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婗靖公主的反应——
又恰恰的证明了这一点。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猛地松开秦菁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甚至于脚下都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开半步。
当然,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而等她察觉到自己失态的时候,几乎是气急败坏,却再没有逾矩的动作,只是远远指着秦菁斥道,“你少拿小舅舅来压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大秦皇帝的面子上,你们这些庸脂俗粉的女人便是被我一刀杀了,小舅舅也懒得看上一眼。”
在她的心里,付厉染那个男人就是一个等同于神一样的存在。
现在的他俊美邪魅,却更冷酷,秦菁这个女人竟然妄图他会她另眼相看?哈!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秦菁与婗靖的心思显然不在一处,付厉染的态度立场怎样都与她没有关系。
“说的就是这个话!”此时她便敛了神色,目光阴冷的看着婗靖道,“同样,如果你的身份不是大晏的公主,你以为本宫还会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吗?所以,咱们双方心照不宣,我给你三分脸面,你也不要做些上不得台面上的事,大家相安无事就最好,否则真要撕破脸,只怕你也讨不到便宜。”
秦菁这话算是个极为明显的暗示,大晏的付太后会动用了樊爵前来,表明她是下了大本钱要促成次日的议和之举,若是这婗靖公主有什么举动让双方生出嫌隙来,那么其实根本都不用秦菁出手,付太后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在这一点上付厉染已经已最直接的方式给过她一次警告,婗靖虽然心狠手辣,却更懂得惜命,她不会拿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去挑战付太后的耐性。
只是如此这般被秦菁指着鼻子冷嘲热讽,她也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究是被气的狠了。
秦菁也不在乎,反正从初次见面就已经注定她们之间彼此看不上眼,而且这婗靖公主又非善类,此时把这个梁子正式结下来也是无关痛痒的。
秦菁不以为意的弹了弹袖口,垂眸微笑道,“对了,方才婗靖公主急急忙忙的追出来,是有什么要紧话要同本宫说吗?”
婗靖猛的回过神来,但是触及她眼中似笑非笑的目光,话未出口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又闭上了嘴巴。
“本宫想说,荣安公主你真是大方,居然舍得把自己的爱马让给长宁公主,如若不然,现在里面躺着的只怕要是你了。”深吸一口气,婗靖的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表情上已经平定下来,尔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一样猛的捂住嘴巴,做出一种极为吃惊的表情惊呼道,“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有人在金线儿身上动了手脚,这一点她百口莫辩,婗靖虽然做事冲动,但在反应上还是够快的。
秦菁不置可否,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而她的不辩驳落在婗靖眼里就成了无言以对。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婗靖觉得自己是找回了场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瞪着秦菁笑的越发开心,道,“哦,我差点忘了,荣安公主向来自诩对长宁公主姐妹情深,当然是不会做下这种事的。哎呀,只是这样的巧合之下,啧啧,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相信你呢!”说着,像是极为同情秦菁此时的遭遇般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条细理的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就袅袅娜娜的走了。
秦菁冷眼看着她脚步轻快的背影逐渐走远,脸上泰然处之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就在这时从旁边的一处帐子后面款步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今天穿了一身红,做工华贵的锦袍下摆用金线织着大多大多炙烈绽放的牡丹,这样浓烈色彩的对照下越发衬得他肤白如玉,眸灿若星。
那袍子做的像是有些大,不怎么合身,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让他的样子看上去在高贵中又多出几分慵懒的味道,虽然不讲究,让人看在眼里却挑不出他丝毫的毛病来,反而赏心悦目,分外舒心。
白奕笑眯眯的晃悠过来,目光却没往秦菁身上移,只是一手环胸一手摩挲着下巴,远远看着婗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琢磨半晌。
秦菁侧目看他,难得有心情调侃他道,“躲在旁边看了半天了,还没看够?”
倒不是她耳聪目明,只是白奕这家伙分明就是刻意为之,说是听墙角,却故意把个袍角露了半边出来,站在她这个角度上,刚好看的一清二楚。
白奕闻言,扭过头来和她对视一眼,忽而目光明媚的笑了。
“是她做的!”他道,是完全笃定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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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061那时年少
更新时间:2013-1-5 22:32:41 本章字数:15677
秦菁微微诧异,忍不住的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现在看来这件事是与婗靖有关不假,可白奕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连她自己也只是因为刚开始在太后那里见到婗靖反常的举动,再联系到晚宴上婗靖对秦薇别有居心的注目而产生的一丝怀疑,而在刚才婗靖情急之下追着她出来的那一刻,她也已经笃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婗靖做的,所以在看到有人义正词严的出来指证永安侯的杀妻之罪时,她才会因为一时不解而追着自己出来想问一个究竟,如果不是自己刻意拿付厉染来转移开话题,只怕这真相早就被她一时冲动的亲口说出来了。
可这件事明明不是郑硕做的,还偏偏会有不止一个人站出来一口咬定他是凶手,这又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是有人刻意的想要把这个罪名栽到郑硕身上,换而言之——
就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郑硕堂堂一个永安侯,有权有势,又是大公主的驸马,那个有胆子布局算计他的人必定不是凡人。
而且既然连景帝都相信了那些所谓目击者的证词,她又何必站出来坏人家的好事呢?所以就算是做人情都好,她也是要堵严了婗靖的嘴巴,只是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竟会有人处心积虑来取郑硕的性命。
秦菁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不过她很快收摄心神回头看向白奕,不冷不热的扯了下嘴角道,“你怎么知道是她?”
白奕随手甩着腰间的一块翠玉挂饰,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道,“我好奇啊!”他说着便是开始从袖子往外掏东西,但是因为他这个人平日里随意惯了,穿衣服向来都不讲究,掏了半天才从三层的袖子里头掏出一块蓝布包着的东西来递给秦菁。
秦菁狐疑的看他一眼,接过那蓝布打开。
白奕喜形于色,几乎是得意洋洋的挑高了眉头继续道,“我刚带着林太医去验了金线儿的尸体,又拿从那马鞍上取下的钢钉比对过。”他说着又从秦菁手里把东西拿回来,用那块蓝布包着拈起躺在里面的一根犹沾着几缕鲜血的短钉反复看了两眼道,“这根钢钉的钉头是经过处理的,把原本尖锐的地方稍微磨平了,然后固定在马鞍下面,因为钉头不够尖锐,而且安放的位置又不在正中间,所以长宁公主那种身量的女子坐上去还不足以马上把钢钉压入马背,但如果是颠簸的剧烈了,这钉子便很容易借着冲击力刺透皮肉,让马匹在剧痛之下失控。”
当时的情况秦菁记得很清楚,的确是在秦薇用力策马之后金线儿才突然嘶鸣一声,进而发了疯似的一头撞进了林子里。
白奕的话虽然有理,但只凭这一根外形普通的钉子却不能作为他给婗靖公主定罪的理由。
秦菁拧眉慢慢摸索着手里的钉子反复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没有在上面发现特殊的标记,不得已,只能再把目光移给白奕道,“这钉子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有!”白奕不能苟同的撇撇嘴,然后把那枚短钉往蓝布里一包塞回秦菁手里,洋洋自得的挑高了嘴角道,“整个太医院里林太医是最通药理的,我已经让他帮忙验过了,这钉子上头原是啐了毒的。”
秦菁心头一震,恍然想起了那些几乎已经被她忽略掉的细节。
如果诚如白奕所言,金线儿是因为被这根钢钉扎了才会性情大变,但是一根钢钉刺肉所能产生的效果又能有多大?怎么会让它几近疯狂的跑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此时她才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只是不管对方的最终目的是自己还是秦薇,可是对于两个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心思已经可以歹毒至此的——
大晏的这位六公主确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
秦菁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心底忍不住的泛起一丝冷笑。
旁边的白奕见她不语还以为她是不肯相信,就十分鄙夷的冲她抬了抬下巴,道,“你不会真以为被钉子扎一下就能让金线儿发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