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萧琳走到萧菀跟前,顺着萧菀的目光看向淑妃离去的方向,“淑妃娘娘···”
“她怎样?”
“很厉害,同娘一样的厉害。”
“琳儿说错了,淑妃娘娘比娘厉害,所求所想亦比娘大得多,心亦大得多。”
萧菀牵起萧琳的小手,“同娘过来。”
“嗯,嗯,嗯。”萧琳眉眼弯弯,紧紧得跟着萧菀向三清道观后山的望尘亭走去,她悄悄的抬眼看萧菀,甜笑道:“娘在琳儿心里最厉害,淑妃娘娘亦比不上。”
哪怕淑妃娘娘再厉害,萧琳还是觉得娘亲最好,萧菀含笑低头,萧琳亦忙看脚下,嫩白的小手握紧了竹简,萧菀低声说:“琳儿如今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便知晓谁能艳冠群芳,谁是巾帼雌雄,淑妃娘娘的心性不弱于当世须眉。”
望尘亭位于道观后山山腰,坐落于一块大石头之上,稻草和不经过修饰的木棍修葺成的望尘亭质朴至极,但却全然嵌合在青山绿水中,浑然天成,丝毫不会破坏山水美景。
在亭子里向下看能见到山下的肃穆奢华的道观,见到来往叩拜的百姓,亦能隐约看到村庄田地,在半山腰时常有淡淡的雾气,缭绕间仿佛在亭子上为仙境,亭子下为红尘世俗,遂第一任祖师将亭子定为望尘···
“望尘,亦是忘尘,然谁能忘尘?”
萧菀握紧女儿的小手,从山涧里刮过的劲风吹拂起萧菀蓝白相间的道袍,更多了几分飘然欲仙的气势,“琳儿想做神仙?”
萧琳耷拉下小脑袋,木踏露出裙摆,脚趾头向上敲了敲,“不想。”
“为何?”
“神仙不好玩儿,见不到娘。”
萧菀手搭在萧琳的小巧稚嫩的肩膀上,九岁,琳儿才九岁···怎么舍得同女儿分别?可留萧琳在山上,亦是不妥,虽然没谁会欺负萧琳,但山上太静了,即便她都忍受不住的宁静。
“琳儿同娘都是世俗众人,拜师不过是求得自在的身份,娘总会回到世俗中去的。”
萧琳点头,软软的说道:“娘送我回外祖母家去吧,听说有好几个表姐妹在,琳儿喜欢热闹。”
萧菀蹲身,同萧琳面面相对,看到女儿眼圈泛红,泪水在她眸子里滚动静静的流淌,“琳儿。”
不能哭,不能哭,萧琳眨着眼睛,不能让眼泪落下来,萧琳鼻头微红,鼻音很重,“娘会忘记琳儿吗?”
“不会。”
“那娘会去接琳儿吗?”
“会。”
萧菀将女儿搂在怀里,“等到琳儿及笄的时候,娘会去萧家接你。”
“一言为定?娘不许骗我。”
“嗯。”萧菀同样的鼻音很重,她的心有一刻的松动,也许待着女儿自在的过日子会···萧琳的小手盖住了萧菀的眸子,手心有睫毛划过,痒痒的,软软的,有些许的潮湿。
“先生教导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娘是鸿鹄,今日琳儿是燕雀,不能同娘一起飞,琳儿会很努力,很努力长大,做一只同娘并肩的鸿鹄,倒时同娘,同淑妃娘娘一起展翅高飞。”
萧菀眼角渗出泪水,如果平淡的过下去,虽然母女不会分别,但萧琳这辈子只能做一时显赫的休夫萧氏阿菀的女儿,将来谁还会再多看萧琳一眼?
虽然祁阳侯移情别恋,但萧菀当初选他,除了情之所钟之外,祁阳侯的才学在年轻一代中是顶尖的,被萧菀戏弄,也许会激发出他好强争胜之心,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时,权柄在握谁还会记得祁阳侯被萧菀休掉?即便是士族亦会趋炎附势,更何况他人?
同淑妃合作,萧菀想成为一片阴云,永远得压在祁阳侯头顶上,淑妃都称赞过得唐霓···萧菀拽下了萧琳盖住她眼睛的小手,“娘再同琳儿说一句。”
萧菀突然抱起了萧琳,让她站在了望尘亭的栏杆上,萧琳吓得脸发白,紧紧的闭着眼睛,慌忙的祈求:“娘,不要松手哦,不能松手哦。”
“琳儿,睁开眼睛,娘怎么会撒手呢?”
即便萧菀自己掉下去,也不会让萧琳出事,她除了为自己讨回尊荣之外,也想给萧琳留下一分傲视群芳的底气,将来萧琳长大会是一家女百家求,是萧琳选夫,并非旁人屈就萧琳。贤德太后补偿的恩封怀柔县主,在士族权贵眼中实在不算什么。
萧琳眼睛撩开小小的一道缝隙,她仿佛整个人飞起来一般,萧琳眼睛渐渐的睁大,低头看着蝼蚁一样的朝圣的信徒,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云霄,“娘,我喜欢。”
萧菀唇边露出骄傲的笑容,这才是她萧菀的女儿,“琳儿且记得心中有神,你便是神。一分修行耕耘,便是一分收获,世上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落到你头上,欲想高人一等,必先辛勤努力,勤学不辍,琳儿不必同旁人比,先同自己相比,每日清晨自省,赢了昨日的你,便是收获。”
“大道千万,修身明悟,皆可成仙。”
萧琳道:“女儿记下了。”
“无量天尊,萧氏阿菀,你可为吾之亲传弟子。”
在她们母女身后,站立一位仙风道骨,身穿玄色道袍的老者,萧菀将萧琳放在地上,萧琳看看老者,他鹤发童颜,眉毛好长,比胡子都长呢,老者的脚上穿草鞋,华阳真人也在,他是祖师吗?
萧菀跪地:“徒儿领法旨。”
老者转身沿着上路入知守斋,“萧氏阿菀,赐号丹阳真人,为吾之关门弟子。”
山下道观的九九八十一口鸣钟敲响,肃穆清幽的钟声一时之间响彻山野,当代三清祖师收下了最后一名亲传弟子,十年后世人才明白,此时一段传奇拉开帷幕。
第七章 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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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醉老生常谈,求收藏,求推荐票。再次说本文架空,民风习俗类似于魏晋南北朝末期,隋唐早期。别同小醉提明清的礼教,故事的时代是对女子来说是最好的时代,看到美男可欣赏,可投之木桃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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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在宣室内饮茶,倾听她对面三清观主讲解道经。三清观主是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玉树临风,气质飘然,眸光深邃是一位极为难得的美男子。
宣室为接待贵客之所在,布置中清幽中隐现奢华。淑妃含笑倾听,时而举茶盏品茶,姿态亦是从容。三清观主目不斜视,对淑妃的媚态似全然看不见,讲解经文极为的用心。
三清道观的钟鸣齐响,他停住了口,俊逸绝俗的脸上露出一抹的错愕,淑妃静静听了一阵钟鸣,食指中指托着茶杯底部,向三清观主抬了抬,“三清祖师亦做出择徒的选择,本宫恭喜观主多一位师妹。”
三清观主同样微笑道:“多谢淑妃娘娘,请恕贫道失礼,先去知守斋叩拜祖师。”
“请。”淑妃衣袖招展,三清观主稽首告辞,淑妃有抿了一口茶水,眼底难免闪过欣慰之色。
“主人,三清祖师定萧氏阿菀为关门弟子。”
淑妃放下茶盏,微微合起眸子,“本宫早就明白,萧菀必能拜师。”
身侧通传的妇人,跪坐,为淑妃蓄满茶水,见淑妃有欣慰之色,恭维道:“萧氏阿菀不枉主人一番指点,奴婢亦没想到因祁阳侯娶平妻而在庄子上落寞悲伤的祁阳侯夫人会有今日,奴婢原想着她会忍耐下去。”
“是萧琳。”
淑妃嘴角翘起,“萧菀看似无情洒脱,其实她最在意得是萧琳,不是本宫紧赶慢赶的去庄子上,不是救下得了伤寒的萧琳,萧菀怕是心莫大于哀死,或是忍耐下去,或是随萧琳一起去了,她做这一切说是报仇,夺回昔日的尊荣,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萧琳。”
“她是个好母亲,本宫却···”
淑妃声音低沉,几乎不可闻,冷艳的眉眼间一分的愁容一闪而逝,“有萧菀相助,本宫的把握更大了,本宫可不会再让司徒贵妃独占鳌头。”
“奴婢看陛下的心是偏着主人的。”
淑妃听闻嘲讽的一笑,“偏向?陛下偏向的原因是本宫比贵妃明白陛下的心思。”
预期相信帝王之情,还不如相信手中的权柄。淑妃眸子深幽不可见底,“萧菀是幸运的,得贤德太后另眼相看,有本宫在陛下面前为其周旋,然本宫当日···孤立无援,不也一样的走了出来?”
“萧菀有一句话说对了,陛下可打压士族,扶持寒门,然陛下绝不会看着士族彻底的消亡,他亦是士族,除非中土换一个皇帝,但这可能吗?大夏根基稳如泰山,胡族骑兵不敢轻易南下扣边,士族亡不了。”
淑妃眸子一瞬间灿若星辰,“更衣,本宫去长生湖畔走走。”
“喏。”
三清道观左侧有一处碧蓝的湖泊,命名为长生湖,据传湖水长生不歇,有许多信徒会在湖畔许愿,或者放下长明灯,祭奠逝去的亲人。
淑妃附身,亲自将长明灯点燃,安放在纸船上,湖水飘荡,纸船随着波纹向湖中心漂浮。淑妃双手合十,合眼祈祷。
“秦王殿下到,众人回避。”
淑妃手指微动,直到她祈祷完成,她放出的长明灯融入湖水后,才转身看向秦王方向。
秦王身穿玄色长袍,不同士族贵胄涂抹腰间佩戴扇子玉佩,半人高的长剑斜挂在腰间,行走间手掌时不时的扶着剑柄,高人一等的健硕身材相比较时下流行的文弱才子显得他鹤立鸡群,亦有几分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