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纯满脸黑线:“我不是小姐,也不是太太,谢谢!”
这回,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不止一秒,她呆头呆脑地又来了一句:“那好吧姐姐,您什么时候能来公司一趟?”
当初是谁不长耳朵地觉着这位大明星的助理是个成熟女性?这货明明就是个二!
赵纯深深吸了口气,决定无视她对自己的称呼:“那就明天吧,明天周六我有空。”
“好,到时候电话联络。”
“嗯。”
晚上八点,赵爸赵妈尚未归来。赵纯整理生物课堂笔记的时候又接到了一通电话。居然是她爸打来的。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喝醉了:“喂,纯纯,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啊,您在哪儿呢?”
赵爸爸在那头极其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
赵纯心里一咯噔,将手指间正转着的笔一扔,边往外冲边问:“那您周围有什么标志啊?我妈呢,她不是和您一起出去的么?”
“你妈啊……她正在拦计程车。”赵爸爸不紧不慢地回答。
……
她这是被爹坑了么?
半个小时后,赵妈妈搀着赵爸爸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家。赵纯和赵妈妈两个弱智女流齐心合力将人高马大的赵爸爸抬上床。赵纯见她妈脸色不对,忙小心翼翼地问:“妈,我爸怎么喝这么多?”
“没事,你爸本来酒量就不行,逞能替你叶叔叔挡了几杯。”赵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让赵纯帮忙去弄盆热水来,她要给赵爸爸擦擦汗。
赵纯表现得很乖巧,赵妈妈吩咐什么她都依言去做。
将主卧的门轻轻阖上,留给他们夫妻俩私密的二人空间。回到自己房里后,她忽然间就怎么也看不进去书了。
她想家了,想念彪悍的老妈,想念温柔的老爸,想念她养的萨摩耶呼啦,想念每个待她纯白若雪的朋友。
她快要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了,如果这一切只是场梦该多好,梦最起码会有清醒的一天,她最终会重新回到亲友的身边。可是现在,她日复一日地扮演着赵纯的角色,就好像除了死亡就没有了尽头一样,从前的那段二十二年的时光反倒更像是一场漫长悠远的梦境。
倘若她真的再也回不去,就注定要留在这个时空面对生老病死,经历悲欢离合。甚至于,她还会在这里……结婚生子。
赵纯心生出一股茫然,生活在原创小说里,未来再也不值得她多加期待了,她目前的生活状态仅仅是为了扭转剧情,改变命运。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在与命中注定的姻缘抗争。慕瑾臣和小白花尽管是一对虐恋情深的腹黑男和小白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确确实实是在她笔触之下红鸾星动的天作之合。可她是作者啊,她真的好不甘心受剧情摆布,她更不甘心活不出自己的人生。
洗漱,爬床,比往常提前了两个小时。赵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既然作者早已丧失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万能的剧情大神啊,赶紧给她大开金手指吧。
侵占,抄袭,作弊,盗用,剽窃……统统都快到碗里来,毫无节操的写手甲醇在此深深地呼唤你们!
★☆
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八点钟,反正她也不赶时间,乐视传媒在香榭路,刚好小区附近可以坐到直达的公交车。
刷了公交卡,她找了个空位坐下。
G市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在这个世界有着如同上海一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天蓝,海碧,阳光醉人。赵纯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光,空气里弥漫着咸湿的海水味道,从海港传来一阵阵渐行渐远的汽笛声。
这趟车上的乘客并不多,除了窗外城市独有的喧嚣,在密闭的空间内,但凡有人交谈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耳边传来前方一对父子的对话。
男孩子声音有些怯怯的:“爸爸,我把咱家户口本弄丢了。”
孩子他爸听闻后瞬间震怒:“什么玩意?你可真是我大爷!”
男孩吓得要哭了:“不,你是我爸爸……”
这位爸爸依然处于盛怒中:“理论上我是你爸爸,但是你把户口本丢了就是我大爷!”
……
赵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男孩他爸扭过头来瞪着她:“很好笑么?”
那男人从后面看长得膀大腰圆的,从正面看嘛……还不如让她继续看背影呢。
赵纯立刻板起脸十分正色地回道:“不,一点都不好笑,实在是太严肃了。”
先森,您长得太严肃了,看着您的脸,她都有种黄继光的冲动——去当炮灰。
☆、chapter 11
女助理赶到楼下的时候,赵纯已经快要被强烈的日头蒸出一身湿汗了。门口的保安真是够敬职敬业的,她只不过想进大厅里吹吹冷气,没有出入证件,好说歹说,说干了嗓子就是不肯放行。
“你就是甲醇?”
姗姗来迟的女助理年纪不大,据赵纯目测,估计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长得倒是唇红齿白,大概也就是个初入社会的新鲜人。她此刻满眼惊讶地看着赵纯,嘴巴大张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赵纯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我不是小姐,也不是太太。不过,你如果愿意继续叫我姐姐,我还是很乐意的。”
眼前那姑娘羞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赵纯暗暗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再调戏她了。人生就是从小白兔到大灰狼,再到老狐狸的这么一个过程。瞧她那脸红脖子粗的懊恼样儿,她也就是只爱啃胡萝卜的呆兔子。
赵纯催促道:“你就让我这么一直在外面站着啊,我热得人都快虚脱了。”
女助理有些后知后觉,怔愣了一秒后连忙跑进去和保安交涉,然后领着赵纯穿过大厅,上了电梯。
她歪着头,好奇地问:“你多大了?”
进了有冷气的地儿,赵纯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瞬间打开了。她气定神闲地说:“在询问别人年龄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呢?”
那姑娘嘴角一抽,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小妹妹,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请问,她哪里不正常了?
赵纯眨了下眼睛,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不要紧张,我是精神病院唯一正常的人。”
那姑娘的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快要皱成一个“囧”字,气恼地瞪着她:“我叫唐心,怎么称呼你?”
赵纯莞尔一笑:“免贵姓赵,单名一个纯字。”
唐心要疯了,季然居然会对这么个奇葩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甚至想要将她纳入羽下,聘请她为御用填词人?他会后悔的,这丫头的确就像是从精神病院走出来的!
电梯停在了9楼,唐心领着赵纯进了一间录音棚。一个抱臂而立的男人转过身来:“唐心,人接到了?”他探究的目光从赵纯身上扫过:“她是谁?”
唐心缩着脑袋,似乎很怕他:“她就是季然想见的那个人。”
赵纯微微眯起眼,这男人身形高大,长相较之小说里她所见过的其他帅哥来说略为粗犷,但是一看就是个硬汉,有种雷厉风行的气势。
她学着男人的样子双臂抱胸,睨着眼睛问唐心:“唐小姐,不替我们做下介绍么?”
唐心微垂着的脑袋抬了个小小的幅度狠狠剜了她一眼,而后迎着男人凌厉的视线,扬手一指,呐呐地说:“这位是Vincent,是季然的经纪人。”又指着赵纯说:“她叫赵纯。”
赵纯微一挑眉,向Vincent点头致意道:“你好。”
恰在这时,季然取下耳机从录音室走了出来。
俗话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季然却恰恰与之相反。普通的休闲T恤搭配浅灰色的马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舒适。虽然身形略显瘦削,却无法忽视他浑然天成的气质。五官如同网上的照片一样漂亮。原谅她用“漂亮”这么个极具女性化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位纯爷们吧。瞧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弯起,笑起来似醉非醉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神一荡。
他两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眼底含笑,像弯弯的月牙:“甲醇?”
赵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
“Vincent,我可以和她单独聊一会儿么?”
“可以,不过时间不要太长,这首歌今天必须录制完。”
他笑着点头应允,然后率先走在前面:“跟我来。”
若红颜似祸水,则美男如妖孽。赵纯和季然面对面坐在一间闲置的会议室里。他长得真好看,就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有种令她忍不住晕眩的本事。
“你真名叫什么?”
“赵纯。”
“甲醇的醇?”
“不,是纯朴的纯。”
“哦,那就是单纯的纯咯。”
赵纯躲避不及,只好讪讪地笑:“你语文学得真好,都能举一反三了。”
季然微微愣住,进而笑意更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么?”这只是随意的一句询问罢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接口回答,而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一直在尝试不同的曲风,不希望固守住单调的风格束缚自己的创作个性。爵士,摇滚,金属,朋克,以及中国风,这些我都曾相互联系并且彼此渗透过。幸而歌迷们都支持我,每张专辑的销量也都还不错。最新的这张专辑本来想走清新的校园民谣路线,可惜出师不利,第一首曲子就找不到填词的灵感。后来只好将这个想法作罢,转而写了几首通俗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