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赧然的低下头,原来太后什么都知道。
“罢了,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太后摸摸小权儿的头,“也只有这样无知无畏的孩子才敢掏了糖果就喂给爱家吃。”
小权儿小声道:“大嫂才不小气呢。”
太后失笑,“谁都不许说你大嫂坏话,你这小家伙。”
回去的时候,小权儿的糖果口袋又装满了,倒不是装的糖果,全是太后赏给他的小玩意儿。沈寄看了看,“攒着以后娶媳妇的时候用吧。”
小权儿点头,“嗯,才不要像六哥一样把爹娘都掏空了。”
“呃……”沈寄想起她和魏楹闲话的时候,这家伙也在旁边听着。这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往魏柏脸上抹黑了。
小权儿笑嘻嘻的把手伸进口袋摸着那一小堆金啊玉啊的小玩意儿,太后说不能白吃了他的糖果,一定要赏下的。沈寄慌忙要推迟,就见到小权儿两眼发亮的把口袋拉开了方便太后往里装。太后说她那里多得是这种东西,就是少了赤子之心,一边笑着把东西往口袋里丢。他不知道什么是赤子之心,总之太后说她那里多得是要给他一些,他就没多客气。沈寄便也只有拉着他磕头谢过。
回去的路上沈寄数落小权儿,“你好歹等我多推脱几句啊,就亟不可待的把口袋拉开了。倒像咱们今天特地去讨东西似的。”
“干嘛要多推脱几句啊?”小权儿不解的问。
“这叫客气,懂不懂?”
“不懂。”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干嘛要客气,要多推脱几句。
太后着人送了这两叔嫂出宫,用一只手捂着脸笑道:“哀家好久没这么乐过了。那小家伙真是有意思,收了哀家的东西觉得不好意思还打了一套拳给哀家看。”
刘嬷嬷笑道:“太后娘娘是爱屋及乌。”爱穆望及沈寄,爱沈寄及小权儿。
“不过这俩人也的确是挺可爱。那小权儿的性子,竟有几分像穆王。”
“娘娘就没想过,万一不是呢?”刘嬷嬷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没想过?她本来长得就不怎么像,又没有证据。可是搁不住这是个好孩子啊,是不是哀家都喜欢。”
回去以后,沈寄把今日的情形讲给魏楹和魏柏听,这两兄弟摇着头笑。
“小权儿,东西拿出来,大嫂帮你收着。”弄丢一件可不得了。
“嗯。”小权儿伸手从口袋里往外抓,一一摆在笑桌上。
魏柏看了心头狐疑,太后可真大方,这么多好东西说给就给了。可是,这是凭什么啊。再瞅瞅大哥倒不是太惊讶的样子,难道大嫂跟太后有什么关系不成。
接下来的日子,沈寄便开始收到帖子去赴宴。她知道和那天遇到关夫人有关系,因为就连林夫人都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起她跟太后有什么关系来。
然后徐五就问得更直接了,“我们徐家和太后的娘家宁国公府有旧,我小时也时常进宫在太后跟前玩耍,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你了呢?”
“我不知道啊,天上掉大馅饼把我砸中了。”
众人旁敲侧击的问不出来,索性也就不问了。本来嘛,这里头肯定是有巨大隐情的,人家自然不会轻易便说了出来。只要知道她走了一年,一回来又得了太后欢心就行了。一下子,沈寄的身份便炙手可热起来,得太后欢心,又曾救过岚王。日日里都有宴席宴请,讲经大会没再给她下帖子,林夫人却是带着她各处庙宇拜起了送子观音。搞得她只能把顾妈妈派出去替魏柏安排布置新房。好在家里的中馈都上了正轨不用费什么心思。
至于魏楹的官职,这眼见着要过年了,就是有人忧心要卖人情,倒也不急在此时。
于是,沈寄便偶尔进宫,同时筹备着魏柏的婚事还不断的各处赴宴,又时时的去拜送子观音,日子充实得很。至于胆大包天的小权儿,在进了趟宫之后,魏楹火速给他寻了西席和武功师傅,得给这小子找点事做才行。小权儿喜欢上武课不喜欢上文课,可是魏楹的安排偏偏是文课过关才能上武课,不然就一直学《三字经》《幼学琼林》……
就这么着,日子很快进入了腊月。今天是腊八,上衙的不用去,上学的也休息,四个人一处吃腊八粥。
沈寄看着各家送来的腊八粥,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她也送了不少出去,这都是礼节。
“给我们留下一些就拿出去分给大家都尝尝吧。还有多的,就让人拿出去送给那些乞儿。”讲经大会那边已经开始设粥棚施粥了,可是总有老弱病残排后边可能轮不上,所以这些拿出去也不会有人嫌多。
小权儿很喜欢吃腊八粥,埋着头吭哧吭哧就干掉一碗,然后喊道:“再来一碗。”
魏楹瞥他一眼,“小弟,十五婶给你的回信到了。回头吃完饭让你嫂子念给你听。”
前些日子往淮阳送家信,魏楹和魏柏都写了,沈寄哄着小权儿也画了一幅一并寄去。小家伙画了吃的喝的玩的,还画了大房子。听他一一解释众人才明白那大房子是皇宫。他还在魏柏面前炫耀了好几次,说皇宫的房子好多好大。
没一会儿下人从书房把信拿了过来,小权儿一把拿过去,拿在手里不住的看。
魏柏轻笑道:“拿反了!你不是在开蒙了么,反顺还是该认得的吧。”
小权儿含恨看他一眼,然后拿过来找沈寄念给他听。
沈寄便展开来念,结果刚念了个开头就觉得一阵恶心欲呕,流朱赶紧拿了痰盂过来,结果沈寄什么都没呕出来,小权儿赶紧脱了鞋子上塌去给她拍背。走到院子里的那两兄弟闻声也转了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方才的腊八粥不对?”魏楹关切的问道。
魏柏在旁道:“大哥,我吩咐人去叫大夫。”
魏楹点头,“嗯,去吧。”
顾妈妈忙道:“六爷,要请一个擅妇科的大夫。”
“哦。”魏柏答应着出去了,魏楹眼里一亮,“顾妈妈,你说是……”
上一次晚了几日闹了个笑话,这回又晚了些几日沈寄就没放在心上。可她每天很充实的忙碌,眼见着一晃的就晚了十几日了。顾妈妈一直留心着,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只时时处处小心。这回眼见沈寄恶心干呕就有点数了。
魏楹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是搓搓手心,脸上压抑着喜色。
小权儿疑惑的想着,大嫂不是早就怀孕了么?
魏楹往院门处望了四回,大夫终于被请来了。隔着纱帐把了半日脉后终于起身作了一揖,“恭喜魏大人,魏夫人有喜了。”
“真的?”
“真的,老夫肯定,将近五十天了。夫人身体底子很好,不过也有许多地方要注意。”
魏楹道:“顾妈妈还有挽翠,流朱凝碧采蓝季白,你们都出来听着。”
“是。”众人齐声应道。其实有人不当差,不过方才等大夫的时候,都过来向看个究竟,于是人就到齐了。
大夫看这一屋子都乐得找不着边了,于是应顾妈妈所请到旁边屋子一一的讲注意事项。再一看这家的丫鬟居然还拿了纸笔出来做记录,不由得心头称奇。看来这做过翰林老爷的人,家里的丫鬟都能读书识字啊。
卧房里沈寄跟魏楹的手高兴的握在一起,“小寄,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魏楹的眼底满是喜气洋洋。
沈寄盘算了一下,“五十天了,那孩子的预产期差不多是在明年七月中旬。坐月子可热了!”
魏楹想了想,“到时候咱们搬到靠近池子的半月居去避暑,你就在那里坐月子好了。”
“谁知道你到时候在不在京里,天晓得我生孩子你在不在身边。”
☆、卷五 V 120 有喜(2)
待送走了大夫,沈寄和魏楹便被顾妈妈带着人请到了清查过的西厢房歇着。卧房的所有东西都需要排查,甚至家什的摆放都被改动了,熏炉也被搬了出去……
忙活了一下午,沈寄一个午觉都睡醒了,那边才收拾停当。以往丫鬟值夜是很轻松的,就相当于在主屋外室睡一觉,完全不用在室外站着等候吩咐。可是这回回去一看,那值夜的小床都搬到内室一墙之隔的地方了。这、这完全没隐私了嘛。顾妈妈笑着说是为了晚上好好的伺候,省得漏听了吩咐。
沈寄和魏楹对视一眼,心头都清楚这是顾妈妈害怕他们年轻有时候按捺不住。甚至她还提出前头两个月由她亲自来值夜,一直到把胎坐稳。
魏楹自然不乐意,他从来也不是被丫鬟伺候着长大的。沈寄打小做的是养家的事儿,可不是贴身丫鬟么,他一应事情都习惯亲力亲为。所以,沈寄不让人进内室,一应贴身事务都自己做,他才会极力赞同。如今,就在内室薄薄一层墙壁隔着的地方睡上另一个人,就连悄悄话都不能说,他肯定不干。
“顾妈妈你白天还要帮着主持中馈,晚上再值夜,未免太辛苦了。”魏楹说道。
“中馈上的事可以全部交给李总管操持,如今诸事都顺当,府里最要紧的便是奶奶的身子了。奴婢辛苦一些是应当的。”顾妈妈不软不硬的给顶了回来。
顾妈妈是很喜欢揽权的,而沈寄很乐意放权,所以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无间起来。反正顾妈妈再是揽权,沈寄都有法子治她。首先,她的卖身契就在沈寄手头;其次,这府里的要紧岗位的人都是沈寄当初安插的,时不时的也拉着谈谈心啥的。也就不怕顾妈妈能把自己给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