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手一抖,茶杯盖子应声落地,茶水全洒在了裙子上,李靖言被惊醒过来,忙不迭地问:“快看看有没有烫着?”
“谢殿下,素月没事,茶水早凉了。”
素月站起来推开孙紫想搀扶她的双手,“素月惊扰了各位,请见谅,素月先去换过衣衫再过来。”
看着素月匆匆离去的背影,扶筐握着古萧的双手微微颤抖,“蓝儿,你终于还是来了,就算什么都改变,但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孙紫看着神情激动的扶筐和拂袖而去的素月,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漫延,他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李靖言也呆了一下,忙追着素月而去。
素月出了清风堂,早有候在一旁的青稞迎上来,看到素月濡湿的裙子,忙叫丫鬟们跟着素月回去听涛小筑服侍。
素月的手不小心拂过一棵冬青树,一片冬青叶子便沾到了素月的袖子上,素月轻轻掂起那片叶子,喃喃地低语了一句,便将那叶子随手扔在了身后。
那叶子在空中翻滚了几下,便如箭矢一般飞向了不知名之处。
织女湖畔玉虚观修建的道观别院里,冲虚首徒无尘闭目修炼在元始天尊画像下,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树叶穿过门上的布帘,蓦地停在无尘面前。
无尘像是有感应一般伸出左手两指,将那片叶子紧紧夹住,须臾之间那片树叶便化作一片绿色的尘埃,那尘埃在飞散之前,赫然在空中幻化出一行大字——速杀长安六虎!
“来人,”无尘立即喝道,青寿应声而入。
“长安六虎现在何处?”
“正在王婆开的私寮里赌钱,师傅,你若是想找他们供献点香油钱,包在我身上了。”青寿谄媚地说。
“休得多言,你马上挑几个手脚利索的,换了衣服,将那长安六虎全给我灭了,半个都不许留,要快!”
无尘看着匆匆离去的青寿,自言自语地道:“竟然用飞叶传音来杀长安六虎几个草包,难道事情有了变数?”
清风堂内,如童突然笑问扶筐,“扶公子是不是也该送我一样东西?”
扶筐也微笑着说道:“那是当然要送的,只是要请王子多等几日,祭龙节那天,扶筐一定双手奉上。”
如童打了个哈哈,“既如此,我就等着扶公子的馈赠了!”
孙紫当然明白如童是地向扶筐索要自己的那只红色梭子,只是看着两只笑面虎虚伪地你来我往,甚是无趣,又不知那长安六虎何时才能带到。
刚要提出去看看素月和李靖言,却听到到堂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吕进宝提了一人闯了进来。
那吕进宝衣衫凌乱,左手臂上还有血迹,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拼杀而来的。
“请公子责罚卑下的疏忽,原本长安六虎已被我们擒获,谁知在押他来别院的路上,却不小心中了一伙黑衣人的埋伏,我们的人倒是没有多大损伤,只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六虎只余大虎,都怪卑下没有事先想到他们竟是为长安六虎来的。”
吕进宝硊地不起,十分惶恐,扶筐淡淡地说道:“的确是你疏忽了,先去疗伤,再去领罚吧!”
“遵命,谢公子责罚!”吕进宝面露喜色。
孙紫却看不下去了,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呢?更夸张的是受了罚,还要称谢,这些人的奴性思想实在是让人无语。
“那长安六虎平日作恶多端,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惹了厉害对头来杀他们报仇雪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剩一个吗?吕掌柜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受罚,你这当主子的可真是狠心!”孙紫在一旁不屑地说。
“哦,那就听孙姑娘的,不要罚了吧?”扶筐笑得有几分诡异。
吕掌柜却大惊失色,忙说道:“谢孙姑娘好意,卑下甘心受罚!望公子成全!”
孙紫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竟有你这样的,把别人的好心全当了驴肝肺!”
“我,我……”,那吕进宝看一眼扶筐,又看一眼孙紫,半天说不出话来。
岳子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孙姑娘,你可知扶风楼的人犯了错罚是最多罚几个薪俸打几下板子,不罚则是逐出扶风楼,永不录用?”
“啊,”孙紫这才明白自己又被扶筐耍了一下,涨红了脸,气极败坏地对扶筐吼道:“你们家的人爱罚不罚,与我何干?别来问我,我不知道!”
说罢,赌气不再看扶筐那很讨人嫌的笑脸,这男人实在太可恶,常常在人前摆出一张人见人爱的笑脸,背地里对人却不怎么地道,不但暗中落跑,还常常对孙某人甩脸子,下绊子!虽然偶尔对她也还算仗义,总的说来对她是相当不友善的,孙紫再次在心里将扶筐诋毁谩骂了一遍,更加坚定了要离这个笑面虎男远一点的决心。
第七十九章骸骨
“孙姑娘刚才不是说我狠心么?”扶筐笑容灿烂,好似特别喜欢看到孙紫生气的样子,“好啦,你退下吧,吩咐三楼和八楼掌柜候命!”
吕进宝万分感激地退下,临走时还用哀怨的目光看了孙紫一眼,让孙紫十分郁闷,便一脚踢在从进门起就在装死的大虎肚子上,“别装了,你瞒得过这屋里哪一个去?好好地问什么答什么,否则扶风楼一样杀得你!”
大虎肚子吃痛,再也装不下去,“哎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磕起头来,“谢各位爷,谢姑奶奶不杀之恩,从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奶奶,请姑奶奶饶恕,小的以后再不敢了!”。
“你休要再啰嗦,赶紧给我们说说你们是如何进得龙王洞的?进去都干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出来的?若有半句不实,你就去和其他几虎作伴去吧!”孙紫恶狠狠的样子倒真像一女匪首,看得岳子霖和鸠骄靡在一旁咋舌不已,扶筐和如童倒是一幅见惯不惊的样子。
大虎听完孙紫之言,大汗淋漓,面如土色,瘫倒在地,“你……,我,我没去过什么龙王洞,那龙王洞是何等地方,小人怎进得去!”
扶筐及时止住孙紫的暴怒,亲切地对大虎说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只要如实地对我们说了你所知道的,我便让你去我的扶风镖局做个镖手如何?”
大虎一听大喜,忙点头道:“多谢公子,大秦朝能与玉真观抗衡的只有公子的扶风楼,公子既救了大虎一命,那大虎只好把那事悉数告诉诸位。”
扶筐叫人给大虎看坐,大虎战战兢兢地坐了,将几人误闯龙王洞之事详细道来。
原本长安六虎只不过是长安郊外贫苦农户家的无人管教的孤儿,平日里不是寻衅打架,便是偷鸡摸狗,长安周围地界没有他们不熟的。
那长安西郊一年一度的祭龙节,也是他们的节日,趁大家都去了织女湖,长安六虎溜门撬锁更是趁机赚够一年的酒钱。
三年前的祭龙节,长安六虎也动了前去观摩的心思,便偷了一条小船,带足吃食,兴致勃勃地去游湖赏景。
六人不太敢往人多的地方去,便远远地绕着湖心的石山转悠。石山正面的机杼台上,锣鼓喧天,祭龙仪式进行得轰轰烈烈,很是热闹,四虎有点心动,提议沿着石山的背后偷偷地划过去,看一看那些漂亮的龙女便离开。
六人乘坐小船,沿着石山崖壁慢慢地往正面划去,突然小船被卡在一道水下的岩缝里,进退不得。
眼看天色渐晚,参加祭龙节的人们都各自散去,六虎既不敢声张,也不敢求救。
最后,大虎不耐烦了,逼着五虎六虎脱了衣裳下水去将船推出岩缝。五虎六虎刚到水中,就被一股不知从哪里来大力拖入水中,瞬间失去了踪影。
船上四人吓得不轻,想跑又跑不了,还是大虎胆大一点,叫道:“奶奶的,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敢暗算五虎六虎,兄弟们,操家伙,一起上!”
说罢,抽出大砍刀便带头跳入了水中,仍旧一下子便被那大力拖走。
当长安六虎依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被湖水冲到了一个大溶洞中,洞壁上有星星点点发出微弱莹光的东西,可勉强看清洞内的情形。
六人浑身透湿,狼狈不堪,更不知是何时辰,大虎吆喝着其余五虎进入溶洞深处探路。
溶洞很快便到了头,没有了别的出路,六人又怕又饿,都以为这次死定了。
六人又哭又笑,做着临死前的最后表演,突然三虎指着右面的崖壁惊恐地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原来那崖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象游动的蛇一样不停向下流淌的液体,大虎壮着胆子上前,点燃最后一节干燥的火折子仔细察看,那液体竟是红色的,再加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性,不是鲜血是什么?
六人像是溺水之从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欣喜若狂,轮番地对着崖壁上流出鲜血的地方,刀砍手刨,终于让他们在崖壁上硬生生地挖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