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卓心)

“那吴夫人真是该死，害得姑娘这样伤心，下次再见她，却是要把她打了出去。”

“人家是夫人，你怎么能打她？说不得就多了泼妇的名声，到时你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我可不想养你一辈子。”

“姑娘-----”采吉顿时有些不依，但看纪慧娴有心说笑，知道她的心情好了，便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纪慧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回话：“将军出行，百姓夹道相送，场面很是感谢人呐。”

纪老夫人点头：“大宋的安宁便就要靠这杨家的父子，百姓哪有不感激之理。若是这次又能打上胜仗，他的名望便更重。唉，你与他之事真是遗憾，若不然你日后也有无限荣光绕身。”

从老夫人屋里退了出来，杨妈妈见四下无人时，便就对纪慧娴小声道：“那吴家夫人是来保媒的，却是要给我们大少爷说亲事呢。”

大少爷纪正安是纪慧娴的兄长，也是刘氏所出。虽是庶出，但因是长子在府里的地位也还算过得去。但他做事却是颇有分寸，轻易不再府中走动，与纪娇娟却是完全两个样。

纪慧娴甚少见到他，所以对这个兄长并不是很熟悉。听了杨妈妈的话，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兄长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

纪慧娴这才想起，老夫人过寿时，他却是与世子走在一起的。看样子两人年岁相当，交情也是不错。刚听到世子为他自己求亲之事，一回来又看到有人给纪正安保谋。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时代的男子成婚都早，十五六岁成家，却是一点也不稀奇。

“可知是哪户人家的姑娘？”纪慧娴问道。

“听说是她本家侄女，哼，一个侍郎夫人也想攀忠国公府的亲事。老夫人听说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呢。”杨妈妈不屑的说道。

纪慧娴想着方才看到的吴夫人的嘴脸，笑道：“说不定，她这时却还是怨怪我们府里的人不识抬举。她只看到了庶出两字，却是还没有想到忠国公府的威严呢。”

“老夫人爱惜子孙，就算是庶出也没有亏待之理，何况还是男丁，吴夫人也太小看人了。这事传出去，她又要闹笑话了。”

说话间，两人在小径上转了个弯，抬头间看到前面有道人影匆忙而来。定睛看去，却是刘氏。

因纪娇娟的事，刘氏最近也很少出来走动，如今这样大白天看到她倒是头一回。看她样子，明显却是也往老夫人院子里去的。

看来，吴夫人来府里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刘氏定也看不上吴家夫人侄女的，所以才会如此行色匆匆。她一直以育有子女为荣，虽伏小作底，但言语中却也一直颇有气势的。

“刘姨娘。”纪慧娴迎了上去，轻声唤道：“姨娘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刘氏在纪慧娴面前稳住身子，勉强一笑：“姑娘惦记，妾身无碍。”

“姨娘可是要往祖母屋里而去。”见刘氏应了一声，便就又道：“我方才从祖母屋里出来，她正准备去佛堂念经，这时怕不便前去。”

刘氏神色闪过焦虑。

“姨娘可是要问关于吴家夫人来府里之事？”

刘氏一听，便忙拉过纪慧娴的手：“原来姑娘也知道了，你快告诉姨娘，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可有同意？那吴家夫人的侄女却是配不上正安的，我可不想让正安有这样一房媳妇。”

“姨娘，你操心得太多了。兄长的婚事，自有祖母与母亲作主，哪需要姨娘操心？若是让祖母知道姨娘这般，却是要以为母亲对兄长不管不顾了呢，到时惹出是非来，姨娘可担待得起？”纪慧娴不紧不慢的说道。

114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妃娘娘，侍郎夫人已经到了外院。”周王府里，一位侍女掀开珠帘走到内室，对眉头微拧的周王妃孙氏禀道。

“快让她进来吧，莫让客人久等。”周王妃孙氏说完话，便松开眉头，换上一些笑意。

孙氏这几日里来，对世子前几日在宫里的行为深感头痛，一直谨慎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不顾礼仪，这还是头一次。孙氏有些无奈后，对这韩家的姑娘好奇中又带了些抵触，所以就召了谢氏进府来一趟，把这事说个清楚。

侍郎夫人谢氏对世子求娶之事，心里却是万般怨怼，只因他如此一来，韩灵秀成为太子嫔妃之事便就告吹。

太子不是非要韩灵秀不可，若是世子要，他与世子的情谊会让他拱手相让的。

早知如此，当初便就不应该让两人走得近。如今弄出这样的事情，她却是有些不敢出府门。虽说是世子开得口，但女子还在闺阁便与男子有了纠缠，传出去，名声便也不好听。

可不管怎么样，谢氏表面却是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恭敬来，她进了内室，朝周王妃行了礼。然后抬目看向周王妃，周王妃气质淡雅，为人温和。倒也不不像不好说话的，这样一来，谢氏紧绷的心便放松了些。

“府中琐事繁多，还让夫人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孙氏淡淡笑道：“只是王爷身子不好，我得亲自侍候，不然倒也可以亲自去贵府一趟。”

“妾身真是惶恐，王妃娘娘召见，无上荣幸，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过来的，哪还有让王妃娘娘来一趟的道理。”谢氏谦恭的回道。

“佛祖说过。众生平等，你我之间倒也不必如此客气生分。”孙氏说道：“万事不由人，命运的变化如天上的烟云，我们实在无法掌控。在前几日以前，我也是没有想到会见夫人一面的。”

“与王妃娘娘有缘，是妾身的福气。”谢氏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叹，若不是有太子一事，她倒是很愿意与孙氏一块品茶闲聊的。

“可不就是，缘分之事最是玄妙。比如亲情。也比如男女之情。”孙氏道：“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啊。”

谢氏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跳。听王妃这样的感叹，难不成世子要娶她女儿之事，王妃也是不愿意的？世子求娶过后，虽宫里还无消息传来，但她女儿不能成为太子嫔妃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若退一步。却又不能抓住世子妃之位的话，那一切便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氏手心溢出了汗水，方才虽恭敬，但心里还有点怨怼的情绪。可听了王妃的话，她把怨怼抛开，显得更是谨慎：“王妃娘娘说的是。所以我们这一辈子都只得随缘。”

“夫人说话如此豁达通透，想必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难怪可以引得我们家世子一心爱慕。”孙氏笑吟吟的说道。神情一片坦然。

“妾身惶恐，教小女的都是一些闺阁训言，从小便教她要严守女子本份。与世子之事，妾身也是近日才得知，是小女做出了有违闺阁训示之事。也重重谴责过了她。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却不能因这责备便就斩断，妾身真是惶恐。”谢氏说道。

“花与蜜蜂的亲密。谁又能说得清是花的香味引了蜜蜂，还是因蜜蜂的接近，让花散出了香味呢。这是件理不清的事情，夫人也不必责骂那孩子。”孙氏轻声说道：“本来若是真有情意，两个孩子在一起，我也是没有异议的。可如今听说你家孩子的庚帖已经拿进了宫里，早已过了初选，如今应该算是宫里的女人了。夫人呐，这事可如何是好啊。”

谢氏暗道，王妃却是介意这点。她应该是在担心，若是真如世子之愿娶了韩灵秀，那日后与宫里之人见面却是会尴尬。周王最是会明哲保身，不会因这事让皇室对他有些芥蒂。看来，王府是真的不愿娶韩灵秀的。

谢氏只觉得后背也有些湿意，宫里不能要，王府也不能要，她的女儿这可如何是好。

“王妃娘娘，我们也都曾年少过，知道那美好的情怀最是不能相忘。妾身知道身份家世是不敢高攀王府，但若两个孩子有意，我们却还是不要拆散为好。自古便有言，最不能断的便是婚路。娘娘，至于宫里，把小女的庚帖拿出来便就是了。”谢氏到了这个时候，便得做出一个选择。若是连她都还在犹豫，那么后果便就真得是糟了。

“我今日里来见夫人一面，就是想与夫人说个明白清楚。既然那孩子已经是打算成为宫女子的人，我们王府便就不能要。世子与太子的情份，不能因这个孩子而生分。”

“娘娘，太子只得选三个女子成为嫔妃，剩下的女子都得另行婚配。如今小女还无定论，怎么就能算是宫女子呢？娘娘，世子已经开口求娶，若是王府再不接纳，那小女还有休脸面活下去。”谢氏激动说道：“娘娘，你要发发慈悲，小女的命运掌握在娘娘的手中啊。”

谢氏的话不无道理，可孙氏心中不说已有了另一人选，就韩灵秀也实在不如她的意。这样一个可以引起世子做出出格之事的女子，她打心底里不太认同。

“宫女子都是由宫里的贵人选择后才能再行婚配，如今世子却是先太子选了人。这样不符祖宗规矩，若不是因他是世子，却是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而这，都是因你家孩子引起，没有进门就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实在是不吉。”孙氏声音虽轻，但却不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