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让小厮回去相府通知人来接你们。你的身份已经被那里吃面的客人发现了。我走的时候,阿隆正被陆家姑娘质问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
沈寄挑眉,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那倒是连累阿隆了。
小权儿看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季白,“崔二少奶奶被吃面的客人给认出来了。然后大嫂你的身份就被推测出来了。”
正说着,崔大掌柜也回来了。他听说主人在自家歇脚不敢怠慢,忙忙的就赶回来了。大步进来的时候还有点喘。他也赞同地道:“小爷说得对,还是小心为上。”
沈寄挥挥手,“行,你们安排去吧。”
沈寄招呼崔大掌柜的坐下一起说了几句闲话,就让他下去歇会儿然后回铺子上去。她这里有季白招呼足够了。
崔大掌柜的叮嘱了儿媳妇几句,又回宝月斋坐镇去。季白的婆婆年前过世了,她如今在家主持中馈,有时候也到铺子上帮忙。所以今日老赵头找上门来,她才会在家。沈寄和崔大掌柜的意思都是让她的夫婿接大掌柜这个位置。所以崔家上上下下如今对宝月斋都上心得很。他们这些年每年从宝月斋拿分红,如今家底也是很丰厚的。
崔大掌柜的刚出了大门,就发现自家门前围了一些百姓,而且还在增多。不过人虽然多,却没有人吵嚷。他蹙眉让管家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居然是听说沈寄在此来拜见的。他又赶紧亲自进来把事情告诉了沈寄。其实派管家进来说也是一样的,但沈寄虽然将卖身契还了,依然还是他全家的衣食父母,而且他们一家子对她的用人不疑的确是感激在心。于是他全都亲力亲为。就连季白,也因为曾是沈寄的贴身丫鬟,在崔家地位超然。
沈寄看季白一眼,后者道:“夫人,我……我听说您在,一时激动就跟着去了。没想到会暴露了您的身份。”
沈寄摸摸鼻子,“那我就出去跟百姓们打个招呼吧。”她这是要享受一把国家领导人微服出行被围观的待遇了么?可这年头对当官的不都是敬而远之么,这些人怎么跑来参观她啊?这仿佛是现代社会才有的事啊。
小包子在相府听了小权儿派人传回去的话,立即点了家将的精锐过来接人。小亲王也带了他的侍卫一起过来。声势不可谓不大。小馒头也想来的,被小包子安排留下看家。
小包子和小亲王到的时候就发现崔家门前围满了人,他俩对视一眼派了人前去打探。听说是百姓来拜见丞相夫人,沈寄母女被崔家一众家丁护着在和为首的人说话,便静静等在一旁。
小豆沙被人抱着,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包子等人,高兴的道:“娘,二哥和王爷来接我们了。”
人群向两边散开一条路,沈寄牵着女儿走出来,上了小包子带来的马车。她掀起车帘朝百姓挥了挥手,“大家都回去吧!”
小豆沙也跟着探身出去欢快挥手,“告辞了!大家快回去吧!”
V 34 后怕
小亲王和小包子看小豆沙挥手挥得十分自得其乐不由相视一笑。他们开始还担心小丫头被吓着了呢。
路上俩人驱马上前问候的时候,沈寄道:“小豆沙吓着?她胆子大着呢,刚被抢劫了就惦记着吃午饭。说是小权儿和阿隆讲了很多战场上的故事给她听,她完全不怕这些。我看就是傻大胆,无知者无畏!”
小包子道:“哪是讲给她听,是讲给我们几个大的听。她混在旁边一起听的。我们看她也不会怎么吓到,就没让她出去而已。还有就是平日里小校场家将练习也时常是真刀真剑,她看习惯了,不知道怕。”
小亲王翘起大拇指,“小豆沙,你牛!不过,你方才挥手挥得那么起劲作甚?人百姓又不是来看望你的。瞧你那副洋洋得意的劲儿。”
小豆沙有些羞恼地嘟囔道:“来看我娘的,我挥手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小亲王看向沈寄,“不过,魏夫人每次一暴露身份,百姓总是这么热情……”
他眼下未尽之意沈寄自然明白,这风头出得有点大。在民间,她的号召力可不比皇后差。实在是沈寄算是出身于民间,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这本身就具有传奇色彩,比出身高门嫁进皇家更加的有吸引力,也更容易得到百姓的认同。而且,她的善举这二十年来广为流传。再加上每次和百姓打招呼,她的亲和力、平易近人也吸了很多的粉。她如今颇有几分励志的平民偶像的意味。只是这样一来,皇后心头就未必会高兴了。
沈寄道:“这次也是碰巧,我以后会更注意的。”好在皇后原本就对她深恶痛绝,倒也不怕添了这一桩。
小包子也曾经因为上街有很多人和他娘打招呼引以为傲过,那会儿他也像如今的小豆沙一般快活的跟人挥手。后来大了也一度担心过。倒是如今知道了皇帝和林子钦曾经的心思也觉得虱子多了不痒。再说还有他爹在呢,就不必活得那么小心谨慎了。不过小亲王的关心和提醒他还是很感激就是了。
小亲王继续道:“还有啊,魏夫人如今是丞相夫人,居然只带了老赵头就出门了。万一要是有人暗中盯梢,抓了你们威胁魏相怎么办?”魏府没有长辈,小包子更加是儿子不好开口斥责母亲。他是平辈,有义务多劝几句。
这一条小包子点头附议。他们在家,压根不知道沈寄就这么带着小豆沙跟老赵头就出门了。突然听说她们在路上被人抢劫,真是三魂七魄都吓飞了一半。家里养这么多家将,不就是为了出行平安,家宅安宁么。他娘居然一个都不带。
沈寄道:“我知道了,你们就别念我了。回头魏相还会长篇大论的!”
小亲王想起魏楹与日俱长的训人本事,幸灾乐祸的笑笑,从善如流的闭嘴。小包子摸摸鼻子,露出个同情的眼神,然后默默转开头。
沈寄道:“要不,我们往温泉庄子去。”魏楹忙得很,根本就没有精力跑到温泉庄子去住。他只能等到休沐的时候才能过来教妻训女。而且,鉴于小豆沙才四岁。最多就是被抱着心疼一阵,剩下的训斥都是沈寄一个人承受。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让老赵头收拾鲸帮那些人。至少不会被人说成被打劫了。大不了就是后头那帮人多关注他们几分,莫名其妙卷进一场是非里。
小包子看沈寄当真准备吩咐车夫改道,哭笑不得的道:“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爹今天肯定会早早下衙,就是你躲到温泉庄子去了,他也会骑马出城找你的。到时候你日子更不好过。”
沈寄道:“真倒霉,怎么就遇上那么一出?”她是不是不能往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寻觅吃食啊?总是遇上不好的事。说着,她瞪一眼小包子,“什么伸头缩头的,你娘又不是乌龟。回家就回家!说起来都要怪你姐的公爹,管的什么京城治安啊,这简直无法无天了么。”
徐茂此时的确是一个头两个大,小权儿击鼓报案,说沈寄和小豆沙路上被人打劫了马车与钱财。这绝对是重案要案,需要马上侦破。立即派了最得力的人出去,结果得回来的消息让他更加头大。那些抢劫犯已经全死在乱葬岗了。而那些追击这些劫犯的人全部都是生面孔,如今都无迹可寻了。这、这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他也不等魏楹派人来传召了,自己抓了乌纱帽戴上就直奔丞相办公值房。
魏楹也收到小包子出门前让人传递的消息了。闻说徐茂求见,便让人把他带了进去。
“下官见过相爷!”徐茂规规矩矩的行礼。
魏楹道:“这么快就破案了?”他当然知道这案子嘛,上头抓得紧就破得快。上头不抓很可能就成了永远的悬案。一天之内破案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前后才不到一个时辰徐茂就过来了,还是快了一点。那鲸帮的人为何突然改行打劫?后面追击的又是什么人?这些都查清楚了?
徐茂道:“下官失职,致使嫂夫人与小豆沙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被打劫……”
“说有用的。”魏楹打断道。
“那些劫犯已经全部在乱葬岗找到,尽数遭到杀戮。”
魏楹惊讶道:“你说清楚点。”
“属下怀疑这些人是被杀人灭口了。兴许是他们撞破了什么秘密,对方假做江湖械斗的样子将之追杀殆尽。”
“那附近的百姓呢?”
“当时他们都躲在自己屋里,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偷偷往外望过,也说追杀劫犯的人很眼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下官正命人排查,但恐怕是劳而无功。”
“你是说京城出现了一批并没有登记在册的亡命之徒?”
“很有可能。小权儿报案之后,下官立即派人去查问。那些百姓的确不知道第二拨人的来路,如今是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些人就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简直来无影,去无踪。”
魏楹望着墙上的京城街区图,指着上午沈寄和小豆沙被打劫的地方道,“在这附近方圆五里拉网搜索。那些劫犯既然撞破了秘密被追杀,逃窜想来也逃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