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和晏婗靖的身份都非同一般,哪怕只是有一丁点的可能能够替她们洗掉嫌疑,也断然再不会有人愿意往这个方向继续追究。
桂嬷嬷的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但如果告饶的话,又没有把握能不能逃过一劫,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却是付厉染慢慢开了口:“这样以下犯上的恶奴荣安公主何必听她废话?拖下去乱棍打死也就是了!”
桂嬷嬷心跳一滞,急忙惶恐的抬头去看景帝,而此时的景帝对她所持有的早就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心情,是以她求饶的话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刻随着景帝的一个手势四个侍卫已经上前架了她就要往殿外拖去。
“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只是护主心切才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桂嬷嬷这才是真的慌了,拼命的挣脱,可她毕竟是个妇人,即使平日里再怎么强悍又哪能是几个侍卫的对手,情急之下只能涕泪横流的哭喊,眼见着就要被人拖出殿外,绝望之下她不由恨恨的看向正在殿内悠然品茶的付厉染,凄声嚷道:“你们不能杀我,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你们凭什么就这么处置我,我不服不服!”
任凭她哭喊的再怎么绝望和愤怒,这大殿之中也再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外头侍卫堵了她的嘴,噼里啪啦的一阵闷响过后,不多时就有人回来复命:“陛下,已近断气了!”
景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漠然点头道:“割了她的舌头,以儆效尤!”
侍卫应声下去,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的沉默,大殿当中的气氛便又恢复了一时的空洞。
桂嬷嬷以这样的诬告罪名被处决,她指证梁太后和婗靖一事表面上就算揭过了,只是悠悠众口想要阻塞,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真相并未浮出水面,背地里总少不了人们的议论揣测。
最后付厉染放下茶碗,再度开口:“陛下,咱们善始善终,所谓的捉贼拿脏,如果陛下尚有疑虑,我便即刻让人引了大总管去婗靖房里查看一番就是,她若是真的藏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也肯定不会偏袒,都由陛下依照律法处置了就是。”付厉染说着兀自摇了摇头,十分的不以为然,婗靖却在听到他说要景帝派人去搜查自己住处的时候着了急。
在皇室贵族之中尊卑位份划分的十分鲜明,而且对女子的名声更是看重的很,今日当着文武百官命妇小姐们的面,如果真的有人去搜了她的房间,即使搜不出什么所谓的“罪证”,这本身对她的声名也是个极大的妨碍。
“小舅舅——”情急之下她猛地上前一步,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以——”
“你退下!”付厉染淡淡的开口,语气之中并无斥责之意,婗靖却还是心头一个轻颤,死咬着下唇默默的退了回去。
付厉染唇角带了丝笑意,复又抬头去看景帝:“陛下,婗靖那里您尽管派人去查,不过有句话臣也要说在前头,一会儿搜查的结果出来,如果此事真是婗靖所为,我晏氏责无旁贷会担下这个责任,而若是证明此事与她无关,那么今日之事便只作北静王爷他们夫妻间的家务处理,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再提。”
若是婗靖对柳太妃下手,那么晏氏和秦氏必定决裂,付厉染的这份担当着是让人折服。而相反,若是管海盛在婗靖那里查验不出什么,这事儿归为北静王夫妻间的家事也算是全了婗靖的颜面。
不过话虽如此,婗靖毕竟身份特殊,可如果真的派人去查了她的寝宫,还是无疑在大晏皇室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说白了,付厉染此举就是故意在逼景帝就范,要让他站出来公然袒护婗靖,这对婗靖以后在大秦的日子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保障。
景帝贵为帝王之尊,一生之中最恨莫过于受人胁迫,脸色当即便有了一瞬的暗沉。
秦菁深吸一口气,刚要出来打圆场,冷不防里面的寝殿里就传出一个婢女惊惧的惨叫声。
大殿之中的气氛整个为之一凝,陆贤妃拧眉,下意识的脱口道:“怎么回事?”
下一刻景帝已经霍的自座位上起身快步往里面的前殿走去,众人紧随其后的跟进去,进门却见一个婢女脸色惨白的摔在地上,脚边一个打翻的铜盆,里面水溅了一地。
“王——王爷——”惊惧之下她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唯独定定的望着紧跟在景帝身边的秦霄。
秦霄上前一步,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婢女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只颤巍巍的的抬手去指旁边的大床,脸上神色惊惧却怎么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口中不断的喃喃重复:“太妃,太妃,太妃她——”话到最后她也没能说的完整,反正突然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后面跟进来的一众嫔妃俱都面面相觑,秦霄心头一颤,再等不得的两步跨到床边,不想却只是撩开幔帐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王叔小心!”秦菁离的他近,不得已抬手扶了他一把,这一步上前刚好也看到那帐子里的情形,着实自认为定力惊人的她也是倒抽一口凉气,脸上跟着瞬时失了血色。
卷四:皇城惊梦 第139章
更新时间:2013-3-30 11:31:02 本章字数:14731
床榻之上躺着的女人还在昏迷中,双目紧闭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的嘴角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汩汩的往外涌,额上渗出的冷汗已经汇聚成股不断的沿着额头上面堆起的皱纹流到枕头上,而真正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却是她的容貌——
柳太妃的真容秦菁的见过的,当时她还曾深深折服于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绝代风华,但此刻这床上躺着的女人面容之上竟然堆起了无数的沟壑,深深浅浅纵横一片,眼角的尾纹蔓延,鬓角处的青丝也隐隐露出斑白的印记,便是将她视作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妇也不为过。
她的容颜仿佛是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如果不是她身上依旧穿着喜宴之上柳太妃所着的那件深红的太妃朝服,秦菁几乎都要以为这床上躺着的是别人。
寝殿里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惊惧的看着那帷幔下面被一半隐藏起来的这一幕,半晌之后蓝淑妃还是蓝淑妃第一个如梦初醒的大破沉默。
“这——这是太妃娘娘吗?”她的声音恍惚而又带了丝明显的颤抖。
就是这一声浅问,恍若巨石入海激起万丈波涛,寝殿之中的气氛一瞬间被引燃。
“母妃——”秦霄回过神来,推开秦菁的手一个箭步扑到床沿上半趴伏在那里去握住柳太妃的手。
柳太妃手上的皮肤的转变虽不如脸上那般明显,皮肉也明显的松弛黯淡下来,那入手时候的触感惊的秦霄身躯一震,头脑之中嗡嗡作响。
秦菁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大声道:“如风,快来给太妃娘娘瞧瞧!”
莫如风自人群后面快步挤进来,他本性淡薄,情绪极少会因为什么外物所动,着是这样,在看到柳太妃现状的时候他的眉头也是瞬间皱紧,不容多想的上前去拾了柳太妃的手腕替她细细把脉。
因为是后室寝宫文武百官和命妇们有忌讳不得入内,众嫔妃却是都随着景帝一起进来的,此时个个花容失色的站在当场不知所措。
今日这事情已经闹的不小,实在不宜再继续张扬,秦菁便试着对景帝出言提醒道:“父皇,太妃娘娘现在的状况怕是不妙,还是让除了太医意外的闲杂人等都暂且退出去吧!”
此刻付厉染和大晏的使臣也都还在外殿,他们所有人都挤在这里也是不妥。
“嗯,太妃这里你先照看着,其他人都管好你们的嘴巴随朕出来!”景帝心里已有决断,满面阴沉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萧文皇后的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柳太妃,秦菁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她便一咬牙转身带着众嫔妃跟随景帝去了外殿。
秦霄和婗靖随时左右,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梁太后却也没有走,不过见到柳太妃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她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出还是真的处变不惊到这种地步,面容之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不置一词也不加议论。
此时莫如风和林太医两个手忙脚乱的在替柳太妃诊脉,她便慢慢转身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示意孙嬷嬷把之前留在内殿服侍柳太妃的婢女召至跟前。
她婢女像是吓坏了,一直瘫在那个角落里好半晌没动,此时亦是手脚发软,听闻梁太后唤她她也站不起来,只连滚带爬的摸索过来匍匐在她脚下,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打颤。
床上柳太妃唇角溢出来的鲜血像是止不住,带着她生命里的气息,细水长流般慢慢的流逝。
秦菁无可奈何的看她一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暂时撇下她走到梁太后身边,对那婢女主动开口道:“方才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殿内服侍,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妃娘娘怎么会这样?”
那婢女浑身筛糠一般不住的颤抖,伴随着嘤嘤的哭泣,此时泪流满面的抬头神色间还是一片茫然。
“我——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去打了盆水——”她努力的止住哭声颤巍巍的开口,末了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