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怀被怒火攻心的大夫人扫到了地上,张娴张姒是她的心头肉,贾婆子的话点中了大夫人的死穴。
贾婆子赶紧噤了声,爬起来避到一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哪怕是公主,嫁到了婆家也得给婆婆立规矩,后来的又怎样?如今我也是堂堂正正的正二品将军夫人,辱没不了她!我这就去找老爷去,张家还讲不讲规矩了?难道将军府就这么没脸面,非得看人家的脸色?”
贾婆子忙跪到大夫人面前,阻止道:“夫人息怒,且听老奴再说一句,现在千万别去找老爷,找了老爷也没用,我们要另想加办法。”
“什么办法?”大夫人盛怒之下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意。
“夫人,你先坐下喝口茶水,听老婆子再给夫人说件事。”
大夫人气消了些,又坐回了凉榻,贾婆子重新上前一边为她捏腿,一边说道:“我听老夫人身边的芸香说,老夫人今天看了一幅女子的画像,赞了那女子好,夫人,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大夫人不耐贾婆子卖关子,只冷“哼”一声,贾婆子忙接着说下去,“这女子便是扶风楼扶财神的唯一的堂妹,年方十八,相貌可人,性情温顺,还有一手好绣活,最重要的是扶风楼放出风声,将在最近为扶三小姐寻一户好人家,还预备好了万金嫁妆,听说京城中很多官宦贵族家已经动心了,与天下第一楼的扶风楼主扶财神做亲家,好处可是说都说不完的。
“你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疑惑道。
“老奴的意思是说,郡主娘娘我们侍候不了,不如寻一门扶三小姐这样的亲事,扶三小姐除了商户之女的身份不太拿得出手外,其它的条件可是好得很呢,至少嫁到婆家后,不敢与婆婆小姑拿乔。还有那嫁妆肯定是丰厚得很,刚嫁进来的新妇按规矩都是交给婆婆暂时保管的,夫人不是说上回被那表小姐坑了一把,如今两位小主子的嫁妆都不太拿得出手了吗?到时有钱的新嫂子进了门,总不至于让小姑子嫁得太寒酸,怎么的也得出份力,再不济暂借一点好东西也是说得通的吧?”
贾婆子可算是深谙大夫人的心思,什么事只要往她的两个亲生女儿身上扯,她没有不动心的。
大夫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我现在知道怎么去跟老爷说了,贾妈妈你的忠心,我记得了,听说你的小孙子快满月了,我那一对黄金手镯你先拿去给他打个金锁片吧。”
贾婆子大喜,忙磕头谢赏,心想,早上刚有人送了二十两银子来让她在主子面前说几句话,这回又得了这对足金镯子,两样加起来可抵她好几年工钱,今天可真是好日子。
165张建订亲
书房内,大夫人亲手为平西将军张忠倒上一杯绿茶,挥退一旁侍立的小厮,“老爷,你都看了一天书了,难得回家来一趟,你也不多歇歇?”
张忠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大夫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大夫人该是有话和他说。
“老爷,过几天我想去看看紫儿,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这回的事是真的多亏了她,唉,从前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姐姐,我心里一直都很不安。”
张忠很意外大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现在有韩先生和扶风楼照看着,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她!”
“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说起扶风楼,我倒想起最近有关扶风楼的一则传言,说扶风楼正打算为她们家的三小姐说婆家,还准备了万金嫁妆。”
“是有这事,我也听李将军说了,说那位扶三小姐知书识礼,性情和顺,还会一手好绣活,商户之女教养成这样,很不错了。”
“还有一事,不知老爷知不知道?”大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张忠的好奇。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听建儿的随身小厮说,上回建儿去扶风别院看紫儿时,恰好遇到别院闹贼,扶三小姐不慎落水,是建儿将扶三小姐救回来的,二人还共处一室一整夜,这事私底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老爷,你说这回扶风楼急着要为扶三小姐找婆家,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建儿做事怎么越来越不知分寸了?若真有其事,扶三小姐的名节还真是难保,这事不是弄得救人反变成了害人吗?”张忠烦躁起来。
大夫人见状忙又说道:“若不是我们先与沐王府议了亲,扶风楼要真是难做,我们将军府娶了那位扶三小姐就是了,也算成全了一段佳话。如今过两天我们就要与王府订亲,这事不提也罢。”
大夫人告退后,张忠一直在书桌旁呆呆地坐了很久。
太子李靖言的速度也不慢,回宫后去见了姜皇后,说是沐王府想请皇后为新月郡主指门好婚事。
一直在为皇帝的病情忧心的姜皇后,听到这事沉吟了一下,便直接提了一个人,就是李相爷的书呆子长孙。
“沐王府的郡主怎么说也是皇亲,李相爷的长孙也不至于辱没了她,皇儿是储君。如今你父皇的病我们大家都有数,这事若做得好了,对你将来大有好处!”
“是。皇儿谢母后教诲,明天皇儿就去给这两家透透风,看他们怎么说。”
第三天午饭时,将军府全家齐聚餐桌旁用餐,上位的老夫人因为张建的婚事将成。心情正愉悦着。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张娥未经通报便冲了进来,“祖母,父亲,不好了!”
张忠不悦地哼了一声,喝斥道:“何事这样大呼小叫?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张娥等气息平了些。告了声罪便嚷开了,“今天从沐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后亲自出面为郡主做媒。将郡主配给了李相的长孙,沐王爷和李相已经亲自进宫谢恩去了,祖母,父亲,我们家阿建该怎么办?”
张建放下碗筷。吃惊地看看张娥,又看看老夫人。竟然都没有人对他说他将要与沐王府订亲。
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厥,“这,这是何道理?明明是我们先与他们议亲的,他们怎么能说变就变?这不是欺负人吗?”
张忠脸色也很难看,忙扶住老夫人,“母亲,你先消消气,沐王府与李相家门当户对,又有皇后娘娘保媒,我们将军府正好不去淌这滩混水!”
“什么门当户对?难道我们将军府还比谁差了?为这门亲事,我可是下了血本,不但送出去了五幅古画,连你父亲留下的一把宝剑他沐王府也是收下了的,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不行,我现在就去沐王府要个说法!”感情老夫人还心痛她的宝贝。
一旁的二夫人忙上前拉住老夫人,“母亲息怒,请听儿媳说一句,我们当初就不该有和沐王府结亲的想法,且不说他们清贵之家看不上我们行伍出身的,只说那郡主骄纵的性子就没几个人受得了,这还没进门呢,就先想着分家,不想侍候公婆,这样的媳妇进了门还不得家宅不宁?”
“还有这等事?”张忠也越来越怒了,看向一旁的大夫人,大夫人只委屈地低下头不说话,心中却在猜度为何二夫人这次没有看她笑话,还帮她说话。
张忠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老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不再吵着要出门了。
张忠的目光又转向还在一旁发呆的张建,突然问道:“听说你上次救了扶风楼的三小姐?”
张建一愣,没想到父亲会问他这件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夫人,你明日便齐六礼,与我一同上扶风楼亲自为阿建求娶扶三小姐!与沐王府之事从此后休要再提!”
“是。”大夫人与二夫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喜色。
张建大张着嘴巴仍在发愣,不明白为何这事情兜兜转转又转到了扶瓶儿身上,不过这好像也是孙紫所希望的。
老夫人也突然回过神来,断然否决道:“不行,就算我们不能与沐王府结亲,那也不能让我堂堂将军府的长孙娶一介商户之女!”
张忠也正色道:“母亲,儿子不孝,这回建儿的婚事儿子要亲自做回主了,这扶三小姐虽是商户之女,但其容貌品行样样出众,配我们这种军伍之家正好。还有,母亲可还记得父亲遗训?说我们张家要世代忠君,不结党,不攀附。如今我们张家在军中的地位已经是无人企及,又出了个王妃,若我们还要一味地与朝中权贵交结,引起了皇上的猜忌,到那时我们张家就真离灭族之期不远了。”
张忠一席话说得一向对张建婚事最积极的张娥惊骇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老夫人的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颓然道:“你是不孝,事情既如此严重,你当初为何不阻止?”
张建在老夫人面前半跪道:“儿子不孝,求母亲责罚,当初是儿子一时心软,不忍扫了母亲的兴,现在想来,这事也一定是早就传进了宫中,幸亏皇后娘娘仁慈,不忍我们张家一步错,步步错,才及时出面为我们两家都解了围。所以,母亲我们明天要大张旗鼓,高高兴兴地去扶风楼求亲,才能挽回我们将军府的颜面,也能让宫中,让皇后娘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