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柔站在窗边,冷冷看着对面早起的马车和人影,自然也看到了杨亦安和洛锦,她见这两个人上了后面的车厢,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哼!这么远的路,两个人在车厢里,情意绵绵,耳鬓厮磨,真是幸福!”
“小姐,你不觉得这个洛姑娘,是故意借此机会跟杨公子亲近的吗?她店里的那点醋,我早就让人去查清楚了,不过四五百斤,这么点醋去上河城卖,值得吗?”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她身边说道。
她自然是吴昕柔的那个奶娘赵氏,当年吴昕柔的母亲把她许配给了吴府的陈管家,两人在吴昕柔出生后不久,也生了一个女儿,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吴昕柔的奶娘。
半年前,她婆婆病着,陈管家带着女儿陈芳芳回去伺候陈老太太,已尽人子之责,她原本也打算跟着回去的,但是经不住吴昕柔的再三央求,只好留下来继续在府里照顾着吴昕柔,在她心目中,吴昕柔是她的小姐,也是她的女儿。
吴昕柔自幼失母,加上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对她自然是亲近有加,情同母女!
“她哪里是四五百斤,昨天她们店里已经把我们卖出去的醋收回去了大半,还以为我不知道?”吴昕柔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洛锦真是欺人太甚,她本来就是因为心情不爽,一时冲动才开了这个店,那个洛锦若是避而三舍,让她发泄一通,说不定她会考虑把醋价恢复过来,毕竟她也是在赔钱卖,想不到,洛锦不但不服气,还公然收她赔钱卖出去的醋,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她叫板吗?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一个乡下丫头这么欺负着,总得想个办法给她点颜色瞧瞧,得罪了咱们吴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赵氏看着吴昕柔,低声道。
“能怎么办?人家也是开店做生意的,我总不能像冯礼似的去砸了她的店吧?”
“小姐,既然店动不了,人却是能动一动的。”赵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奶娘,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让我去把那个洛锦绑架了,还是让我把她杀了,我的心没那么狠,大家既然都是开店做生意的,斗一斗也无妨,若是她真的赢了我,那么我输得心服口服。”
“小姐,咱们昨天买一送一,人家在路口收醋,然后去上河城卖,人家在挣钱,咱在赔钱,你说是谁赢谁输?若是以后别的醋坊也跟着她学,小姐,咱们自己就撑不下去了,老爷是不会让你继续在这里扔银子玩的!”
“那你说怎么办?”
“小姐,老身也是礼佛之人,自然不会教小姐去绑架杀人,只是那个洛锦欺人太甚,我们不妨杀一儆百,找寨子上的人,吓唬她一下,让她知道,吴家在方圆百里是有名气的,得罪了吴家,江湖上自然有人看不过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这个主意不错,让我好好想想,这些年,我们吴家养的人,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成天守着个眠红楼有个什么用?连个红姐都看不住,再这么下去,就真成了一群废物了!”吴昕柔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哼!杨亦安,洛锦,你们不仁在先,我才不义于后,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一十七章杨家的打算
洛锦和李成业到了元宝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后半晌了,客栈里的伙计认得洛锦,见是熟客,满脸笑容地把他们的马车送到仓库里安顿好,又热情地把他们领到贾小玉在二楼常年包下的客房里住下。
上次走得时候,贾小玉曾特意吩咐过,若是洛锦来,就直接住他们这两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洛锦也没有推辞,她知道贾小玉为人直率坦诚,喜欢直来直去,推来推去的,反而会显得生分!
李成业的家离上河城比较近,以前也常来上河城玩,家里有什么要卖的,也都会拿到这里来卖,他又想起了他跟在他爷爷身后,挑着粮食来上河城的高高兴兴的情景。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他和爷爷已然是阴阳两隔,想到这里,他的眼圈红了起来,他这次回来其实是想给爷爷上个坟,以表自己的思念之情。
洛锦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也没有多问,只是拉着他,去楼下吃了点饭,说等卖了醋,她陪他去家里看看!
杨亦安和阿成本来也是要来客栈看看的,但是半路上遇到杨亦安叔父家的管家,说是出来给杨夫人请郎中,杨夫人本来身体不好,加上新染了风寒,这两天病得厉害,慌得杨亦安匆匆跟着他一起去请郎中。
杨夫人一开始只是佯装不适,借此来拖住杨亦安,不让他知道洛锦即将定亲的事情,想不到他还是知道了,为了那个小丫头,竟然不辞而别地回了平山镇。
而她现在却是真的病了,头痛得厉害,四肢无力,吃了几幅药,却并不见好,杨天源这才让管家去城西请在上河城小有名气的唐郎中,给他夫人诊治!
杨天宇一家对病在自家的大嫂也很是忧心,除了好饭好菜地伺候着,一时也束手无策,他们在上河城算不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只不过也是守着一家生意不温不火的酒坊度日罢了!
同样是酒坊,杨天源在平山镇巴掌大的地方经营得红红火火,而他家身居闹市生意却日益冷淡,让人很是不解!
这几日,杨天源整天呆在他的店里,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后自己若是来上河城,生意会不会也像他一样的惨淡。
要是那样,还不如不来上河城!
唐郎中把了脉,说是气结于心,忧思不振,以至寒邪之气侵入,身体底子本来不好,但这次并无大碍,需用心调养,切勿动气,慢慢就好了。
在杨亦安的心目中,他娘虽说身体不是很好,但一向是精力充沛的,突然这样卧床不起,心里还是很难过,他静静地守在她的床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难过,习惯性的皱起了眉。
“亦安,娘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杨夫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勉强地冲他笑了笑,“听说,那个洛锦也来了,跟你一块来的,而昕柔,却在平山镇开了店,我听说,她爹吴老板并没有反对!”
“是的,洛锦来上河城卖醋,不光她,平山镇的醋户也来了不少,我舅舅这几日也会来送醋,因为吴小姐在上河城也卖醋,而且价格极低!”杨亦安轻声道,他不看她,只是盯着地上看,他知道,这些事情,他娘其实是早就知道了的,包括他突然回平山镇的缘由。
他们家的伙计这几天来来回回地往返于上河城和平山镇,若想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很难!
如今,他娘病着,他自然不愿过多的和她谈论这件事情,他怕她生气。
杨亦安不由地叹了一声,在来上河城的路上,他还曾劝过洛锦,把店关了,好好在家呆着就行了,不要跟吴昕柔一般见识,也不要在生意上跟她有任何的冲突,吴昕柔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内心单纯的很,等她过了这阵子,就会慢慢想开,自然而然地收了手。
若是跟她杠上了,以她的脾气,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洛锦见杨亦安竟然怪自己自作主张地收了吴昕柔的醋,心里很是生气,这件事情怎么成了她的错了?
吴昕柔在她对面开店赔本卖醋,摆明了来挑衅的,若是自己不战而退,反而显得自己没理一样,她吴昕柔在自己家里是大小姐,难道世上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要处处礼让,看她的心情来度日吗?
最后,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原先营造起来的甜蜜气氛,也一点点黯淡下来,一路无言!
“亦安,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你的亲事,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事事为你着想呢?”杨夫人见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也跟着叹了一声,“既然你执意要娶那个洛锦,我们做父母的,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有点头的份!”
“娘的意思是说同意我娶洛锦了?”杨亦安眼前一亮,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时,杨天源推门走进来,听见母子两人的谈话,淡淡一笑:“你把人家洛姑娘的亲事搅黄了,我们若是还不同意,岂不是太不尽人情了?”
“好在吴老板没有跟咱们家翻脸,这几天还跟你爹做了一单大生意,至于昕柔,吴老板说,她过些日子玩够了,就会回上河城来了,不必理会她!”杨夫人说了许久的话,有些乏了,她闭上眼睛,道,“吴老板不怪罪咱们家,是人家肚量大,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咱们家不对,虽说没有婚约,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没有落到实处,咱们家先提出联姻,总是事实!”
“我知道了,娘,您累了,睡一会儿吧!”杨亦安替他娘盖了盖被子,放下床幔,这才走出屋子。
正厅里,杨天宇正陪着杨天源两人正坐在茶几前喝茶,杨天宇的娘子王氏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整理花木,不时地走过来为兄弟两人续水。
见杨亦安走出来,她便又添上一个茶碗,柔声道:“亦安,你母亲睡下了吧?适才我熬了汤,想送过去的,见你俩在说话,我就没有过去打扰你们!等她醒来了,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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