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说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你的,眼红心热也不是你的。”
“跟了我们家阿彪,好歹是个正头娘子,岂不强过她给魏少爷做妾。你不是说魏少爷得了石家的青睐,很有可能做石家女婿么。我得告诉寄姐去。”
沈寄听了德婶说的,‘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原来已经暗地里有了许诺了么,这很好啊。芝麻包子很给力嘛。
“寄姐,你听我说,那些官家小姐,出嫁会带几个陪嫁丫鬟,到时候也是给姑爷做通房的。你势单力孤,斗不过她们的。”
“我干嘛要去跟她们斗啊,德婶,干活吧。”沈寄的脸上没了笑容,看着还是挺严肃的。德婶现在拿她的工钱,她不乐意听,也就不敢多说了。
德叔说她,“你啊,安安分分挣你工钱吧。寄姐待我们一家不薄,你别想着算计她。而且,我看她虽然年纪小,却不是能让人算计的人。你可别弄得如今这份美差都没了才是。”
德婶想了想胡四娘子,心头立即起来警惕。还是要把这份差使保住先。
沈寄极力避免去想芝麻包子和石家小姐的事,只在饮食上更加的用心,毕竟马上就要下场了。这一场关系到魏楹的前途,关系到魏大娘的安危,她受他们照顾一场,能做的就是这个了。
沈寄也想过自己的前程,之前她打算在乡下买田入户,买地修房子,过农户山泉有点田的小日子。可如今来了京城,眼界开阔了,这里摆个摊一个月可以挣五六十量银子,虽然操劳,要面对官府和地痞的勒索,可是手里有钱心头就不慌。趁着年轻能多挣点钱,以后也不必再受苦。
沈寄还抽空去附近走访,看了看租个铺面需要多少钱。如果可能,她想租个铺面来开店。
她如今不想回乡下了,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是那里的人都认定她是要给魏楹做妾的,不想回去面对那些眼光了。可惜了,二狗子那么好的人终究是与自己无缘。
不过,好像心里也不是那么惋惜。倒是想起灯会时的琴声,心头就不舒服。芝麻包子赶紧考上去做石大人的乘龙快婿吧,这样他们就分道扬镳了。这件事虽然会让她难受一阵子,但是过了这阵子,想必也就船过水无痕了。这最后相处的一段日子,沈寄刻意让自己很是忙碌,与魏楹打照面的机会不过是在饭桌上。
这附近地段好,一个店面租下来,一年要二百四十两银子,而且要一次性的付清,好大一笔数。不过,如果租了下来,多制些桌椅,多雇两个人,赚的自然也就多了。沈寄盘算了下自己的家底,如今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不过有一半应该算是魏家母子的,说好二一添作五的。那就是五十两,然后一个月能赚五十两,如果魏楹这次中了进士,他们就没关系了,她托人在乡下花十多二十两银子买三亩良田入籍。那再做个半年,她差不多就可以租下一个铺子开店了。
而且,前面做店子,后面就可以收拾出来住人,房租也就省下了。
“寄姐,你念念有词的在说什么呢?”旁边的阿彪出声问道。
“哦,没什么,我在算账。”沈寄是和阿彪一起出来的。阿彪对她还是很殷勤,说她自己出来,人生地不熟的,他吃人的嘴短,每次来沈寄都特意做好吃的,所以毛遂自荐带她出来转悠。又说这京城看着太平,实际上也有不少的地痞流氓,要是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没准会出什么事。
沈寄想想有道理,便谢过他同行了。她也想找机会和阿彪说说清楚。
前面有座香火很旺盛的庙,沈寄心里一动,对阿彪说:“阿彪哥,我想进去上香。”
“嗯,我在门口等你。”
沈寄进去,丢了功德钱,然后拈香拜佛,心头默念:佛祖在上,保佑魏大哥一举得中,前程似锦;保佑我生意兴隆,事事顺意。
回去的路上,沈寄抿抿嘴正想开口,阿彪已经抢着说道:“寄姐,你不必说了,你要说的我清楚。放心,我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
“嗯?”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魏少爷,我如今做这些只是谢谢你照顾我爹娘而已,你日后也不必同我客气。”阿彪很诚恳的说道。他一个月只挣十多两银子,在京城这个地方根本无力供养父母,连租个小院让他们养老都办不到。如果不是寄姐给了父母机会,他压力真的很大。
听他说得真挚,沈寄也很开心的笑,“我们互相照顾,不要说谢不谢的。”不过,他说她很喜欢芝麻包子,有这回事么?
沈寄扪心自问,她对芝麻包子的事是非常的上心,可是,这就是喜欢了么?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住处,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站在那里的魏楹。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魏楹看一眼阿彪和沈寄,然后开口:“我出来看看你怎么还不回来。今天你摊子的生意很好,家里卤好的牛肉肥肠都已经拿完了,小菜也卖得差不多了。”
沈寄是做好了东西然后出的门,听说都用完了惊讶道:“今天生意这么好啊,那我再回去卤一点。”
魏楹又对阿彪说道:“德叔德婶都在摊子上,你要找他们的话可能要等忙过这一阵了。”
“哦,那我也去帮忙好了。”
沈寄看一眼魏楹,你这么说不就是打发人家去做免费劳力么。阿彪陪着走了一早上,看了好几处店面,她还没谢过人家呢,又差人家去干活。
☆、卷一 挑明(2)
阿彪急匆匆的就往铺子去了,魏楹又问:“你们俩去哪了?”他看了书出来,外头就没人了,本以为沈寄去摊子上帮忙了,结果德叔匆匆忙忙回来拿卤牛肉才听说是和阿彪一道出门去了。然后德叔又回来了两趟,把沈寄的存货都拿走了,他有些坐不住书也看不进去就走出来等着了。
“回头跟你细说。”
一回去,沈寄就把备着的火打开,这样虽然要费一些柴和碳,但随时都有热水,有需要立即就可以用火,不需要再现生火很是方便。
魏楹弯腰把沈寄的老卤端到火上,然后就见她系了围裙端着之前煮的七分熟的牛肉肥肠出来,等着卤水开了放到锅里,又不停的往里头加些作料。
等到锅里煮上了,另一边又开始烧起肥肠,都弄好沈寄才坐下歇息。如今小摊上的小菜她都交给胡四娘子在做,这些荤菜就是自己动手了。胡四娘子的手艺不错,这样摊子上就又添了几道小菜。沈寄也给她把工钱涨到了五两,不光是一个帮佣了。
附近的人家都很喜欢到她的摊子上买些熟食,没灶的就直接坐下吃饭,有灶的也买回家去吃。做餐饮,做的就是一个口味,而且沈寄的摊子上从不缺斤少两,所以客人一向很多。不过像今天这么好生意,倒是少有。
至于她的四个工人,德叔德婶觉得一个月十来两银子的收入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又时常可以见到儿子。而且如果没有魏楹举人这个招牌,要在这京城摆摊也不容易。胡四娘子家里有重病的相公,又要抚养孩子,所以对这份帮工也很重视。她是租住在这一片最便宜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大杂院,租金很低廉,一家人挤在一起,一个月一两银子。而且她也没有时间自己去另摆一个摊,所以帮工是很好的选择。另有一个丁大娘倒是很羡慕沈寄赚钱,不过她没有手艺,私下里撺掇过胡四娘子和她一起另起炉灶。
胡四娘子觉得沈寄为人不错,而且刚涨了工钱,再者说帮工不用操那么多心,丁大娘的为人她也信不过所以没有理会。
所以,暂时,沈寄的摊子还是很平静的。
“现在可以说了吧?”
正歇气的沈寄听到这一声惊讶的转头,“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魏楹气结,合着他在这儿候了半天,她压根没看到。
“你不看书了么?”
“看不进去。”魏楹咬牙道。
沈寄看他一眼,“少爷,临近考试有时候是会看不进书的,你不妨歇歇,放空一下自己调节调节。到时候上场好好发挥把你库存的那些知识都发挥出来就好。你不是说该看的书你都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么。”这个沈寄有经验,大考之前都是如此,太重视了难免会紧张。
魏楹脸上现出一抹无奈,“我问你上哪去了,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沈寄说的道理他也知道,可问题是她怎么会懂,说得好像她经常考试一样。不过,这个时候,魏楹不关心这个。他就知道,听说沈寄和阿彪出去了,他心头就乱糟糟的静不下来看书。
“哦,我去看店面,阿彪哥说他地头熟就陪着我去了。”
魏楹盯着她,“你要开店?”
“嗯,开店赚得多些,而且一个摊子总是不成气候。”
“你打算在京城长住?”
“是啊,京城多好啊,南来北往的人,四面八方的东西,热闹,而且钱也好赚。”沈寄过去锅里用锅铲给牛肉和肥肠翻翻身,免得一面老了一面还没有熟透。
沈寄没提分家的事,魏楹也没往那方面想。他觉得自己这科考中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到时候如果成绩好留京应该不难。沈寄也许就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早做打算。这么一想,他心里就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