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瞳进门就见左右一排的常青柏,如巍峨战士守护家园。
江夫人听闻杨家选的清娘来了,还亲自出来迎了,只是听说就是之前惑住了华家二少爷的那位,面色又多有警告。
顾清瞳全当不见,一脸坦荡,反正曾经的那个确实不是她,微微笑着福身作礼。
江夫人瞧着她倒是磊落,神情放缓了一些:“顾清娘,杨家女名叫茗依是吧?”
“是。”
“你既替她来,这三日你可就是茗依了。”
“是,茗依见过江夫人。”顾清瞳心中记着杨二小姐的言语体态,端的是乖巧可人的样。
江夫人满意地扶了她的手:“游平尚在早读,你替我送些银耳羹去。”
“是。”顾清瞳正应着,已有丫头将托盘交到她手里。
到男方试婚很不一样,并没有开始和结束的界限,可以说,这三日,每时每刻,她都得以杨茗依的名字、样态示人。
江游平的院子不小,顾清瞳从正门进去,还走了两个回廊才到他书房。他正捧着一卷书读得入神,摇头晃脑间还走来走去,身上的灰色衣袍大概是昨日穿了没有换过,下摆和袖子处皱巴巴的。鬓发倒是理得齐整,只以一条银色绢带束着,面容俊朗。与华谨为比起来,书生气更足
“三少爷。”顾清瞳的声音平平的,又略带些娇气。
江游平正念完一页,看到门口站了个姑娘,愣了一下:“你是顾清娘罢?”
“是,但是三少爷这几日可以唤我茗依。”
“茗依?”江游平想了想,“倒是个好名字。”
“谢三少爷夸奖。”
“你既是替她来的,便叫我游平吧。”
“是。”
江游平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和气有礼,且上进。一整个早上,他都在看书写字,顾清瞳就在一旁看着,偶尔给他磨个墨,铺一下宣纸。
因为顾清瞳没接触过笔墨,所以磨墨时,她还差得闹了笑话。幸而江游平没有见怪,反而握了她的手腕教她动作与力度。
顾清瞳站在他身前,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平稳而坦然,还是个正直的男人。
夜里,她还得与江游平同塌而眠,只因为不是真夫妻,所以还得客客气气。同塌而眠这个事情,其实考验的是男方的人品,若是他敢碰一下她,那么这门亲也就毁了。
所以,作为清娘,就是名声受损,其他的完全没有。但是清娘反正不嫁人,要那么多名声做什么?为此,从来没有人对这一点提出异议。
顾清瞳是还有些忌讳的,毕竟她也不是那么开放的人,与一个陌生男人共睡两夜。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逃不掉。
江游平已洗漱完毕了,看她仍旧站着,缓缓笑了一下:“茗依,不与我脱了外衣么?”
顾清瞳霎时就尴尬地粉面通红,今夜还真是个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kiki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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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
江游平看她害羞,笑得更加开怀:“你这端的真是杨家二小姐的样子么?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的性子。”
顾清瞳被他戳破,更加尴尬,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为他宽衣。可是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因此笨手笨脚的,半天没解开他的花扣。
“你以前是怎么伺候人的?今次怎么连个花扣也解不开?”江游平打趣着,却自己动手了。
顾清瞳生怕被他看出来,忙道:“作为杨家二小姐,第一次为夫君宽衣,自然是紧张的。因此,这才是二小姐最真实的性子。”
“最真实的性子?”或许因为是夜晚,江游平的性格放开很多,对顾清瞳说话也随意起来。
“是。”顾清瞳觉得这不过是个十八岁的男子罢了,怎么就把她唬成这样,暗暗恼自己不争气。
江游平瞧着她低头敛气,察觉到她的异样,便不再与她闹了:“你到外间的榻上睡吧。”
“啊?”顾清瞳诧异抬头。
“真不知你以前与那些公子少爷是怎样相处的,对同床而睡如此忌讳。”
“我……”顾清瞳这时候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可她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什么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去吧,总不至于要与我抢床吧,我可认床的,睡不惯外边。”
“可是夫人还有杨家那里……”顾清瞳自然是非常想睡到外边,可自己是试婚女,这么做了没法交待啊。
“你又不是丽娘,还得试了我的能力。本少爷的人品你还摸不出来么,到时候直说就好。”
顾清瞳这才知道他早已替她想过了,福身谢过:“多谢三少爷。”
“去罢。”
顾清瞳便听话地到了外间,在小榻上休憩。
与江游平相处,比在杨家的日子还好过。面对江夫人,顾清瞳也只需以杨茗依的性子示人即可,其他的完全不必担心。直至第三日,也没发生什么让阮娘觉得那般可怕的事情。
晌午饭毕,江游平突然衣装齐整地出去了,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茗依,我得出去一趟,你且在家玩会儿罢。”
“嗯,快去快回。”顾清瞳目送着他走远,就悄悄地跑到他院子后面的池塘边看鱼去了
昨日,她在池塘里看到一条又白又胖的锦鲤,可是指给江游平看时就不见了,结果江游平说她诳人,要么就是眼睛花了,反正笑了好一阵。
顾清瞳气不过,今日她一定要看看那鱼到底躲在何处。江游平或许是见不到了,但她得安自己的心呐。
“小姐,你到边上来一些,小心掉水里了。”绿果担惊受怕地瞅着她的绣鞋一半露在池塘沿上,扯了扯她的袖子。
“绿果,你去找人问问有没有渔网,就那种小小的,可以捞鱼的。”
“小姐……”
“快去!”
绿果无奈,只得找人问去了。
“你在看什么?”忽然,顾清瞳身后响起了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挑着的凤目,嘴角勾着邪邪的笑,她脑子里闪过阮娘的话:原来是美男啊!只可惜这个美男……
樊晰枫发现他的电眼竟然对这顾清娘没起半点作用,反而自己被她似笑非笑地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重重地咳了一声:“我问你,你在看什么?”
“我在,在看水里的影子。”
“影子?”樊晰枫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答。
“是啊。”
樊晰枫已竭尽所能用眼神勾引她,可她丝毫不为所动,不禁泄气。但是他樊晰枫是什么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迷倒少妇无数,惑过少女上百的樊晰枫会因为她冷淡的眼神打退堂鼓?不可能!樊晰枫浅浅勾起一抹自己最得意的笑,挑了她的下巴:“为什么要在水边看影子,难道屋内没有铜镜吗?”
顾清瞳低头一看他白皙修长但是碰过无数清白姑娘的肮脏手指就贴在自己下巴上,顿时一阵恶,往后退了几步:“我只是在学一个人。”
“学什么人?”
“我听过一个故事,说一个男子长得异常美丽,总是对着水面自赏,结果爱上了水中的自己,就跳水拥抱自己的影子。”
“那他不是找死吗?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负的人,还是个男人!”樊晰枫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落到顾清瞳的圈套里,嫌恶道。
顾清瞳想着这个美男子不仅自负美貌,智商还不高,哈哈一笑:“是啊,这世上就是有这么自负的男人,而且很笨。”
樊晰枫瞧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讽刺了,扬手就要打她。
顾清瞳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被激怒了,不过这时候她也有点后悔就是了,真不该逞一时之快。如今这院子里半个人也没有,喊救命也来不及啊。
“哼,我不打女人。”樊晰枫突然收了手。
顾清瞳松了口气,却腰间一紧,被他揽住压在了柳树上,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樊晰枫粗粗地在她耳边吹着气,此刻有一种从心底里发出的得意感和报复感。
顾清瞳伸手就要挠他的脸,可是樊晰枫先她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腰间的力道却松了许多。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池塘边的柳树,伸了一只脚向后勾住,然后身子努力地向池塘一歪:“啊,我要摔池塘里了。”
樊晰枫连忙放手,却不料腰间被她一推,脚下一滑,一个不稳,自己反而离水面越来越近了。
顾清瞳就听他啊一声惨叫,尾音却埋进了水里,激起大片的水花,拍了拍手:“跟我斗,哼。”
这池塘的水虽然不深,但是也有一个人高,樊晰枫不会水,吓得直扑棱。而且这春日的水很是刺骨,他扑棱几下就觉得半边身子都僵了。
顾清瞳瞧着这落水的鸭子得意不起来了,哈哈大笑。
“表哥,救我,救我啊!”樊晰枫突然间看向顾清瞳身后,喊叫起来,喉咙里又呛了一口水。春衫越来越重,在他觉得他要沉下去的时候,终于一个灰色身影掠过来将他捞起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