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唐霓用的汤药所需要的药材只有吴郡有,唐霓让人采买药材,遂他们在吴郡多停留了几日。等到一切安排得差不多后,祁阳侯一行才启程。
马车里,唐霓虚弱的靠着软垫子,她的脸颊更显得苍白,只是吃了五副汤药,唐霓整个人瘦了一圈,药味刺激到味蕾,她如今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儿。
在快出吴郡的时候,唐霓听到了男子高亢的歌声,撩开帘栊,一高冠博带的中年男子由远及近的走来,来人衣抉飘然,容貌俊秀,气质潇洒……,唐霓慢慢的瞪圆了眼睛,他似曾相识!
歌声渐渐停住,男子挡住了祁阳侯,说道:“司徒广向祁阳侯请教。”
祁阳侯怔了好一会,闹钟闪过此人的背景。
司徒广,最善于辩才的人,博学,好客,醉心于诗书中,至今没有成亲,祁阳侯道:“司徒兄。”
“请,祁阳侯。”
司徒广抬起了手臂,不远处的树下摆放着软席,祁阳侯才看到十几位士族郎君在树下饮酒,祁阳侯拒绝不了,又无法确保能说过司徒广,他好生的为难。
☆、第八十一章 受辱(粉红120加更)
司徒广是司徒家长房嫡次子,为司徒尚嫡亲的叔叔,在上一代排行在四,如今他更以卓悦的辩才闻名天下,司徒广极少过问司徒家或者士族的事情,十二年前突然离家云游四方,凭着他的辩才和温润如玉的君子作风,被好事者称为君子广。
祁阳侯无法拒绝,若是避而不战,他只会落得名声扫地的下场。应战,败,起码有敢于应战的勇气。祁阳侯翻身下马,道:“没想到君子广亲临,在下惶恐之至。”
司徒广拱手,笑容如温玉般温和,语气却生疏中透着几分难言的鄙夷“十二年前,我便想同祁阳侯一较高下,今日终于可如愿,实乃一大幸事。”
“请。”
司徒广几乎垂地的袍袖一展,率先向友人安坐的树下走去。祁阳侯眉头皱紧,十二年前?莫非是...祁阳侯整理了衣袖,同样气势不弱的跟上司徒广。
两个俊美成熟的男子一前一后走在阳光之下,煞是引人注目。唐霓握紧了帘栊,落在司徒广身上的目光久久不曾离开,似悲似喜,似嗔似怨,唐霓几乎将嘴唇咬破,慢慢的放下帘栊,喃咛道:“为什么要让我再见到你?为什么?”
唐霓发愣回忆往事的时候,那边已经分出胜负了。司徒广面对祁阳侯没有留一点的情分,往日谦和的君子作风在面对祁阳侯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司徒广言语犀利,气势上如同仇人见面把刀相向一般,逼得祁阳侯方寸大乱,他很快便躬身行礼认输“在下佩服,在下不是君子广的对手。”
司徒广一手揽住衣袖,合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生在福中不知福,岂不知多少人求而不得。”
司徒广气势一变“祁阳侯小看吴郡士族,才有今日一败,即便不是我,你也不会平安走出吴郡。”
祁阳侯一瞬间脸胀得通红,司徒广接过友人递过来酒杯,斜睨了祁阳侯一眼“汝还在此做甚?不走的话...诸位随我去府上继续饮酒。”
“固所愿不敢请耳。”
坐于软榻上的人纷纷起身,随着司徒广去司徒祖宅,很有有人再看祁阳侯一眼,即便是看了也大多是轻蔑鄙夷的目光,祁阳侯脸上像是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臊得满脸通红,他先被萧琳讥讽,再败于君子广之手,他还有何面目再来吴郡?
“主人。”随从担心的看着祁阳侯。
祁阳侯额头碰触树干,额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伤口,温热的鲜血滚入眼中,祁阳侯牢记今日的之耻,见远处被众人簇拥的司徒广仪态潇洒,低笑:“再如何阿菀都不会看上你,可笑...可笑...君子广竟然不知阿菀最在意的是什么...光做不说,阿菀怎么会知道?哈哈...哈哈哈...”
他笑容中带了几分的癫狂,带了几分暴虐,以及放纵“丹阳真人这辈子都不可再嫁,司徒广你痴心一片,向谁说?你折辱于我又怎样?她会看你一眼吗?”
下车来迎祁阳侯的唐霓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步,低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眼底的情绪,过了一会,唐霓摆出往日温婉的笑容“侯爷,妾身帮你处理伤口。”
“不用,本侯要记住今日之耻辱。”
祁阳侯声音冷冽,抹了一把额头,他白玉的手指上沾满了粘腻的鲜血——血红得耀目,他笑容却诡异莫测,直到今日他才才明白,他根本无法再回头。
祁阳侯和唐霓在吴郡屡屡遭受重创的事情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风传整个大夏。祁阳侯还没到京城,孝穆皇帝就已经接到了消息,他对身后帮自己按摩的淑妃叹道:“蠢货!自取其辱的蠢货!”
淑妃芊芊玉指时重时轻的按着孝穆皇帝的额头,笑道:“蠢货才好用,祁阳侯此番定然受了不少的刺jī,陛下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还是爱妃懂朕。”孝穆皇帝嘴角微微扬起,不再提被当成蠢货的祁阳侯,转而问起李炫奕“奕儿还在藏书阁读书?”
淑妃完美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在孝穆皇帝睁开前,她又是完美贴心的淑妃“臣妾看奕儿是真长进了,寻常婢女仰慕他自荐枕席,或是伺候他笔墨,秦王世子都不允。”
孝穆皇帝眉头拧成了川字,道:“过几日六弟回去戍边,朕得代替六弟照顾奕儿,这孩从出生就多灾多难,朕宁可多宠着他一点,六弟为朕不计辛苦,不计莽夫的名头为朕戍边,朕如何都不能亏待了六弟最看重的儿子。”
“臣妾明白。”淑妃淡淡笑道:“许是他看惯了绝色才对寻常女子瞧不上,过两日有一批珍贵的盆景送来,臣妾也想着给儿子们琢磨着婚事,邀请才女入宫先相看相看。”
“奕儿眼光高,将好得留给他。”
“皇上如此偏疼秦王世子,臣妾为儿子们委屈。”
孝穆皇帝搂住娇嗔的淑妃,让美人坐在自己膝头,低笑道:“朕不会亏待了他们,爱妃的儿子乃朕钟爱之人。”
淑妃靠在孝穆皇帝胸前,笑盈盈的说:“臣妾知晓陛下苦心,对秦王世子,臣妾也会疼惜。”
藏书阁中,李炫奕后背靠着屏风,珍贵的九天兵鉴放到一旁,从怀中取出毛绒头绳,吊在空中,毛茸茸的绒毛还如以前一样干净,李炫奕大笑:“毛绒团子果然有趣,父辈,兄长皆为天下俊才,没见过祁阳侯这样的...”
李炫奕将头绳收回手心,目光落在九天兵鉴上,李四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从吴郡传回的消息,李炫奕重新拾起九天兵鉴,虽然他看九天兵鉴费劲极了,很多都不明白,但他不能放弃,李炫奕低咛:“不能让她当我面说这句话,不能。”
藏书阁的门开了,淡淡怡人的脂粉味袭来,一容貌娇媚的宫女手中托着托盘走近,她单薄挽纱的衣裙掩盖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段,低头间胸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殿下请用茶。”
李炫奕抬头看了一眼低头行礼的美艳宫女,是他曾经偏爱的美人,从她胸口中隐约可见饱满的浑圆,李炫奕笑道:“以德为先,以色为戒,本世子不想步祁阳侯后尘,你把茶盏放下,出去!”
“殿下。”
“滚。”
李炫奕的声音越发的冰冷,宫女放下了茶杯,一步三回头的出门,李炫奕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九天兵鉴上面。
☆、第八十一二章 宫中
赶走宫女,李炫奕一手拿着九天兵鉴并在旁边墨汁未干的纸张上刷刷的写着,纸张上记载着他的心得同困惑。
李四单独留下伺候笔墨,他动作很轻,生怕丰扰了世子殿下苦读。
因没有外人影响,李炫奕心中有惦记的人,使得他更为专心。直到红彤彤的晚霞照在藏书阁的窗桢上,瑞彩霞光洒落进屋,李炫奕才感到光线暗淡了,他抬眼看到天边的晚霞,啪得一声合上竹简,将写得满满的纸张揣进怀里,“回王府。”
“喏。”李四眼看着站起身的李炫奕跺了跺脚,坐了两个多时辰,腿脚一定不舒服,可他又不敢上前搀扶,世子殿下只有对那位放到心尖尖上的人才会予取予求。
李四一弯腰,先将藏书阁的门打开,低头道:“殿下请。”
李炫奕将九天兵鉴上卷放回到原处,抚摸过一跟跟的竹片,李炫奕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空格上,他小声的喃咛:“我不是父王。”
宫门落锁后,皇宫中不能有外男。
秦王世子因受宠于孝穆皇帝,他不在此列,甚至在宫中有一处专门属于他的宫殿口以前李炫奕时不时的会住在皇宫,但如今他已经奏请孝穆皇帝不再保留那处宫殿,虽然孝穆皇帝没有应允,但李炫奕入宫读九天兵鉴这一个月来,从未再夜宿皇宫内廷。
出了藏书阁,李炫奕瞄了一眼时轮斜影,催促:“快点。”
李炫奕快步向宫门走去,穿过青砖甬道,他急促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突然,李炫奕停下了脚步,凝神看着捅到尽头出现一顶华丽的轿撵,水漫色的 bó纱挡住里面坐着的贵人。
轿辇被十几名内侍,宫娥围上,再往后是掌扇的宫娥,李炫奕看出他们对轿子里人的恭敬,他眯起眼睛,“是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