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卓心)

纪慧娴站起来，头又一阵昏眩。再听了纪华槿，却是觉得这纪华槿真真是一点也不顾亲人情份，皇上都说了不怪罪，她却要讨来那罪责。在外人看来她的话似乎只是一说而已，可纪慧娴却是真的觉得她希望看到纪华荣与她受到责难。肚量如此之小，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若朕真罚了她们，倒教人会说朕没点情意。淑妃不会是想让人说朕，没情没意吧？”

“臣妾惶恐。”纪华槿忙跪下了下来请罪。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你身子不好，便就多歇歇。”

“皇上情意，让臣妾感激。”

真宗便看向纪慧娴：“你日后也可多进宫来走动，朕的温良与温纯两位公主，也是你的姐妹，可与她们多亲近亲近。”

真宗并没有多呆，他坐了一会，说了一会话，便就起身离去了。临出门时，纪慧娴注意到他却是看了一眼纪华荣，眸中含着柔情。只是纪华荣头也没抬，没有任何表示。

纪慧娴按住因这个发现而加快的心跳，她只觉得眼前更是昏花。

真宗与纪华荣？这样两人有了情悸，在任何时候都是让人觉得不伦的。可真宗显然没有顾虑这些，他看着纪华荣的眼神，却是快有了不掩饰的热情。华荣姑娘？所以他才这样唤她。只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是在她第一次在纪华荣屋里看到那手抄书集就有了的事情吗？

“娴儿。”耳边传来纪华荣略提高的声音。

纪慧娴回过神，忙看向纪华荣：“姑姑。”

“呵呵，娴儿？这个称呼倒是亲切。”纪华槿的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你是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就是任我叫唤了几声也不见你应我一句。”

“小女，只是还没有从刚才失礼的惊吓中醒过来，娘娘莫怪。”纪慧娴忙道。

“你这张嘴倒是会说的，头脑也转得快。罢了，纪府里的姑娘若是个呆木的，倒也让人看不起了。”纪华槿说道：“说起来我在纪府也该见过你一面的，只是你今日里这般装扮，又是一直垂着头，倒是没有把你认出来。”

“娘娘贵人事多，不记得小女也是自然的。”

82互相倾慕很美好

“我是见过你母亲的，想当年她初嫁至纪府来时，是多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可惜我只是个庶出，却是不得与她亲近。”纪华槿慢慢说道，然后看向纪华荣：“我还记得，当时姐姐却是得她许多关注的，诗词歌赋，教于你不少。”

纪华荣便道：“妹妹记性好，许多事情都还记得。”

“那是自然的，若是忘记了，却会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宫里能说话之人极少，很多时候得靠着回忆过活，许多事情本以为忘了，可细细一想却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说着，又对纪慧娴道：“你在私宅生活多年，毕竟也是过得极其辛苦。你将来也会跟我一样的，对那些不愉快之事印象总是深刻。似溶进了骨子里，却是轻易也不能清除。”

“小女还小，不懂得这些。”

“也罢，只是看到你，让我又想起一些往回事，一时感慨罢了。”纪华槿叹气。然后似想到什么，又展颜一笑：“不过说起来，我倒是听过关于你的传闻的。只是当时对你没有印象，便就没有多加留意。”

“不知是关于小女何事，却是莫要辱了娘娘的耳朵才好。”

“不是坏事呢，说你机缘运气不错，却是进了旁人难进的将军府，又去了周王府。”

“当时将军夫人病重，想找人说话便就请了小女。后来去王府，却是与四婶婶一块去的，说起来，若不是因亲人高贵，哪又能有这样的机缘给小女呢。”

“的确是个会说话的，难怪皇上对你也是喜爱。也罢，日后便也多进宫来，陪陪两位公主。也教教她们说话做事。”

“公主身份高贵，小女自是没有资格教导的，只是若是公主偶尔孤寡无伴，想找个新鲜，却是可以来唤小女进宫相陪的。”

恭谨的纪慧娴很是一板一眼，纪华槿却是很快失去了与她对话的心思。她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纪华荣：“姐姐看上去，神色倦怠，可是身子不舒服？”

“娘娘关心，只是略有不适，却无大碍。”

“可要请太医前来看看？”

“怎么能如此动众。又不是什么娇贵的人，回去歇歇便就好了。”

“也罢，便先回去吧。也不留你用膳了，身子才最最要紧的。”等纪华荣行礼告退出来时，纪华槿满脸笑意的最后说道：“姐姐日后要常来才好呢，这宫里的锦绣繁华，却是要比你那窄小空静的小院来得好的。”

从带着凉意的宫殿里退了出来。纪慧娴只深得后背一阵潮湿，再被正午的太阳一晒，头便更昏得厉害。

“娴儿，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纪华荣扶住纪慧娴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的问道。

“只是有些头昏。”

“怕是中了暑气。”身边送她们出来的林嬷嬷道：“夫人快跟带姑娘回去，免得在这宫里昏了过去。冲撞了贵人。”

这话说得，却是让纪华荣眉头紧皱，但她知道跟一个宫人置气犯不着。

本以为还要走着回去。却在这时官家传来旨意，却是让人用软轿把她们抬出宫去。这一行动，真真是体贴。

林嬷嬷见宫人抬着纪华荣与纪慧娴出了长长的宫道，这才撇撇嘴，转身进了殿堂。进了内殿。见淑妃娘娘的贴身宋嬷嬷正给她按着肩膀，便露出谄媚的笑意走上前禀道：“娘娘。她们走了。”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没有送她们出去？”

“皇上派来了宫人，却是用软轿把她们抬了出去，奴婢便先回来了。”

“哼，倒是关心爱护的很。”纪华槿冷笑了一声。

宋嬷嬷听了，便忙道：“这还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皇上疼惜你，自也是关爱娘娘的亲人的。”说完，便使了眼色让林嬷嬷与宫女都退了下去。

“这话若是以前说起来，倒还能信上几分。可如今，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娘娘多虑了，吴少夫人可是寡妇之身，又能怎么样呢。”

“这有什么，若是那位有心，定是可以如愿的。”

“这怕只是娘娘的猜想，毕竟还无实据。”

“难道那素素丫头进出忠国公府是假的？那小丫头都认出她来了，只是她脑袋转得快，没有说漏嘴而已。哼，年纪小，却是个机灵的。”

“说不准，三姑娘真是感觉那素素好看。”

“嬷嬷，你是老人了，这话也信？那素素是何模样，你我都是知道的，最多算是清秀。再说，那丫头早就已经在寿宴见过那素素的，就算再漂亮，这时也不会惊奇到那个样子。再来，难道你没有看到那位与我那姐姐听了她的话后，松了一气的样子？哼，真真是无耻，如此苟且在一起，却还要装作清高。”

“娘娘，隔墙有耳，还需慎言啊。”

纪华槿满脸的气愤，听了这话，也只得咽下那还想说出口的话语，但恨极了无法泄愤，只得绞紧了手中的那缠丝帕子，恨不得把它狠狠撕裂：“可恨我无一子傍身，不然又何需如此在意他们的死活。”

“娘娘还有两位公主呢，再说皇上也还是爱护娘娘的。”

“那又如何，中宫的那位，皇上却是看也不去看一眼。可她的儿子，却是太子，日后她还会是太后。皇上的恩宠怎么靠得住，如今看在忠国公府的面子上，看在我还有两分姿色，会来爱护我。可再过几年，却定是不一样了，到时我靠谁去呢。”

“那二夫人却是递了好几次话，说要进宫来请安。”

“我还不知她的心思，却是想做真正的皇亲国戚，哼，她也配？”

“这对娘娘来说并不是坏事，若是日后的皇后是出自纪家，那对娘娘来说却也是一个保障。娘娘便也不会无依，荣华自也能长存。”

“可中宫那位恨我至极。怎么可能会让纪家的女儿做皇后？若是知道我有这个心，我怕更是得步步小心。”

“只是让他们见个面，若是他们小儿心中自有意，那就定当别论了。”

“我那二嫂嫂是什么德性，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只怕到时闹了笑话，更让人看不起。”

“娘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且放开心试上一试吧，若是能成却是娘娘的助益。若不能，但纪家还有好多个姑娘呢，奴婢看着。今日里的三姑娘就是个不错的。”

纪慧娴靠在纪华荣身上，闻着从她身上散出来的软软的花香味道，感觉头昏好受了些。可困意却是不减。再加了软轿轻轻的摇着，却是随时都想睡了过去。

“娴儿，、这样睡了却是会让头更痛的。”纪华荣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姑，我难受。”

“唉，倒是姑姑害了你。这进宫本就有软轿接送，可她为了为难你，害你也受了连累。”

纪慧娴头昏脑胀，听了这话回答不出来，但却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么说来，那进宫走路宫里所遭受的罪。都是纪华槿故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