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顿了顿,“除此之外家里值钱的就是田庄了,如今我们共有七个田庄,有大有小,每年的出息共在两三千两上下,若是按市价卖了去,胡老头管的大河庄倒也能卖八千两左右,只是如今时间这么紧,怎么说也要折价一千两,还有就是昌州城里有两间铺子,是四老爷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置下的,这么多年都是四老爷的人在打理,不过刚才我已经打发管事的去问了能否借些银子,那边掌柜的倒也没说一定要等四老爷回来,只是说都是小本生意,银钱都积在货物上,也拿不出什么钱,顶多一个铺子拿出三百两现银。”
老太太闭目捻着佛珠,久久的不言语,只有秦妈妈和二太太这样离的近的人,才能看出她的脸上肌肉抖动的多么厉害:“你让管事的去联系刘麻子,让他找个可靠的人家买了大河庄,告诉他一定要现银,价钱好商量。”
“不可,”外面一人扬声高叫,却是三太太扭着腰肢进来了。
“出去,”老太太的声音低而有力,“谁让你进来的,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可惜三太太是有事而来,自然不会轻易出去了,她自捡了一个椅子坐下来款款而谈:“大河庄紧临着昌河,土地肥沃,灌溉便利,足足有七百多亩上等的水田,一年可种二季粮食,连粮食带银钱一年的出息就可以有七八百两,这样好的地白白卖了给大房还情债,可真是造孽啊。”
二太太和秦妈妈心里也都有这种想法,只是不敢挑明而已,听三太太这么一说,都一齐望着老太太,老太太看着三儿媳妇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沉声问:“依你说应该怎么办?”
“要我说呀,这嫁妆是天灾里折损了的,怎么能让我们赔呢?更何况都是她家的金玉瓷器,那还不是想定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她空口白牙的上下嘴唇一碰,就定了足足的两万两白银。三品京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三百两,就算加上冰敬炭补这些常例,也不过五百两左右,她一个都御使的女儿光瓷器首饰家具就陪了两万两,这不是很可笑么?”
这话说的大家都心头一凛,觉得说到了点子上,要么就是柯氏仗着嫁妆损毁敲诈俞家,要么就是乐家为官不正,贪赃枉法,肆意捞钱。二太太叹了口气:“三弟妹这话虽然不中听,道理却是不错。只是你没见那柯氏今日的嘴脸,如今他丈夫是三品都御使,儿子刚升了九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别说是我们这样无官无爵的人家了,就是县太爷也惹不起啊,”
“我知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所以说咱们子诺自小就是个人物,惹的麻烦也是大麻烦。他若是当初肯对人家女儿和软一点,不也用不着我们这些人愁白了头发操碎了心,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不是?”
“你说够了没有,”老太太一声断喝:“成天除了知道搬嘴弄舌还会干什么,我们俞家怎么就讨了你这样一个媳妇。”
三太太眉眼弯弯,也没生气:“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今日媳妇来的意思主要是呢,就是大字不识的庄稼汉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这么好的庄子和地,与其便宜了不相干的人,倒不如还落在俞家人手里。我们三房愿意出六千两买下这个庄子,若是子诺还钱还缺银子,我也可以到我娘家去借,到时候只要照还利息即可。当然了,长幼有序,如果二嫂觉得这笔买卖划算,让给你们二房也行。”
这二太太和三太太虽然娘家都经商,但是近些年来三太太的娘家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所以她才敢这么挺着腰杆子说话,二太太的娘家就是守成之家了,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因此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这么多的钱买庄置地,不过若是三弟妹想买,当然最好不过,一家人之间知根知底,省却了多少麻烦。”
“你说呢,娘?”
老太太纹丝不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块说出来吧。”
三太太拨了拨腕上的金镯:“那我就直说了,既然这次是我三房出钱买庄子还大房的帐,若是不分家,那可就说不清了。要我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家分了,分多分少的全凭母亲一句话,只要是分家文书一定,我到了娘家拿银子时也好说话。”
三太太的声音如玻璃珠一样嘎巴脆,滚的满地乱跑,屋里人面面相觑,二太太心里是不愿分家的,但也不愿替大房平白堵这个大窟窿,如今有三太太把话都说到了明面上,自然目光殷勤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则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向着三太太问:“你说分多分少都由我一句话?”
“当然,这样的事情当然由母亲和族中的长辈做主,一笔写不出两个俞字,我相信母亲不会偏着一个向着一个的。”
“哼,说的好听,那如果我真是偏向了谁呢?”
“那儿媳妇也不敢多言。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我和三爷都是有手有脚的人,自然不会为着蝇头小利忤逆长辈。”
“你听听,”老太太向着秦妈妈说道:“她还不敢忤逆长辈,我到不知道还有她不敢做的事情。罢了,树大分枝,人多分家,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如今大家既然不愿意一起过,那就分家好了,只是这家怎么分,我倒要听听你们的意见,老二,你管家多年,你来说一下。”
二太太没想到这回老太太这么爽利的就答应了分家,冷不防被点到名,思路有些混乱:“这可怎么说呢,儿媳自然要听母亲的。”
“叫你说你就说!”
“我,这个,咱们家最大的家产也就是田庄和房子了,祭祀田地那是不能动的,当然是大房的,老太太您当年陪来的庄子也都是大哥和四弟的,除此之外俞家田地当然是四个兄弟平分,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老三,你说呢?”
“嫂子忘说了还有这处祖宅呢,到时候我们分家搬出去住,这祖宅也应该折了银子均分。还有大老爷京城置下的房产,四弟在昌州城置下的铺子,当年可都是拿着公中的钱置下的吧,如今可怎么算?尤其是之前子诺读书娶亲公中也都贴了银子,分家后我们底下的这些个小的可都要自己负担了。”
“恩,还有么?”
“除此之外没有了!”
“好,那我也说几句。”老太太的脸色十分平静:“你们刚才色色都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大爷和四爷是我亲生,二爷和三爷却都是庶子。”
“甭管嫡子庶子,这些年来我对待他们怎么样,对待你们又是怎么样,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说,我从来都是把他们哥四个一样的养。当年上学堂,请的是同一个师傅,结亲家,我都是精挑细选,这下面的子女,我也都是当做亲生的孙女孙子来疼爱。正棠二十五岁就离家到京城做官,京城那处房子是他为官的积蓄和我的私房钱买的,这些都有当年的老账可查,所以这是大房自己的产业。正栾在昌州城的铺子也是一样,当年他才十八岁,吵着闹着从我陪嫁里取了两千两银子跟了别人去南边贩货,第一次,吃喝玩乐赔了个精光,几乎就回不了家,这时候老二已经进门了,应该有点印象。后来他又缠着我拿了三千两银子出去,这次倒是学乖了,出去了一两年,弄了个不赔不赚的回来,之后的事情就是全是他自己做主了,这些年来他的生意是赚是赔,我也没有过问,所以老四的铺子也不用分,那是老四家的。不过,昌州方浜斜街倒是有个院落,三间门脸房,前店后院,还临着码头,交通十分方便,那是老太爷在他们都小的时候用公中的钱买下的,也是为着子孙多开一条路,当时买的时候是二百两现银,此后就一直租给一个黄姓老板做粮食生意,他每年上交七十两租金,老二经手账目当都清楚,这个院子倒是应该你们四房均分,只是这院子分不了,若是哪房想要,需折价给其他的三房,我记得上年间的这样的院子大约市值六百两左右。”
老太太顿了顿,旁边秦妈妈忙端了茶送到她手里:“还有祖屋,祖屋向来是嫡子嫡孙的,不能动,也不用折价,你们若是还愿意住在这里,大房也欢迎,但是若是你们自动求去,我们也不留。除此之外就是各房的用人,摆设,家具这些,当然就是各房归各房。剩下的还有田产了,当年我陪来三个庄子,其中就有我们刚才说的大河庄,除了一个陪给桑儿之外,这些都是大房和四房各一个,俞家本来的庄子四个,由你们兄弟均分,若有大小肥瘦就折成银子。至于子诺当日成婚我给了他三千两,你们的孩子将来成婚了我每人都给一千五百两,只不过这一项要到他们定亲那时才能支取。老三,你说我说的可有遗漏?”
三太太细细听了老太太的话,倒也无话可说,嫡庶本就有别,她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是看着大房四房都挣下了不少家业在手,有些眼红罢了,如今在老太太一项一项的都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好强要,看来自己一房以后要多加努力才是,于是欠身笑了笑:“母亲说的极是,是媳妇考虑不周,就按母亲说的办。”
老太太点点头:“那银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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