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句戏言,小丫头竟然当了真,还费心专程找来一朵讨她高兴,田絮心里有点感动,凑到近处闻了闻,却没有闻出丝毫味来,使劲再闻,还是没味道……伸手一摸脸才想起鼻子已经报废了。再摸就想起另一件大事来,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美人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踩着石头再次爬上了墙。
还好还好,目标还在。只见巷子口,银白色月辉映照下,兔美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依旧挂着怒气,怎么看怎么可爱。那名矮个子小奴一脸苦色地巴巴劝着:“主子您再试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歹再试试!奴才打包票,这次的人保管干净,主子您定会喜欢!”
美人冷笑:“上次你也这么说,可结果怎样?小川子,馊主意出多了是会掉舌头的。”
小奴大惊失色:“主子,这次的主意可不是小川子出的,都怪那冯良义来的,要拔也该拔他的舌头!”
兔美人拂袖,狠狠瞪他一眼。
小奴惊惧,大哭道:“主子您信奴才啊,这次真的是冯良义,馊主意都是他出的,他跟奴才打包票说这次的法子一定奏效,所以我才带主子来这里……”
田絮趴在墙头看得感慨:“啧啧,好凶的兔子,好怂的奴才!”一个不留神,话从嘴边溜出来。
“什么人!”
一声厉喝,原本相对而站的主仆二人闪电般朝墙头看来,田絮只见那兔美人一双深瞳瞬间锐利,眼风如刀子般精准割来,生生骇得一惊,跌了墙头。
扶着墙刚站稳身子,眼前一花,继而肩膀上一阵剧痛,那主仆二人不知何时已跃过墙进到了院子里,其中一人迅疾便攥了她的肩膀冷冷的质问:“说,谁派你来的!”
料不到刚才还那般怂包的小奴才狠起来这样可怕,田絮一时间挣扎不开,被擒之处痛不堪言。那人见她不出声,眼神一冷转手一握就要拧断她的胳膊,就在此时,旁边一身高贵皮草的冷艳美人终于徐徐走近,看清了她的脸,顿时怒火中烧,又惊又怒道:“又是你!?”
小奴一愣,停手转脸:“主子识得这女人?”
冷艳的面容登时一沉,美人拂袖负身,背对田絮,许久之后才不甘不愿的哼了一声:“嗯。”
小奴不解,忙回头打量,只觉此女衣冠不整、举止放浪、相貌丑陋,确认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人,更加惊疑,质问田絮道:“我问你,方才为何要偷听?”
“不是偷听,”挣扎了两下,田絮皱了皱眉,诚实道:“我在偷看。”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感觉没人看,我在自说自话吗……>_<
☆、你你你你你……
【6】
“你!”小奴一愣,继而大怒,田絮忙努努嘴,一指假山旁的靓丽身影,解释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呵呵,我看美女而已嘛。”
负手而立的背影顿时僵住,小奴张大了嘴,扭曲道:“你你你你你……”
田絮乘他痴呆摆脱控制,揉着肩膀行到美人跟前,和善一笑道:“姑娘,我看你功夫甚好,轻轻松松就可跳得墙来,日后你那夫君再待你不好,揍他一顿出气即可,万莫再冲动轻生啦,与自个儿赌气伤得是你自个儿,何况你还怀着宝宝。”最重要的是,佳人如斯,死了多可惜啊,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乘机再多看了两眼佳人……的背影。
雪白的身型更加僵硬,隐隐似还能听见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一旁小奴更加震惊:“主子,她、她她她她她……”
田絮皱眉:“你口吃?”
对方立即配合地转过脸,抖着手指向她:“你你你你你……”
见他憋得辛苦,满涨得通红,却又始终憋不出下半句话来,田絮忍不住一掌拍在他头顶。小奴惨叫一声蹲在地上,张了许久的嘴终于顺利合上,从地上跳起来,怒火中烧地指着田絮就骂:“刁蛮丑妇,好大的狗胆,竟敢敲小爷的头,你可知小爷我是谁,你可知我家主子……”
“闭嘴,小川子!”一声冷冷的呵斥,带着浓重的鼻音,朦朦胧胧,竟使田絮莫名听出几分威严的气势,直疑心是不是脑震荡后遗症引起错觉。
听到喝止,小奴乖乖闭了嘴,垂首退回主人身后,只脸上仍是愤愤,双目喷火怒瞪田絮。
瞥了一眼自家奴才,再狠狠剜了一眼正怡然自得盯着自己,露出观赏花朵般赏心悦目之色的田絮,美人竭力忍怒,深吸一口气,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等一下!”田絮张臂阻拦。
美人停步,不耐转脸,只见那一双美目漆黑中透着潋滟,绝色倾城,雍容华贵,却清冷似裹了冰霜的冻玫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啧啧,冷美人,真正的冷美人。可爱、妖娆、清傲、冷艳、高贵……这美人,无论哪一种风情,无论哪个角度看来竟都美得勾魂夺魄!
田絮看得舍不得收目,强敛心神,伸手道:“姑娘,我的牌子。”
美人不理。
田絮耐心与她解释:“我非京都人士,来此是为选秀,牌子丢了虽说可以再补,却也很是麻烦,况且那牌子算不得十分打紧,终归也还是官府之物,姑娘拿去了,若被人瞧见,怕是会连累你吃官司……呵呵,当然姑娘你生得这般绝色,大可以说那牌子是你无意拾得的,相信天子脚下,没有证据官府亦不敢乱来……”
如玉般肌肤下隐隐可见淡青色脉络突突跳动,但见那绝世姿容上已显出不耐之色,田絮也知道自己太罗嗦了,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好吧我承认刚才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脸上透出些许无奈神色:“重点是姑娘你拿着那牌子没用啊,容我冒昧直言,姑娘今日轻生,无非只是一时想不开,实乃为一时冲动丧失了理智,但凡想开了关节,通了这口心气,过了这道坎,自当明白要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好好生活,这同姑娘因我机缘巧合出手相救、便对我生出……呃,生出好感,亦是一个道理,姑娘只是一时情商,错把感激当爱情而已。”
这种例子在现代不要太多,大学时曾选修过一段心理学,知识虽不深,粗略的道理却也还能讲得出来。思及此,田絮自信一笑,往前踱了两步,不慌不忙接着往下科普:“从心理医学的角度说,这其实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自我疗伤法,只要熬过了这一段,待你遇见更好的男子,便会渐渐回转过来。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姑娘要相信,这世上男人并非个个都寡意薄幸。”
田絮说完便不再多言,只静静地等着。静默了有一会儿,美人似是才缓缓琢磨过味,徐徐朝她转了脸:“想要牌子?”声音带着朦朦的鼻音,听不真切,说罢微扯唇角,勾唇一笑。
霎时间,仿若梨花散尽,落英缤纷,天空中下起了花瓣雨,田絮看得呆住,点头道:“想……”
打量她青肿滑稽的痴呆脸,美人笑得勾魂夺魄:“想进宫当宠妃?”
“嗯嗯~”忍着强烈想要伸爪子去摸摸兔子的冲动,田絮点头,末了又猛摇:“不想不想!”
“哦?”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美人笑得高深莫测:“那可正好。”
田絮不明白什么事“正好”,这会儿却只一心想先要回牌子,一咬牙上前道:“求姑娘莫要再强人所难拉,我对女人真不感兴趣的!虽然,唔……你的确是很漂亮。”
想起那个吻,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烧,正暗自懊恼,背地里忽听小环焦急喊了一声:“小姐!”
三两步行到田絮身旁,将她往后拉了拉,小环戒备地瞪着对方,低声问田絮:“小姐,是什么人?”
“美人。”田絮心不在焉,见小环瞪眼,连忙咳了咳,正色道:“萍水相逢,非歹人。”
打量对方几眼,见二人确实容貌不俗,小环没再怀疑什么,自顾自拉了田絮到一旁:“快穿上吧,夜里寒气重,小姐仔细着凉。”说着抖开捧在手里的袍子,往她身上披去,侧身时还细心地挡在田絮身前,维护之意很明显。
田絮乖乖站着,任由小环服侍穿衣,本着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原则,眼神还不忘频频瞥向一旁的美人。片刻后低头,才发现这是件男式的衣袍,淡蓝色的锦袍,款式华美,做工精致,随手一摸,柔滑细腻,用料亦是上等。
摸着身上过分宽大却尚带余温的袍子,田絮心虚道:“实话说,这袍子你抢来的吧?”
小环惊叫:“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偷的?”环顾四周,立即恍然大悟,青楼这种地方,趁男人们与姑娘办事时溜进去顺件袍子出来也不件难事,竖起大拇指赞道:“环环你真牛!”
小环哭笑不得:“别管了,快走吧,还要找大夫给你医鼻子呢!”
田絮连忙去摸鼻子,这一摸倒是又想起来,急急忙忙抬头去看,院中哪还有了兔美人的身影,只余那名小奴站在墙根下,正作势要往外跳……
“等一下!”田絮连忙冲过去,打商量道:“这位小哥,劳你转告你家主子,我对女人真不感兴趣啦,请她想通了之后就把牌子还我,我就住在驿馆,很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