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溪是谁?
比他师傅地藏王更不好惹的人物!
如果要给在地府任职的神仙搞个“十大难缠人物”的排行榜,墨溪绝对稳居前三位。
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敢摸老虎屁股的勇士就是这帮家伙!
恰恰西指着墨溪肩膀上的黑猫,结结巴巴地说:“黑……黑猫,领……领路人!”
“嗨,我们又见面了。”
墨溪撩开斗篷的帽子,露出那张清俊温雅的脸,笑眯眯地挥手跟恰恰西打招呼,然后又看向傻眼的紫嫣,温和地笑道:“这位姑娘好身手啊,墨溪佩服。”
紫嫣捂脸,再次泪奔,好丢脸!
恰恰西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墨溪就是领路人,自动送到他们面前,结果却把他打晕随便扔了……好囧!
抹了一把汗,阳春雪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狗腿地扶着他坐下:“墨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计较。其实……你遮得这么严实,没认出是你,也情有可原是不?如果知道是墨兄你,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事儿,不然,就算墨兄你心胸宽广、宅心仁厚,不与他们计较,就是兄弟我也饶不了他们!”
“阳兄严重了。”墨溪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十分大度地微笑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既然是误会一场,阳兄也别再介怀,两手刀我还是撑得住的,除了头有点晕,无甚大碍。”
阳春雪心里那个悔啊,墨溪笑得越无害,语气越温和,他心里就越发毛,这家伙是个笑面虎呀,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在想怎么料理他们呢!
嫦娥对墨溪的大名早有所闻,真人却是第一次见,忍不住便多瞄了几眼,一直以为三界闻名的大神医是个老头或大叔,却没想是个生得这般俊秀的人物。
玄衣拂然,身形俊逸,一头非常柔软顺滑的及腰黑发,清俊温润的脸庞,双眸似雨后的天空一般澄澈,挺屹的鼻梁,微微勾起的薄唇。
尤其那眉间赤红朱砂痣,凭添些许圣洁祥和之美,白皙的肤色在黑衣的映衬下简直可以泛出光来。
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还有……一个男人眼睫毛怎么能这么漂亮,又卷又长,简直可以跟朵朵的睫毛比个高低了。
寒暄几句,阳春雪刚想转入正题,没想墨溪的动作比他的嘴更快,从紫嫣怀里捞过某朵,斜搂在怀里,右手的中指和拇指搭上她的脉搏,一怔愣,水般的眸子划过一丝阴霾,再翻过她的身子,细细打量肩背上的图腾……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怎么样?”紫嫣眼巴巴地望着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墨溪这次却只是对她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凝神继续诊脉。
为了缓和沉闷压抑的气氛,霍倪对恰恰西笑道:“还好你没有下狠手,不然耽误了朵朵解毒,你舅舅非剁了你不可。”
恰恰西觉得自己很无辜,眨了眨眼睛,嘟嘟囔囔抱怨道:“他穿成那样,又没带黑猫,谁认得出他就是我们找的领路人……好好待在鬼市不就没事了,偏偏跑来极乐楼,凭白生出这些事端来。”
墨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安抚地拍了拍了肩上弓背炸毛的黑猫,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在鬼市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珍珠突然受惊跑了,我得追它呀,不然你们怎么知道我是领路人,难道要我给你们做自我介绍?突发状况,我也控制不了,珍珠像中了邪一样往极乐楼跑,我也只好来追来了,明白吗?不是我想来,是没有办法,我要找我的猫。”
找猫?!
墨溪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众人却是齐齐仰天长叹,明明晴空万里,却感觉无比萧瑟,对神医大人的行为十分无语。
“神医,朵朵中的这是什么毒?”穷神苦着一张老脸不耻下问,难得凤帝看得起他这个众神唯恐躲之不及的落魄小神,他却有负所托,没有看好这丫头,一个不留神就中了奸人的道,惭愧啊!
“……”墨溪叹了一口气,不语。
沐春风这种毒,说了他们也不知道,而且也不能说,无解之毒,如何说?
目前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想救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交合将毒转移一部分,保住她神智不失。
只是一部分,完全转移绝不可能,朵朵神凤之身,从她体内将毒引出,也只有一个人做得到,那就是天凤神君。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也是父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也太残忍了。
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师傅,什么都被你说中了,这俩凤凰还真是孽缘!
真不知道老天爷抽了什么风,好好的一对情侣,非得把人家虐来虐去,你给朵朵安排个什么身份不好……女儿和父亲,这是不是也太恶趣味了?
还有这沐春风,消失了几万年,怎么突然又钻出来了?
墨溪一边诊脉,一边在心里吐槽,紫嫣怯怯地看着他:“墨神医,朵朵她……”
“暂时没事。”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淡青色的瓷瓶,打开盖子,一股落雪般清冷的幽香四溢开来,将瓷瓶凑到某朵鼻端,一缕缕乳白色雾气般的物体像有意识似的直往她鼻子里钻。
右手抵上她的背心,用真气催化药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某朵惨白的小脸一点点红润起来,原本如覆白霜的嘴唇也渐渐恢复了淡粉色。
“醒了吗?”
“哪有那么快。”墨溪淡淡的瞥了某嫣一眼:“你们别都围在这里好不好,都一边玩去,别影响我诊治病人。”
神医大人一发话,谁敢不从,众人动作一致,集体退后十步。
既然让他们在一边玩,至少也得做个样子,于是紫嫣没话找话问霍倪:“你在阵中困了那么久,都看到什么了?”
霍倪的神情有些黯然:“很多年以前,我还是人类的时候的事。”
此话一出,大家都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准备听故事。
某嫣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说来听听。”
叹了一口气,霍倪问阳春雪:“你跟我认识最久,你看我的皮吗?不是现在这张,是我真正的皮。”
“看过啊。”阳春雪疑惑地说:“不过没看懂,你那张皮上好像有一幅画,很抽象。”
“没看懂就对了。”霍倪点点头:“我早跟你说过我母亲死得早,父亲一看到我就会想起母亲,但他常年不在家,和我感情并不亲近,家里的姨娘一直没有生育,她们嫉恨我已近去世的娘,所以对我百般刁难。”
某嫣忍不住吐槽:不能生育的源头应该在你老爸身上,可惜那时候没有遍布全中国,专治不孕不育的仁和医院。
“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折磨我最好的方法就是折磨我的身体。那时候我只有十岁,可毕竟也是霍家名义上的少爷,她们畏惧我爹,不敢做在明面上,就趁着我爹不在家的时候,在我背上纹了刺青。”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阳春雪恍然大悟地插嘴道:“听你家魔尊老大说过,那刺青是张藏宝图,你被人绑架,惨遭剥皮而死,最后成魔。”
“什么狗屁的藏宝图!这你也信?”霍倪对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们开头想刺个狐狸,结果刺坏了,就改成个刺猬,又刺坏了,再改成个龙,还是刺坏了,最后改成了一副风景画。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传闻说我家有藏宝图,而且还是刺在我身上。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就被人绑架了,绑匪天天对着我背上的纹身看,看得几乎疯魔,最后坚信我背上的就是藏宝图。”
这么悲惨的故事笑出来实在不厚道,某嫣憋红了脸,在心里继续吐槽:绑匪经过不懈地研究,终于看出那图是一副风景画,做出的努力一定不亚于阿波罗登陆月球。
“绑匪确认那是地图的原因有几点。其一,我身为霍家大少爷,身上竟然有不入流的纹身,这很奇怪。其二,这图太过光怪陆离,让人匪夷所思,他认为这是为了隐藏真正的宝藏地点。最后,父亲和我关系平淡,他认为这是为了隐藏地图在我身上的障眼法。”
阳春雪一边感慨一边总结:“结果他就为了一副抽象画把你给杀了,然后再把皮剥了下来,你死不瞑目,最后成魔了。”
“是啊,活生生被剥皮的那种痛苦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我那时候才十岁……”
众人都红了眼眶,这么残忍的事,难怪会成为他的心魔……
*
极乐楼。
娆天看着璇霄一掌将棋盘拍成粉末,神色不变地端着侍婢奉上的香茗,素白的指头扣着茶盏,轻轻端到唇边吹了吹,唇角透出一线微笑,淡然道:“上仙何须动怒,沐春风消失几万年,我怎会有这东西?你的学生中毒,又与我何干?”
意味深长地一叹,抬眸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扩散:“你说,夭魅会为她的宝贝解毒吗?”
璇霄的心一紧,脸色一点点下沉:“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几岁的孩子用沐春风,以为这样就会让他痛不欲生?娆天,我看错你了,你不认也没有关系,朵朵无事便好,否则,我璇霄可没有夭魅那么仁慈,会对你手软!”
青色的衣袖飘起又落下,似乎在犹豫,要以怎样的方式将他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