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当即反问:“我们雇人看家护院一天上百两银子,这可能么?你要污蔑也找个像样的说法。”
二老太爷问:“是啊,你们这么说有证据么?”
六老爷当即看过去,“七弟,不是你托人查到的么,怎么站在这里不出声。”
“我、我弄错了。”七老爷小声道。
七夫人也陪着笑脸道:“是啊,我们弄错了。各位长辈对不住啊,才弄清楚然后就遇上这样的大事,我们一时忘了和哥嫂说清楚。”
几位族老看他们一眼,“你们想自家搞搞清楚再说。”说完拂袖而去。而要派去叫长房和幺房再回来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去了。其他族人就是有心留下来看戏也不好再留下,便各自散了,沿路不住的议论嫡支的行事。
祠堂里几兄弟吵做一团,五老爷六老爷怪七老爷临阵变卦,说他一定是得了二房的好处。
七老爷小声道:“我不过是看二、二哥都已经这样了,总要给他留些药费吧。”
“你胡说,你就是私下里收了好处。难道我们会不给他们留药费么?”
二夫人道:“是啊,七弟说得对,我们老爷日后可全靠好药保着了。你们总不能让我们解不开锅吧。你们凭良心说我管着家族生意的时候,是不是给家里挣了不少银子?不然分家的时候你们能分那么多么。我挪用了两万两不假,可爹都说了不追究了,你们也都是同意了的。三弟四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三老爷看看二夫人然后含糊的‘嗯’了一声。
四老爷想了想道:“我们在这里吵吵像什么话。长房和幺房看这样子是不打算追讨了,三哥这态度看来也是不要了。我那份便也不要了,留着给二老爷吃好药吧。二夫人你把老五老六安抚好这事就算过了。你们私下里说去,不要在祠堂吵闹不休。”
二房五房六房的人对视几眼,依言离去。
人都走完了,四老爷叹道:“这个家,如今怎么成了这么一副乌烟瘴气的样子?”
四夫人道:“早就是了,只是从前什么都用盖子捂住,如今才闹出来而已。大侄子让你做这个代族长,不就是看你还算好的么。”
“经过这段时日,我可真是有些不想做这个代族长了。”
“你不做要丢给谁做?你当这就只是个美差啊。越是家里乌烟瘴气,越是要有人肯出头做事啊。你就当是帮大侄子照看着,力所能及的让这个家有些改变吧。好在如今也分家了,各家管各家事。走吧,回家去!”
沈寄听说此事一哂,看来二夫人是各个击破了,让五房六房跟她扯皮去吧。
当天沈寄亲自下厨炒了几个魏楹爱吃的菜,“可惜孝中不能喝酒,不然今天真该庆祝一下!”一边给魏楹布着菜。
魏楹夹到嘴里咀嚼,然后说:“我娘是很温柔漂亮的一个人,待人也十分的好。”
沈寄点头,漂亮这才魏楹的长相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比魏枫魏植魏柏等人都长得好。至于温柔待人好,这从十五叔几次的回忆里也可以知道。
“当年出了事,养母告诉我母亲是被二叔害死的,那个时候她时常在母亲跟前伺候,想必听母亲透过口风。然后她说别的她也不懂,但是知道做了官出人头地可以报仇,所以再穷她都供我读书。”
“我知道,你读书从来不需要人鞭策,起五更睡半夜的,也都是为了给母亲报仇。”她以前就想过,她高考一年都没做到这样,他居然坚持了十年。她当时还想,原来书上说古人头悬梁锥刺股是真的啊,居然真的这么勤奋。后来才知道有这些故事在里头。
看魏楹有些伤感,沈寄便出声岔开话题,“那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也温柔漂亮待人好啊?”
魏楹抬起头看她两眼,“你看起来倒是温温柔柔的,但是你跟我娘完全不同。我娘是柔弱的,你是外柔内刚。”
“那漂亮呢?”沈寄望着魏楹,眨巴眨巴眼。
魏楹已经知道她是在岔开话题,笑道:“小时候不显,看着就是个黄毛丫头。如今倒的确是越长越漂亮。”都招来岚王觊觎了,不漂亮行么。换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救了他,他怕是不会起这个心。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觉得我漂亮就行了。今天该高兴才是,努力了十几年终于达成了心愿,为母亲正名洗冤,让父母得以合葬。”
魏楹点点头,真的是努力了十几年啊。要是没有金榜题名,别说报仇,怕是认祖归宗都有不小的难度。毕竟他会分走一大份家产呢。是该高兴,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午饭,洪总管打听消息也打听到了。
“爷,奶奶,当时你们到松鹤堂去,二老爷的病房外守着的人都被遣开了,熬好的药端过去也没人下人伺候,都是二夫人和二爷在身边。”
魏楹拨了拨茶盏,“看来这里头果然是有猫腻啊。那大夫那里是怎么说的?”
“大夫那里说的倒是和二爷说的一致,说是突然中风,好不了了,只能用好药养着。”
沈寄想了想问道:“那些跳大神的走了没有?”
“奶奶说那几个高价道士啊,还没有。”洪总管笑道。二房每日花费百两请道士坐镇,这是十五老爷和爷搞出来的,活该他们被吓,活该他们折财。‘胡姨娘’去吓宋氏,这是奶奶给大丫头出气,他感念在心。二老爷二夫人当家的时候,他被压制了十多年,好在老太爷把他拨给了大爷使唤这才有了如今的扬眉吐气。这次对付二房,他十分的卖力。毕竟半辈子都在老宅,别的不敢说,打听消息什么的还是有门路的。十五老爷问出二老爷和胡姨娘的丑事就是他从中牵线搭桥。
沈寄听洪总管说‘高价道士’倒也不由得失笑,任凭二房怎么狡辩怎么掩饰,其实她家有私产也是人尽皆知了。
“魏大哥,我瞅着二夫人对二老爷很上心啊,如今他都那样了,还担心他被‘胡姨娘’吓到,依然请着那么多道士。”
魏楹想了一下,“你提醒得的确有理,那六个道士到底是护着二老爷还是护着二夫人,很值得玩味啊。”
洪总管道,“嗯,据小的所知,胡姨娘应该是死在二夫人手里的。”
魏楹一哂,“倒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就不知我娘的事,她扮演什么角色了。”今天二老爷不能说话,所有事都被推到了他头上。然后又用二老爷的惨象,引起族人的同情,让自己无法下手逼着用族规取其性命。这个女人,不简单!左右孝期还有大半年,就好好陪她玩玩。如果当年的事她有份,那就一定得让她付出代价。胡姨娘是死在谁手里他不管,那个女人是咎由自取。可是如果二夫人参与了害死他娘,这笔血债就一定得讨回来。
正说话间,下人进来禀报说是管孟带着阿玲从京城来了。
沈寄忙道:“快叫他们进来。”那日阿玲成亲,她没能去。而且当然就传来了老太爷的丧讯,匆匆就离京了。这倒是三个月不见了。
梳了妇人发髻的阿玲看着像是长大了一些,透着一股小女人的味道。和管孟一起给魏楹沈寄磕了头,就从带来的包里取出许多炒货零嘴摆在沈寄面前的小桌上,“奴婢自己做的,奶奶尝尝。”
沈寄剥了颗葵花籽丢进嘴里,“嗯,味道不错。如果你要开杂货铺,这些小东西价格低,薄利多销也是不错的。还可以去进一些日用杂品一起卖。”
魏楹正听管孟说话,“爷正是用人之际,要不是奶奶临走吩咐不到三个月不准我们离京,小的早就到了。”管孟是最早跟着魏楹的人,知道他心中多看重这件事。可是沈寄临走再三交代不准他过来,他也不敢违抗。
“你内里也受了伤,是该多养养。放心,有用得着你的时候。”当时是为了不改婚期,所以照原定日子成婚。只是他当初只是外伤好了,内里脏腑的伤还需要再养几个月。魏楹听到旁边说开杂货铺的事,侧身道:“阿玲你要在淮阳开杂货铺?”
阿玲老实说道:“回爷的话,奴婢是要跟在奶奶身边的,奶奶则是要跟着您的。您在淮阳呆不了多少时日,所以暂时奴婢还不打算开店。”她觉得魏楹会过问这事有些奇怪,马上又说道:“如果爷跟奶奶认为奴婢开一家比较好的话,那奴婢就开吧。”
沈寄说道:“你已经不是我家的丫头了,别一口一个奴婢的。”
“是。”阿玲应了一声,可是后头说话,又不知不觉的以奴婢自称起来。沈寄也就懒得再说了。看来自己当年年纪小小坚持要赎身还真是有些另类,也难怪魏楹一直怀疑她的身世了。
魏楹告诉管孟,“有个现成的地方,你去西街回春堂附近找个铺子盘下来给你媳妇。”
管孟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回春堂,回头好好留意一下。要做什么接下来爷自然是会交代的。爷只在这里呆大半年,不过回头把铺子打出去也就是了。
“好了,你们一路风尘的,下去歇着吧。”听魏楹说完,沈寄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她凑过去问魏楹,“你要监视回春堂啊?”
魏楹摸摸下巴,“我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时候,岚王的心思应该说十之八九都放在夺嫡上头在。他之前认为他派人来是觊觎沈寄,可是想了想,这种事情不像是岚王所为。如果是那个林世子倒还有些可能。上次小寄遇到事情被林世子所救,他欠下对方一个人情。可是却不会忘了林世子当初就对小寄有过企图。所以,这样的事搁那个家伙身上让人想得通,可是岚王做来就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