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儿……”玉卿公子不满地出声,跟个要糖吃的孩子似的。
“玉卿哥哥。”顾清瞳一叫出口,差点没把自己肉麻死了,但还是摆了一副温柔的样子。
玉卿公子满意地应了,饶有兴趣地玩着她的小指,突然又抬起头来:“听说你在王府碰见了馨妃娘娘?”
“这消息怎么传得这般快?”顾清瞳头疼不已。
“瞳儿,你身边有我的人安插着,我自然是知道的。”玉卿公子似是不经意地道,却把顾清瞳吓了一跳。
顾清瞳完全没想到她身边不仅有韩裕安的人,还有玉卿公子的人,只是他们两个的人跟在她身后好像也没什么用,今天还不是被瑞王给欺负了。
玉卿公子瞧着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诧异地抬了她的下巴:“怎么了?”
“你既然安插了人在我身后,那你该知道瑞王前日夺了我的簪子,今日又夺了我的玉镯。”
玉卿公子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我不能与他正面交锋,累你受委屈了。”
顾清瞳就知道是这样的原因:“不过晌午时,义父放了我走,他却留下了,不知和瑞王谈得如何。”
“韩裕安那么厉害的人,不会着了瑞王的道的。”
顾清瞳到如今也没看出韩裕安有多厉害,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瞳儿,今夜不如留下来陪我罢?”玉卿公子正把玩着她的发尾,忽地瞪着无辜的水眸恳求道。
“啊?”
“瞳儿,我们许久未促膝夜话了,你今日就陪我,好不好?”
“不好吧。”顾清瞳完全没想到原来的顾清娘竟还与他秉烛夜谈,两个人都不知回避吗?
“瞳儿,我园子里的蝴蝶兰这两日已结了花苞,今夜大概就会开花了,你今夜就留下来陪我看花吧。”
“可是我还得回去跟阮娘报告呢。”
“那么大的事情阮娘能不知道?你不必担心。”
顾清瞳被江尚衡看出来一次,如今特别怕自己再露出破绽,当着熟悉的玉卿公子的面更加不敢做没有把握的表情说没有把握的话。早知道他会留她下来,她就不过来尽师徒之情了。
玉卿公子见她沉默,便当她默认了,当下就吩咐人在园中摆矮榻和狐裘,准备夜里观花,顺便“联络感情”。
顾清瞳看了看,幸好赏花的地方开阔,也不怕人说闲话,便与他在园子里坐着,她一边喝着小酒,还吃着小菜。玉卿公子只笑盈盈地看着她,这气氛是轻松怡人,只是顾清瞳心里还有事闷着,不十分欢喜。
“瞳儿,你怎么了?”玉卿公子看她闷闷不乐的,开口问道,却在月光下露出一口晶晶亮的白牙。
顾清瞳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无聊地转着杯盏:“你既派人跟在我身后,那定然知道我还与江世子出去了。我与他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罢?”
玉卿公子自然是知道她与江尚衡之间有事,只是江尚衡很厉害,竟甩了他和韩裕安的人,偏偏他们又进不得馨园和他的园子,因此半点话也没听着。
顾清瞳瞧着他沉默,伸出手指弹了弹蝴蝶兰的小花苞:“玉卿哥哥,你在想什么?”
“江尚衡,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他很厉害,竟甩了我和你义父派去的人。”
“啊?”顾清瞳心想江尚衡不就是让人赶了马车去郊外嘛,他怎么就甩开那些跟着的人了。
“我派去的人,跟到一半就被他的人打晕了。所以我只知道你与他出城了,别的一概不知。”
“哦。”玉卿公子还不知道她与江尚衡的事,顾清瞳便也不大想说了,埋头喝酒。
“你别喝这么多。”玉卿公子看她觉得这果酒可口,当茶水喝了,拿了她的手里的杯盏。可是顾清瞳却因为酒劲上头,已睡了过去。
玉卿公子抚着她的面颊,无奈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喃喃着:“瞳儿,我的瞳儿……”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
顾清瞳发觉额上一片温热,伸手打了一下,那个人便退开了。
玉卿公子瞧着梦中的她对他仍有些抗拒,眼神晦暗:好像自从她被打之后,她就变了。他看了看颈侧的小痣,若不是他百分百确定就是她,他几乎要怀疑他的瞳儿被人掉包了。
玉卿公子还想留她,不过没多久花好月圆阁那边就派了人来接她,他不便多说,便让她回去了。
“顾清娘。”
第二日一早,顾清瞳按着微疼的额头正喝醒酒汤,还在想昨日是怎么回来的,阮娘就推门进来了。
“阮娘。”
阮娘进来之时,却先将屋内的绿果和洛雪都赶了出去,才急急道:“我听说,你昨日在王府见到了馨妃娘娘?”
“是。”
“那她如何?”
“馨妃娘娘很伤心。”顾清瞳不知道她说这话该做什么表情,便只淡淡地回了。
阮娘见她面无表情,先是愣了一下,忽而脸带愠怒:“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
“我本以为你是故作坚强,可如今看来你根本就是寡情!”
“阮娘?”顾清瞳手足无措地站在桌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大错了,可是不知道错在哪里,而且她也不能多说话。
阮娘忽而一按额头:“罢了,你那时也才三岁,对你娘定然没什么印象。从小到大就养在花好月圆阁里,与我都不亲近,跟你娘大概就更没什么情分可言了。虽然没人敢跟你说馨妃娘娘的事,但是你也该知道许多。”
“我娘……”顾清瞳不敢做出惊讶的样子来,只微微瞪了眼。
“你真的不记得你娘的样子了?”
“我……”
“难怪馨妃那般伤心。”
“馨妃?”顾清瞳脑子里突然就像炸开了一个光球一般:馨妃是她娘?她此刻心里满是震惊,幸而演技好,才没表现得太过。
“我苦命的姐姐……”阮娘却长叹一声,开了门就走了。
顾清瞳听着她的脚步声出了园子,瞬间颓坐在绣墩上:馨妃是她娘?是阮娘的姐姐?
不过结合了江尚衡说的,馨园是她娘的陪嫁庄子,“馨”不正是馨妃娘娘嘛,还有王府中她们的表现,以及玉卿公子的那些话。看来是她后知后觉,竟没想到馨妃娘娘就是她娘。她一直以为顾相爷过世,那么相爷夫人大概也追随而去了。
只是相府夫人如何成了宫妇,还封了馨妃,生了太子。看馨妃那个模样,对她有情,那么对相爷肯定更深。她成为皇上的女人,是不情愿的。
皇上强娶大臣之妻。
难怪绿果说这事是个忌讳。
这一切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但事实上关系大了去了。
她虽被贬为清娘,但是有一个贵妃亲娘,同母异父的太子弟弟,指腹为婚的镇远侯府世子。
韩裕安、玉卿公子和江尚衡肯定是太子党,可瑞王又觊觎着皇位,所以才找上了她。
但是她与他们的身份尊卑差距已摆在面前,也不知瑞王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拿来威胁馨妃?拉拢韩裕安和江尚衡?
好像是说得通的,但是也不过是她的臆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
但是她知道一点,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太子弟弟很危险,连带着,馨妃也很危险,韩裕安、玉卿公子、江尚衡的日子估计也不安稳。不过,一个人一旦和朝堂有了瓜葛,哪里还会有安稳可言呢?
顾清瞳在屋内坐了良久,问了绿果韩裕安回来没有。她却答没有,不过她在知味斋的事情倒是被压下来了,外面没什么人议论,花好月圆阁更是没人知道。
“瞳儿。”顾清瞳的思绪仍旧混乱,季宸却软软地唤着她的名字进了院子。
“橙子?”
季宸将绿果和芒香都支开,才悄悄地在她耳畔问道:“瞳儿,我听说你昨日在王府碰上馨妃娘娘了?”
“是。”
“我可怜的瞳儿。”季宸却抱了她,抹着眼角的泪,比她这个当事人还伤心。
似乎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觉得她很可怜很辛苦,顾清瞳自己对眼前的情势更多的却是迷茫。顾清瞳心想季宸应该比她知道的还多,奈何她实在不能多说。这畏手畏脚的本不是她的风格,可眼下,她也只能装着。
季宸见她沉默,却以为她心里苦不堪言,揉着她的脸颊:“瞳儿,你不要伤心,没有爹娘,没有兄弟,你还有我呢。”
顾清瞳听她这么说,一颗心顿时温暖起来,满满的都是感动,握了她的手:“橙子,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此生足矣。”
“瞳儿,我们本就一起长大,而且若不是我父亲的疏忽也不会连累相爷。相爷多么耿直的一个人,却被一个昏君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你等着,那老皇帝定然会遭天谴,为你们报仇。”
顾清瞳瞧着她眼含泪光,满面的愤恨几乎扭曲了她好看的脸。而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可以从季宸口中套出来:“橙子,你父亲也不是故意,我爹,只能说他生不逢时,没遇上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