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和同龄孩子相比,没见得聪明到哪去,背书甚至比同龄人还慢一些。
如今困苦步步受挫的日子,对儿女们的失望,这些才是对唐霓最大的打击...求而不得的痛苦,唐霓算是知道了。
听见拔剑的声音,唐霓回神,看到祁阳侯握着手腕,在她脚边落着随身携带的宝剑,萧菀干净利落的收剑,清冷的一笑:“三清道观镇派绝学太极两仪剑法你想着试试?”
鲜血从祁阳侯手指缝隙中流出,祁阳侯道:“萧菀,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除了这句话,就没点别的?”
“你...”
“在三清道观对我拔剑相向,我没取你性命,已经手下开恩了,你最好明白一点,如今我身份比你贵重!比你高!”
祁阳侯气得咕咕的,嘴唇青紫,哆嗦道:“毒妇...毒妇...你不再是我夫人真是庆幸的事情。”
“我休夫的时候,祁阳侯府是勋贵列侯之首,进位二等士族,是士族和皇权中间势力的领袖。”萧菀拍了拍手中的宝剑,罕见的翻了个白眼儿,“如今呢?祁阳侯自决于士族,勋贵朝臣哪一个把你当回事儿?也不知你晚上有没有梦见李家的祖宗,我看你是真不怕祖宗找你算账!我不知道祁阳侯府还有什么没有失去的了。“
”萧菀...“
”贫道是出家人,唤贫道丹阳真人就好。“
唐霓猛然拽住祁阳侯的袖口,泪光点点的安慰祁阳侯:“侯爷,息怒,息怒,在三清道观同丹阳真人争吵,您只有吃亏的份!等到侯爷再整旗鼓,权倾朝野之时,妾身不会再受委屈,丹阳真人也不会百般的看不上您了,侯爷,眼光放远一点,来日方长啊。”
祁阳侯忍着怒火,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唐霓的安慰还是很有用的,“本侯不同心胸狭隘的小女人计较,萧菀...有朝一日本侯定要让你将今日对本侯的侮辱全收回去?“
萧菀淡淡一笑:“下辈子?”
“你...”祁阳侯又被刺激了。
唐霓再一次拽了拽祁阳侯。再被萧菀刺激下去,祁阳侯一旦羊癫疯发作了,她不是更丢人?有羊癫疯的祁阳侯也别打算东山再起了。
“丹阳真人有什么怨恨不满就冲我来,真人莫要再为难侮辱侯爷了。”唐霓眼泪盈盈,苍白的小脸上泪珠晶莹,她像是一朵盛开并受尽委屈的白莲花,忍辱负重般的苦求:“咱们三人闹到今日的地步,实在是...天意如刀,造化弄人,任谁也不想这样的,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千万别牵连到孩子们身上。”
唐霓泪眼婆娑,抽泣道:“不管怎么说,阿琳同阿玲姐弟血脉相连,阿玲不知有多希望有个姐姐疼爱,咱们总有一日会故去的,孩子们也可以互相扶持帮衬。丹阳真人,我知道阿琳恨我,可能不能不让阿琳仇恨阿玲,她是...阿琳的妹妹。“
萧菀好笑的说道:“我女儿一向当作他们不存在,他们对她来说不过是陌生人,阿琳同她说过几句话?你明知道阿琳恨你,还敢提出这种没脸的要求?你以为你说出来,阿琳就会原谅你!唐霓,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多言,总是我看选错了男人,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同祁阳侯在寒潭发生的苟且之事!”
“你若真心疼爱他们,为他们考虑,就不会奉旨做平妻。”
“我是...”
“逼不得已?圣命难为?”萧菀冷笑的瞥了一眼唐霓的小腹,“贫道看是奉子成婚吧,他们有你这样的不要脸面不要贞洁的母亲,你还指望他们被人尊重?还指望我的宝贝女儿关照他们?即便没有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会准许堂堂顶级士族出身的宝贝女儿同寒门女子相交,祁阳侯的名声已经毁了,在我们眼里连寒门都不如。”
唐霓身体晃了晃,欲哭无泪的说道:“丹阳真人...”
“跪下。唐霓,你还敢违抗贫道的命令?在三清道观,陛下的圣旨不好用,况且现在,陛下还能记得你?”萧菀对唐霓满满的鄙夷, 冷艳高傲的气场全开,压得唐霓喘不过气。
唐霓身体如同在寒风中颤抖哆嗦的残莲,她不知该向谁寻求保护,凋零的白莲,此时找不到一位护花之人。
就在唐霓将要跪倒认命的时候,门外有人通禀:“丹阳真人,上大夫司徒大人求见。”
唐霓双腿勉强撑住了,司徒广...她可以给萧菀跪下,但唐霓绝不想在司徒广面前丢脸。
萧菀皱了皱眉头,看到门帘上欣长的身影,高高竖起的头冠像是一根棒槌,这也预示着司徒广的坚持不肯轻易回头的性格,萧菀扬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有事情请教丹阳真人。”
司徒广英俊的脸庞微红,他已经错过了做萧菀的丈夫,再也不能错过做萧菀的男人!先做萧菀的男人才有可能做她的丈夫...情之所钟,心之所系,司徒广无法控制自己不想萧菀!
李炫奕嘴角勾起,司徒广果然上道,刚才看到一场好戏,正精彩的时候再见司徒广...今日留在三清道观实在是太值了,在情爱面前,衣冠磊磊的君子广表现得也不怎样嘛。
李炫奕的心态平衡了不少,天下男人中自己是最痛并快乐的,可司徒广也不见得好多少!
还有父王,还有老司徒...眷恋钟情于性格独特的女子,这些苦是必须吃的,他们用不用结成同盟呢,李炫奕想了想,可以研究一下!
萧菀明显不想见司徒广,问道:“什么事情?”
司徒广声音多了一分祈求:“在门口说不清楚,能不能让我进去说?”
祁阳侯一把撩开竹帘,司徒广高冠博带,磊落君子,祁阳侯看后很自卑,怒道:“奸夫淫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忿
祁阳侯奸夫淫妇一出口,如同一道炸雷当空劈下。
李炫奕起身护住萧琳,不管萧琳如何的恨祁阳侯,如何用言语攻击他,萧琳都不能亲自动手伤祁阳侯。不认是不认,看不起是看不起,可萧琳同他的血脉关系是斩不断的。
如果萧琳伤到祁阳侯,她会被世人看不起。不认寒门之父是气节,伤害寒门之父就是不孝了。
收拾祁阳侯人有得是,李炫奕不愿萧琳手上染血。因此他将萧琳护得严严实实的,并且低声道;“那人是上大夫司徒广!”
萧琳咬着下嘴唇,齿痕深深的刻在嘴唇上,祁阳侯疯了吗?他竟然敢这么说?娘对他的无视和打击是不是太大了?
萧菀先看了一眼李炫奕和在他身后的萧琳,李炫奕这一点上做得不错,是真心实意的为萧琳着想。
对女儿放心后,萧菀目光看向门口略带癫狂之色并面容扭曲悲愤的祁阳侯,心底一阵阵的失望,当年她眼盲至此?还是说这些年的打击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了?
此处是三清道观,祁阳侯在道观侮辱她,真是大胆妄为至极。
对 于司徒广???萧菀的心弦再一次波动了一下,不是不知自己看作知己好友的司徒广的心思,可他当年在自己择夫时候迟了一步,出家修行时候,他又不肯阻止表白。
谦谦君子风度,衣冠磊磊的司徒广给萧菀的感觉太模糊,太疏远,如果不是婚姻失败,司徒广对萧菀锲而不的话,萧菀不会想到他竟是情根深种。
当年萧菀出嫁之前,曾经要求在吴郡公认的大才子司徒广不要为难来迎娶自己的祁阳侯,并且适时的帮祁阳侯一把???许是清修的原因。那段记忆???司徒广抚琴的落寞身影总会不经意的出现。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让祁阳侯名扬天下,哪怕踩着我的肩膀???我也会托起他!’
‘阿菀???你选择他???也好。’
这些本以为忘记的事情重新浮现,萧菀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不是别人爱慕她,她就要以真情相报,可面对十几年如一日的司徒广,萧菀有点心疼他!
年少时,同萧菀结伴而行,畅谈诗书。联手辩难对敌的君子广也没熬过岁月的侵袭,他眼角,唇角也有皱纹。鬓间也有了几根银发,唯一不曾改变得是他深邃温润的眼眸和永远高冠博带的打扮,高高的束冠也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这人???萧菀嘴唇勾起了一抹笑意。
李炫奕偷瞄后,眼里带出得意来,果然没有料错。萧菀和司徒广有门。坚持二十多年从没动摇过的司徒广,让人佩服,也让人唏嘘,换了李炫奕哪会眼睁睁的看着?早就娶回来绑到身边好好的相处并百般讨好了。
司徒广虽是痴情,但却浪费了二十几年的光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比父王还可怜。
萧琳低声道:“你看。唐霓的气色不对。”
唐霓那双会说话的水润眸子盛满了凄苦和苦闷,她的眼睛不是看祁阳侯???而是看着门口的司徒广。
李炫奕低头在萧琳耳边道:“难怪唐霓会选中祁阳侯!她不是有心成全你娘和司徒广,就是想同你娘斗个你死我活。让司徒广明白她才是最好最出色的女子。祁阳侯当年中了美人计,也不全是王家的算计,倾国倾城的美人且主动谄媚的女子在怀,奸情???”
李炫奕特意太高了声音,嘲讽的说道:“寒潭边。奸夫淫妇就这么你情我愿的偷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