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翠端上方妈妈做的小点心,“奶奶不是就要入蜀和也团聚了么。”
“还好,暂时不用住在老宅。”下一次回来,恐怕就真的是老太爷的大事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寄看过由庞管事和方大同清点完毕的六家铺子三个庄子的账册,便准备启程入蜀了。这老宅的事,她暂时是不想再过问了。等到托人查的二夫人私产的事查出来了再说。
族中的事务四夫人在管着,但是也会让人过来知会沈寄一声。沈寄往往就应一声‘知道了,就按婶娘的意思办吧’。不过今天这件事却让她无法袖手旁观。洪大丫在宋氏跟前立规矩,把没足三月的胎立掉了。
沈寄叹口气,洪二丫去看了姐姐回来就躲在屋里哭。她也知道姐姐被正室欺压,只要没做得太过,就是自己爹娘都无法过问。可如今姐姐被害得落胎,她听说了跑来噗通声给沈寄跪下,“奶奶,求求您救救我姐姐吧。她太惨了!二奶奶简直不拿她当人啊。”
“二丫,你先起来。三弟妹,我们一起先过去看看吧。”沈寄本来是正在看着丫头打包行囊,让人把家中对牌找了出来要交给林氏的。林氏过门已经七日,也回过门了。沈寄在她回门那日就把办喜事剩下的两千多两银子以及一应开支明细都给了她让她自己收着。还有办喜事时收的礼金礼物,沈寄也给了林氏。这样,日后还礼就是林氏自己的事了,不会再从公中支取。
如今沈寄要离开,自然是要把管家的大权交给她。不过,除了林氏的陪嫁丫头和魏植从二房带过来的一家下人,其他里里外外所有人都是沈寄的人。每个月魏植能在账房领四十两银子,有需要可以上浮到五十两。而林氏管家,沈寄一个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的权限。当然,需要记账备案。
林氏对沈寄这一系不拖泥带水的列做法倒是存了几分欣赏,这样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妯娌,关系会比较好处。只是中间又隔着自己夫婿的生身父母。如果只是过继也就罢了,偏如今的兄嫂和他们之间又是互相仇视的。而且,各房叔婶也都仇视二房。林氏已经有了体会,有时候的聚会,如果沈寄在场,那些人倒是会给她几分面子,话里话外不会挤兑自己。可如果这位大嫂不在,尤其是五婶六婶对自己就有些不客气。她们是长辈,不管说什么林氏也只有受着。
如今,她的陪嫁丫头也从其他下人嘴里探听到了二房会被敌视的原因,是他们贪墨了宫中二十万两的银子。这不是长房的下人说的,长房的下人嘴比蚌壳还紧。看到自己会客客气气叫一声三奶奶,但是中间的疏离是一望而知的。好复杂的家庭关系。她过门的时候忍不住趴在母亲怀里哭了一场,可母亲有什么法子,只能说:“儿啊,这都是你的命!好在你那个大嫂不留在家里。”
以后要在这个家呆着,如果和兄嫂关系和睦,这些下人倒不至于怎样。可如果兄嫂要跟他们翻脸,那些下人的态度自然就跟着变了。只是长房人手很充裕,各处的人都配足了,她只能用这些现成的人。唯一能说说话的,也只有陪嫁的几个丫头还有几户陪房。所以如今,虽然大嫂要离开,也把管家的对牌都给了自己,这个家她也只是帮忙看着,做不了什么真正的主。而且,看老太爷的身子骨,也撑不了两年了。到时候大哥必定回来丁忧,大嫂回来这管家的大权自然是要收回去的。唉,母亲原本想着夫家家底丰厚,又过继了出去,没有正经公婆也没有小姑。谁知道如今弄成这样。可是,林氏知道自己抱怨也没有用,只能温柔和顺的对待魏植。
就这么一路想着,很快到了二房的大门处。这几日,林氏也跟着魏植过来过两次。她有心提醒,说他们是长房的人,现在各房都和二房不对付,不该这么频繁的登门。可是碍于那是夫婿的亲生父母,这话也不好说出来。
沈寄在门口停了一下,问道:“四婶到了么?”闻说还没有到,沈寄便让阿玲去迎一迎。
家中正室让侍妾立规矩,孩子立没了,这事可大可小。不必惊动代理族长夫人也说得过去。可沈寄有心把事闹大,好给洪大丫撑腰,自然是要把四夫人请来的。只是,之前她没听二丫说起大丫怀孕的事,看来大丫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宋氏的罪过就小得多了。
☆、卷三 v 74 出头
四夫人对于沈寄掺和这事有点奇怪,问身边的人:“大奶奶不是这两天就要走了么?”而且她几乎从来不对族务发表意见的,都是尊重自己的做法。难道因为出事的是二房,所以她忍不住了?可是看那丫头的性子不像是这么急躁的才对。她如果一心要踩二房如今的境况下多的是机会,可是却一直都很克制。
“夫人,前些天梨香院从京城来了一批大奶奶的心腹,如今已经把梨香院管起来了。其中有一个跟着来探亲的,探的就是天星园这位出事的洪姨娘。”
“洪?”四夫人想了一下,然后道:“我想起来了,是长房那位大总管的闺女,当初本来要跟着父母一起到京城,结果被二房用这种手段给留下了的。走,赶紧去看看!”既然有这层关系,那沈寄必定是要替这位洪姨娘出头的。毕竟说起来,这个苦命人也是被长房连累。
所以,四夫人想通了这点便急急过来。不然,二房一个侍妾小产,的确是用不着她来过问的。什么都要族长夫人过问,那当家主母是干什么吃的。
沈寄进到天星园,二夫人让人传话,家里有事不方便待客,如果她是要辞行就请直接到主院。
沈寄轻‘哼’了一声,“告诉二婶,我不是来辞行的。我就是来过问你家出的事的。”她虽然不过问,但不代表无权过问。毕竟,她还是名正言顺的族长夫人。
下人犹豫着道:“那请大奶奶稍等,小的去回禀夫人。”
“不用了,难道你家夫人还要拦着不让我们进不成?那除非是不想做魏家的人了。”沈寄边说边往里走,那些下人也不敢拦她。稍微靠近点,也要被长房的小厮驱赶开。
家里出了事,拦着不让族长夫人进,那不是不想在魏氏呆了是什么。这么一顶大帽子盖下去,二夫人也不得不迎了出来,“大侄媳妇不是去蜀中么,怎么还有闲心管族务?你不是说一切尊重四弟妹的意见么。再说了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就惊动了族里。二婶自己就能处理好。”
四夫人也随后来到,“我也是来问问看到底怎么一回事的。”
沈寄便道:“是不是小事,那还得问问看才知道。”
二夫人道:“你这是要仗势欺人不成,我自家的事,能处理得了的,就不麻烦族里了。四弟妹每日里事情也忙,大侄媳妇你更是还要打点行囊。我这里就不留你们了。”
四夫人瞅瞅沈寄,她是来帮忙敲边鼓的,要怎么做自然是看沈寄的。
侍妾小产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硬是要仗着身份硬闯,也有些不妥。不过既然进了门都到院子里了,沈寄自然是不会掉头回去的。
“倒也是,不过洪姨娘是长房大总管的亲闺女,我进去瞧瞧她。”
四夫人道:“怪可怜见的,我也去瞧瞧好了。”
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探望,再拦就不近情理了。看二夫人还在犹豫,四夫人道:“二嫂,你也知道我们都还有事,就不要再拦着了。我们瞧瞧没事就好回去。”
二夫人叹口气,也只得如此,侧身让开了。宋氏有点急了,之前洪二丫来看姐姐,就算回去说了什么她也不怕,沈寄管不到那么宽。可如今虽然可以说自己事先不知道,所以孩子掉了不怪自己。但是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做什么文章。
四夫人对宋氏道:“前面带路吧。”
洪大丫的房间在天星园很阴暗潮湿的一处地方,不用进去,也可以想见里头不适宜一个小产妇人休养。沈寄的牙根咬紧,“二弟妹就是安排侍妾在这种地方坐小月子?这是成心不让她以后再给二房开枝散叶呢。”
“这、这是她之前的房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好搬动。”
二夫人怒其不争的看了儿媳一眼,有些事情何必做到明处。不想她再有孕,一碗药就解决了。可是宋氏虐待洪大丫这也是她和二老爷默许了的。他们对长房的怨气如果没有一个发泄的地方,怕是要被逼疯。
四夫人看着宋氏,“二侄媳妇,你平日要怎么教训侍妾我管不着,也管不了那么多,可是这种时候还要如此,是不是太过了?传了出去,我们魏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夫人也骂道:“糊涂!罢了,你年轻识浅不知道这些,我又一直病病歪歪的没顾上。就做出这种事来。还不快让人收拾一间干爽的屋子,赶紧把人抬过去。”
“是。”
沈寄道:“二弟妹年轻识浅,二婶又病着,那难道二弟妹身边的嬷嬷也不知道提醒一声?”那些人,都是宋氏虐待洪大丫的帮凶,甚至是狗头军师,先把那些人收拾了再说。
二夫人看着一点不肯放松的沈寄,还有明显和她统一战线的四夫人,只得道:“把二奶奶身边的嬷嬷和管事妈妈都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时,自有粗壮仆妇上来把人拖了下去。沈寄道:“杀鸡儆猴才有警醒作用,刘妈妈不如你和挽翠一起去看看。也好提醒自己,日后不要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