来,小阴沟里的确也能翻船啊!洛锦悲哀地想。
“娘,娘,哥哥欺负我和妹妹了,娘,你快来呀!”洛锦朝着大院里自己家住得那两间破瓦房喊道,声音里夹杂着一股哭腔,真的很痛啊!
那两间破屋子似乎总是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但娘说,她嫁过来就住在这里,都住了快二十年了,一直是像要塌了的样子,却又一直顽强地撑在那里,只挡风不遮雨。
虽然她对这个家不满意,因为穷嘛!几乎顿顿吃地瓜(红薯),地瓜真是减肥佳品,洛锦心里感叹道,这个家里女人个个苗条,男人个个硕健好身材,真是难得啊!
但几天相处下来,她对上天给她的这个娘还是超满意的。
洛锦的娘李氏略识一些字,也很识大体,心灵手巧是不用说的,屋子虽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重要的是,她疼孩子疼得在村里出了名,虽说每一个当娘的都疼自己的孩子,但在村里人的眼里,她对孩子的疼爱确是过了点,因为她很不幸地生了三个女儿,却一直当儿子来疼的。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她一有时间总是教她的女儿们认字,这令人很不解,但洛锦很窃喜,如果她能碰到一本书的话。那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看书了,是娘教的嘛!
没有儿子,是李氏唯一常常自责而又过不去的坎,因为比她晚一年进门的弟媳妇周氏,也就是洛厚福的娘,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谓是儿女双全。
在这个家里,洛锦发现李氏总是很自然地比周氏矮了一头。
“哎呀,我的小祖宗呀!快住手!”
率先跑过来的是住在东厢房的二婶娘周氏,她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坐在地上的洛锦,直直地奔了那两个体型悬殊较大的搏击手。
她阴沉着脸跑过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把洛绣拽到了一边,麻利地解决了这场战争。
随后便扶着她的宝贝儿子上上下下地查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袖口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便气急败坏地对着洛绣大声吼道:“小小年纪就敢欺负哥哥,这长大了还了得,还有人家敢要?都是让你母亲把你们惯坏了!”
“呜呜,是他先欺负我们的,是他先欺负我们的。”到底是小孩子,洛绣抚摸着自己被苏厚福攥得有些红肿的手腕,见周氏对着她狮吼般得训斥了一通,便放声大哭起来。
洛厚福见撑腰的来了,大言不惭地指着站在一边大哭的洛绣道:“我是看你们小,所以让着你们,要不,就凭你们两个,我如果真动起手来,早把你们打倒在地了。”
“你已经把我打倒在地了,还装什么好人,真是不要脸!你们竟然还捎带着数落我娘,我娘哪里惹你了,你现在不就是在惯着你儿子吗?”洛锦一看,周氏作为一个长辈,竟然丝毫不理会在一旁大哭的洛绣,只顾查看着她儿子身上的衣衫,顿时火冒三丈,忍着肩膀处的疼痛,对着那母子俩大声嚷道。
“怎么回事?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锦儿,你怎么跟你二婶娘说话呢?你看你一个大姑娘家坐在地上撒泼,成什么样子?”许氏踮着小脚,踩着小碎步,急急地从上房走了过来低声对着洛锦喝道,“还不快起来?”
“还有你,这大过节的,别在那里嚎了。”她又冷着脸转过身来对着洛绣低吼道,“都是些让人不省心的丫头片子!”
“娘,这是怎么了?我听见是绣儿在哭呢!”
李氏急急地从大院走了过来,她刚刚在屋里和面,听见哭声,便出来看看,她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湿漉漉的手,一边走到洛绣身边低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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