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点头,应该是这样。七夫人这是要置身事外看热闹。也好,不帮着二夫人就成。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至于二夫人,这会儿怕是在气得跳脚呢。只是,自己接下中馈,也不能弄砸太多事。不然,没有七婶,可还有那么多婶子呢。回头族长夫人借口她管家不力,彻底夺了她管家的权利,那日子更没法过。一辈子刻在身上的烙印都是不会当家,去都去不掉。
前面的酒席一直没有散,沈寄颇有些担心,魏楹可别真给灌醉了。
林夫人打趣道:“心疼夫婿了?行,我这里也心疼一回女婿。来人,去告诉前头几位侄少爷,都悠着些,别把新姑爷灌醉了。”
果然,前头没多久就传出散席的动静来。魏楹略坐了坐,待酒醒了便进来和林夫人告辞。
“还是岳母心疼小婿,不然小婿真是要被众位舅兄灌倒。”
林夫人笑道:“去,你是什么人,翰林院那些老东西可都说你滑溜如狐呢。我呀,可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我闺女,她急得时不时的就朝外头望望。”
魏楹侧头看向沈寄,“小寄,我没事。”一边又道:“还是要谢过岳母心疼女儿女婿。”
“去吧,路上小心着些。”
“是。”
两人告退出来,就在二门处撞上了孙妈妈,孙妈妈叫了声‘姑爷,姑娘’行了礼就急急往里走。
沈寄一时好奇,什么事让一向沉稳的孙妈妈脸色都有些变了。她竖起耳朵听了下里头的动静,可惜没听清。魏楹身子靠向她,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夫人,西院的落气了。落气就落气呗,不是安排了人在那里,破席子卷了扔乱葬岗去。可是,二少爷不依正在那边闹呢。反了他了,叫人把他拖回来。嗯,我就听到这几句。”
沈寄讶然,小声道:“你什么耳朵啊?”
“嘿嘿,你从前不是劝着我练五禽戏么。我就一直练了这么多年。后来借住道观,有个老得都不知道年岁的老道长又教了我些强身健体的法门。后来我渐渐就比旁人耳聪目明了。你要学回去我教你。”
“我现在没那闲工夫,以后再说吧。”
本来见魏楹靠向沈寄,怕她扶不住,管孟是要过来扶魏楹的,结果看他们说起悄悄话来便退了下去。
沈寄的眼光扫到神情有点不自然的顾妈妈,知道是孙妈妈问了她,然后她把自己对魏大娘的举措说出去的。眼神不禁一厉,跟了她就是她的人了,就该向着她才是。
顾妈妈见了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在不高兴方才的事,也只得默默的跟上。一路上有什么需要,沈寄也只叫挽翠和阿玲,完全没有搭理她。其他人没发觉,挽翠却是察觉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在,她什么都没有说。日后要长久跟着的毕竟是奶奶,不是老夫人了。她就知道夫人会不高兴的。这几个月她眼看着奶奶从不太懂得驾驭下人,跟阿玲像姐妹般相处,到如今学会种种御下手段。她心头是很高兴的,如果只是天真单纯,那她跟着还有什么盼头。
☆、卷二 V 21 交接(3)
到了家门前,魏楹从马背上下来,然后看着挽翠扶了沈寄下车。他常年游学在外,而且一向很注重锻炼身体,书院的骑射课程学得很好,久而久之养成了骑马的习惯。平常除了上朝的时候遵循文官乘轿武官骑马的通俗惯例,其余有需要的时候都是骑马代步。这样他的腰腿的力量还有柔韧性方面都较普通的文人强上许多。
“我要去看看七婶。”沈寄说道。
魏楹点头,“我与你同去。”说着把马鞭递给旁边的管孟。
沈寄看他好像酒力已经散了便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一同到了客院。刚进了大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沈寄不由得好笑,做戏做全套啊。不过,并不是屋子里有药香就是病人啊。
“爷和奶奶来了,快请进。”大丫鬟过来打起了帘子请他们进去。
两人向七夫人行过礼,七夫人支撑着坐起,“快,快给大爷和大奶奶搬了锦墩来。”
丫鬟不用她吩咐已经搬来了两个,两人便道谢坐下。
魏楹趋身嘘寒问暖,问着大夫是怎么说的。沈寄看他满面关切,身子也自然的趋向七夫人的方向,怎么看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关心,心头赞叹这才是影帝级别啊,自己还要再加强加强。
丫鬟把一些外感风寒又受了劳累的话说了,魏楹又自责了一番,说自己忙于政事,前段时日对七夫人关心不够。
“唉,你一个大老爷们,又刚入官场,哪有这许多的心思。是七婶自己没有保养好。”
方才魏楹说话,沈寄一直低眉顺眼的在旁边坐着,这会儿出声道:“七婶的药煎好了么,煎好了端上来我喂七婶喝。”
为了逼真,外间熬着药。七夫人只好说道:“我才喝过不久。这是后面的。”
“哦,这样啊,侄媳本来还想尽一尽心力的。下一次服药该是什么时候啊?”
七夫人闻言心头暗恨,“你们刚回门回来,该累着了吧,快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有丫鬟婆子伺候着,没事的。我喝了要再躺躺,想来明早就该大好了。”
沈寄站起来,“都是侄媳妇年轻,让七婶受累了。您就别惦记明早处理家中事务的事了。不如这样,把您身边这位豆蔻姐姐借给侄媳妇。日日您处理事务她都在您身边的。明日就让她帮衬着侄媳妇好了。再有不懂的,我一则可以依旧例,二则可以问问豆蔻姐姐。”
“这样啊,也好,你也别急,有一些不好做决断的就多听听府里老人儿的意见。”
“谢七婶教诲。”
魏楹站起来,“那好,我多喝了几杯的确有些头晕,这就回去了。七婶也好生歇着,没得我们来探病倒让你再受累的。要不,小寄你就留在这里伺候?”
七夫人不等沈寄出声就道:“咳咳,侄媳妇你回去吧,楹儿喝多了,你伺候好他就是了。”
沈寄又对着豆蔻等人一福,“那就都托付给姐姐们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打发人来找我就是。”说完看向七夫人,后者抿抿嘴,抬手让人把府里的对牌都拿了出来交给沈寄。
沈寄这两日已经弄明白了,一共五个程度的红色的对牌,颜色越深等级越高,这是老魏家的规矩。这个她照着来就是了。她扫一眼身后,挽翠便上前把放对牌的托盘接了过来。如今,她已经是公认的沈寄身边的第一人。阿玲虽然来得早,但毕竟年岁太小,有时候又有些小家子气,不像挽翠从小在林府被刻意培养,所以不如她能服众。
沈寄提拔了挽翠,不过也还是对阿玲比旁人多一份关切,后者心头想想自己的确比挽翠不如,要学的也多,首先就是不如挽翠能拢得住人。沈寄点了她一点她也就想通了,而且平日里也注意跟着挽翠学。近来同流朱凝碧等人的关系也比从前好些了。
一行人便打道回主院,沈寄往身后看了看,视线扫过挽翠阿玲,心头暗叹她身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只得出声道:“顾妈妈,你往十一叔府上走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向十一婶禀明一下,看她有没有有经验的人可以借我使使。”她才不一力把事都揽身上呢。反正这两个婶子身边她都借一个人,管她们到时候出不出声呢。反正人到了,就替她们主子担了责任。省得二夫人有了机会就一力怪到自己这里。
估计七夫人这招金蝉脱壳二夫人远在淮阳还不能知道,怎么说今天才是自己成亲第三日呢。她肯定没料到七夫人如此急切的就把事推了出来。问到七夫人,后者也可以借口是故意的要让自己难堪所以才这么做的。这一病是进可攻退可守啊。可别再起什么变故才好。
这种事让顾妈妈去说,她知道怎么说最好。顾妈妈正在担忧,眼见沈寄派了事给她,忙忙的答应下来就去办了。这事是得拉上十一夫人做个见证才好。不然以后七夫人反口不认,说是沈寄故意夺权就不好了。
魏楹凑到沈寄耳边,“她怎么得罪你了,我看你一路都故意的晾着她。”
“哼,她吃里扒外。”
魏楹小声问道,“那我算不算外呢?”
沈寄嫣然一笑,半正经半玩笑的对身边的挽翠阿玲道:“你们听好了,你们是我的人,第一要听的是我的话,其他人包括魏大哥都要退一步。我这个人呢,就是这么的膈应的,不听我的话就撵出去。”
挽翠已经知道顾妈妈是如何得罪沈寄的,忙应了一声。阿玲想了一下,也赶紧跟着应了。两人还笑着对魏楹道:“大人,您听到了,日后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见谅,不然奴婢就要被撵出去了。”
魏楹摸摸鼻子,“你也不怕我会多心。”他嘴里说自己,指的却是林夫人。方才沈寄的言行,很明显就是顾妈妈把她的事说给了林夫人。
“不怕,干娘巴不得我能辖制得住人呢,不会在这种小处跟我计较。”说着伸着推推魏楹的胳膊,“哦?”
魏楹却转头对后面远远跟着的管孟道:“管孟,以后我的事但凡奶奶动问,你皆可直言。”一边睨沈寄一眼,瞧瞧,我多大方。
管孟立即大声应了,“是,奶奶同爷一样,都是管孟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