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不敢当,我是下属,你才是领导。”
赵纯嗤了一声:“你已经谋朝篡位了!”
“哦?这么说,我应该翻身农奴把歌唱。”
赵纯暗自努了努嘴,真不该给他戴高帽。
继续和他随便扯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只听面前响起一道极不自然的询问:“什么人打电话来能笑成这样?”
她笑了么?赵纯摸了摸嘴角,歪头想了想。随即晃了晃脑袋,说:“我谈恋爱了,快点恭喜我!”
叶昕神情微凝,声音不自觉地冷下来:“我为什么要恭喜你?”
赵纯顿觉莫名其妙,刚才气氛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别扭起来了?见他锁着眉头,紧抿着唇,她心里蓦然一跳,不是吧,这家伙莫非已然开窍?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还讨厌我么?”
☆、64晋江独家发表
赵纯曾经跟叶昕无数次的擦肩而过,衣服都擦破了,也没能擦出火花。她以为大纲早已改写,由于她的介入,忠犬竹马再也不会看上邻家青梅。
这个命题无论是真是伪,她已经先入为主了许久,不但习惯了他的冷淡,而且也觉得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谁也不欠谁。
此刻一颗心悬着,赵纯盯着他的眉眼,目不转睛。
叶昕肃着脸,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我没讨厌过你。”
没有?
赵纯吃了一惊,半信半疑:“你以前不是不待见我么?看见我就皱眉,看见我就数落。”
“我承认我挺烦你的,不过,构不成讨厌。”叶昕垂下目光,从赵纯的角度看过去,神情被遮掩,她只能看到那双密布如梭的黑睫毛,以及头上的根根黑发。
赵纯忽然间有些生气:“你知道什么是讨厌么?讨厌是一种负面情绪,意思是令人心烦,惹人厌烦。你烦我,难道还代表喜欢我不成?”
叶昕倏地抬起头,一双眸子似是浮上了一层白雾:“赵纯,你懂什么是喜欢么?”
“你什么意思?”她不懂,难道他懂?
叶昕一眯眼,嘴角像是勾着笑,可他的面部表情一向简单得酷似面瘫,此刻的笑意更像是在嘲讽:“你说你要追我,你说你绝对是认真的,可是我所看见的,却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要糖吃,讨来讨去讨不到,干脆连人带糖都不要了。”
赵纯揣摸不清他的话意,只是耐着脾气说:“你也说是讨来讨去讨不到,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当我是癞皮狗么,长时间得不到回应,还非得上杆子缠着你?”
叶昕不说话,眸底越来越暗沉。他看着她,轻轻闭了闭眼:“只差一点点。”
说完,留下二十块钱,他毫无预兆地站起身离开。
赵纯呆愣愣地扭过头去看他推开门离去的挺拔身影,心里面五味杂陈。
什么只差一点点,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含糊不清!
——
陈意涵在医大念的护理系,医大和G大临街而立。赵纯已经许久不见陈意柯了,偌大的校园,能看见的次数屈指可数。离着老远看到他和陈意涵一前一后迎面走来,陈意涵时不时地扯扯他背后的衣角,低着头小声说着什么。反观陈意柯,面无表情,神色不耐。
陆展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眯着眼,扯起一笑:“你确定他们是兄妹?看着倒像是女追男。”相比于赵纯这个居里夫人,陆展瑶在学校里蹦跶来蹦跶去早已经见过陈家兄妹不止一面。
赵纯听她这么说并没有吭声。遥见陈意涵忽然跳到陈意柯身前仰起脸说话,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女追男呵,都说女追男隔层纱,隔你妹的纱啊!那层窗户纸不管挑没挑破,人家就是喜欢吊着你,任你撒泼耍赖哭闹挑衅,人家除了烦还是烦。
等四人正面碰上,陈意柯看见她,睨着眼说道:“赵纯,如果你现在是在坐牢,绝对会将牢底坐穿。”
陆展瑶勾着她的脖子往肩膀上一带:“有我在,一定会经常拉她出来放风的!”
陈意涵向赵纯友好地笑了笑,赵纯也勾了勾唇。旋即又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不像你,大忙人一个。”
等两人走远了,陆展瑶再次回头望了一眼:“你还别说,看着还挺有夫妻相的。”
赵纯推了她一下:“你这是鼓励人家乱/伦么?”
陆展瑶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反正我不歧视。”
关于夫妻相,存在一个生理因素。在双方的生活习惯、饮食结构相同的情况下,时间久了,夫妻俩相同的面部肌肉得到锻炼,笑容和表情会逐渐趋于一致,让原本有差异的两个外貌潜移默化地生发出相似之处。
假双胞胎为什么长久以来未被别人察觉,除却异卵这个由头,从小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已经将两人的棱角打磨出了相差无几的弧度。
——
接到姚遥电话的那天晚上,赵纯正窝在宿舍里看书。
苏晨静去了外地,姚遥和陈意涵一样也在隔壁的医科大学,不过,她读的是临床。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有各色各样的说话声,还有激情高亢的动感音乐。姚遥一开口就断断续续的,抽噎着,泣不成声:“纯纯……我……我被人……卖了。”
赵纯惊得手一抖:“你先别哭,快告诉我你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迅速起身走到门口换上鞋,陆展瑶见她心急火燎的模样,连忙问:“怎么了?”
赵纯打开门:“我朋友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刚好宿舍楼下有辆计程车驶了过来,等里面的女生一下车,两人连忙坐了进去。赵纯喊道:“师傅,麻烦去朝明街。”
姚遥还在哭:“纯纯……我借口……来上厕所,我不敢……不敢……出去。”
赵纯低声哄着:“好,咱不出去,你别挂电话,我很快就到。快别哭,控制一下情绪,要是有人找你,你就说便秘,让他们等着。”
偏头管陆展瑶要了她的手机,她们两个女生实在柔弱得不堪一击,她必须得找外援。
“你好,我是慕瑾臣。”
“慕瑾臣,我是赵纯。”
“纯纯?”
“你知道朝明街那家战马么?我朋友被人下套了!不知道那人和战马的老板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总而言之,她现在有危险!”
她在这头握着陆展瑶的手机说话,那头姚遥听见了,出声愤怒地指责:“纯纯,是沙小凤,是沙小凤那个贱/人!”
沙小凤?这个名字久远得都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她都快要忘了在这个时空还有这么一个伪善面孔的极品女。
慕瑾臣问:“你在哪里?”
“我和大瑶在计程车上,正在赶过去。”
陆展瑶听她这么一说,难以置信地骂道:“艹,难道只有我们活在象牙塔里么,身边居然真有这种凶残事件?!纯纯,我们还是报警吧。”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频频瞟她们,这时候也忍不住说:“姑娘,战马可不是一般的夜总会,据说幕后老板来头不小。”
赵纯一直知道黑社会的存在,可是那毕竟离她的生活太远,她的世界一片光明,即便是豺狼当道,也有家人为她摆平麻烦。她此刻心里不是不慌乱的,可她压着心绪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如果连她都乱了分寸,姚遥肯定会更加害怕。
慕瑾臣沉着声音:“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立刻回去,这事交给我,我保证你那个朋友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面前。”
赵纯之所以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并不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而是慕瑾臣这个人的确深不可测。她给这个男主冠上的光环不仅仅局限于有钱有能力有样貌,这男人从小经历的变故迫使他渐渐学会了如何全方位地保护自己。他私下里结交的朋友不是她这种平民老百姓可以随意联想到的,即便是在大纲里,她也只能简单地用一个词来概括他的人际圈,那就是——黑白通吃。
可是他叫她回去,她却无法顺服:“我不回去,我在外面等着。”
“那好,在附近找一家餐厅或者咖啡馆坐着,别乱跑。”紧接着,他问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她叫姚遥,现在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敢出去。”
“有她的照片么,发给我。”
“有。”
通话结束后,赵纯赶紧点开图库,她记得前不久和姚遥一起逛街的时候玩过自拍。
点了发送键,赵纯捂着胸口去听姚遥急促的呼吸声,她轻声安慰着:“慕瑾臣有办法的,他一定可以把你救出来,一定可以的。”就像是在给彼此施加勇气和信念一样,她不断重复着,眼睛圆睁得都开始泛红了。
——
另一边,原本聚在TOP内小酌的慕瑾臣和季然两人已经从酒吧里走了出来。战马离着并不远,穿过前面的一条胡同,拐角处的那个灯火辉煌的地方便是战马。
季然挂上电话,凝着眉:“阿超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年哥把战马交给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警察给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