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卓心)

杨妈妈与采吉几个，脸上便也就掩藏不住喜色。主子嫁得好，她们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的。

如此，很快便就又迎来了新年。在初夕这天。纪老夫人这些外命妇自也是要进宫去给皇后请安。老夫人却是带上了纪慧娴。却是因良妃纪华荣亲自传来了口喻说要见她。

纪慧娴随着纪老夫人去了皇后的宫殿，只见皇后郭氏的面容却还是如上次见到般含着病色，但因夫人们前来请安，看上去却硬撑着病体。她坐在上首，只是听的多。说得少，还时不时会掩嘴咳嗽一下。

纪慧娴站在纪老夫人的身后。自也是引来许多夫人们的目光。她们得知是纪三姑娘后，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有些人却也会酸溜溜的夸赞她命好，福气大。可不是，一个自小在私宅长大的女子，若不是因忠国公府的原因，哪里可能嫁给世子。而世子这样的身份显贵的人，又是城中众多夫人们眼中的好人选，可如今却是与忠国公府定了亲，这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倒也是正常。

纪慧娴感觉着那投在她身上各种目光，虽一直保持着姿态体面的承受着。但心里还是有些无奈的，只因就算听到再不好的话，也只得微笑面对而不能作任何反对。

好不容易等郭皇后挥了挥手，众夫人这才散去。纪老夫人与纪慧娴自是没有跟着她们一块出宫，而是先去见了皇后后院里的纪华婧。

纪华婧一直呆在皇后的宫里，有时便就会侍候一下皇后郭氏，日子过得虽不清苦，但定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纪老夫人一见到纪华婧，却是一把拉过她的手，痛心的说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会有这样固执的心意，看看你都让祖母认不出来了。”

纪华婧神色也是悲伤，虽是初夕，但她穿戴却是简朴，无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活气，听了纪老夫人的话，便就低声回道：“是孙女的错，让祖母伤心难过了。”

“你这个样子，多的话祖母也不说了。寻了好机会，祖母定是要接你出宫去的。”纪老夫人叹了一声气：“你如今这个样子留在宫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孙女早已没有了体面与名声，若是留在宫里好歹也有个痴情的名份在。”纪娇婧声音有些嘶哑：“若是出宫，也只得绞了发去当尼子的，又怎么可能再谈婚论嫁，再说又谁会娶我呢。”

“忠国公府的女子不愁嫁的。”纪老夫人坚定的说道：“听祖母的话，便就是了。”

纪娇婧却是摇头：“祖母不必再劝孙女了，孙女主意已经定，却是不会出宫去的。孙女已让皇后娘娘帮孙女请个菩萨，日后便就服侍菩萨了。”

“婧姐儿。”纪老夫人痛声唤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当他们把我送进宫来时，便就要想着这样的后果。”纪娇婧的神色波澜不惊，宫里的生活已经把她的心性磨得阴郁了起来，心上人的离去对她的打击到如今似乎都还是存在的。若真是信了佛，只怕日后更难劝回她。

纪慧娴也是吃了一惊，忙上前一步说道：“五妹妹，你还年少，难道日后的时光都要在菩萨面前渡过？”

纪娇婧便就对纪慧娴苦涩一笑，不答只是说道：“我已经听说了姐姐的婚事，要恭喜姐姐了。我是没有姐姐这样的好福气的，若是日后能在菩萨面前平安过，却也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纪娇婧如此心智，似乎任谁劝也没有用。到了最后，纪老夫人只得再安抚了她一番后才离开。

“祖母，难道就任由五妹妹这样？”纪慧娴觉得纪娇婧是钻了牛角尖，若是任由她这样下去，后果并不乐观。

“她进宫之事，许多人都知情。如今她在宫里的原因，也是许多人知情。的确，让她出宫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只是看她这样，却是让人不放心。若是她命运真是该如此孤独终老，能做的却也只有让她出宫呆在府里。”纪老夫人语气痛惜，但却也有些无奈：“府里无论比宫里却是要好上一些的。”

纪慧娴倒也觉得把纪娇婧接出宫来是比较好的法子，如今纪娇婧在皇后宫里的日子定不是那么好的。她才十四岁，以后的日子还充满了变数与无限可能。

从皇后殿里出来，纪老夫人与纪慧娴便就去了良妃的宫里。在进殿时，两人都收拾好了表情，却是换上了些许笑意。

良妃纪华荣的肚子已经尖尖的鼓了起来，虽然穿着厚重的衣裳，但还是掩藏不住肚形。纪慧娴与纪老夫人忙向她行了礼。

纪华荣免了她们的礼后，她看着纪老夫人就是有些激动，眼眶也有些红了起来：“许久不见母亲了，却是如今才能得见一面。好几次想宣母亲进宫来说话，可碍于不让她们多闲话却也只得忍了下来。”

纪老夫人坐在纪华荣的面前，听了这话，便就回道：“娘娘做得对，如今你有着身孕，已经让许多人红了眼睛，自是做事情更要思量更多些。我在府中一直很好，娘娘也不必挂虑。”

纪华荣这才抹了抹眼角，露出一笑：“听了母亲的话，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娘娘如今肚子越来越大，更是要注意身子才是。”纪老夫人轻声叮嘱道：“吃食用度更要小心些，能不出去走动便就不出去，如今天冷地滑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母亲放心，我自是都明白这些道理的。”纪华荣说道，然后说完却是笑着看向纪慧娴：“要恭喜娴姐儿了，听说婚期定在了七月。是个好时候，万物长得正盛，是个好季节。”

纪慧娴便就微笑着回了一礼：“谢谢娘娘关怀，小女有如今这般好福气，还是托娘娘的福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娴姐儿嫁得好自也有我的荣光的。”纪华荣脸上更多了一些笑意：“你与世子也是良配，却是极好的姻缘。到时，姑姑却也要为你备一份好的嫁妆。”

181一荣俱荣损俱损

“娘娘生下健康的王子，便就是给小女最大的礼了。”纪慧娴看着纪华荣，微笑着轻声回道。

听了这话，纪老夫人与纪华荣都笑了起来。

纪老夫人笑着拉过纪慧娴的手，欣慰的说道：“娴姐儿这话说得最是中听呢。”

就在这时，有宫人进来传话，说是淑妃娘娘来了。

纪华荣听了，便就整了整脸色，让宫人宣她进来。

淑妃纪华槿还没有走进内殿，便就听到她的声音从外殿传了过来：“还说是妹妹呢，虽说品级与我般高，但架子却是比我大的，进个殿还要让宫人传话，倒真真是看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了。”话音刚落，便就看到打扮华贵的纪华槿穿过垂着的幔布，扶着宫人的手，脸色有些不悦的施施然走了进来。

纪华荣让宫人扶着站了起来，迎了过去说道：“淑妃娘娘误会了，只是皇上有旨意，说怕惊了腹中的孩儿，于是只要有人进宫都要先通传后才得进来。这也是皇上一片苦心，绝非是做妹妹的托大。”

“妹妹还真得皇上的宠爱，想当年我怀公主时，却也不见得有你这般娇气。”淑妃有些酸溜溜的回道。然后才看向朝她行礼的纪老夫人与纪慧娴，她免了她们的礼后说道：“原来母亲也在这里，倒是一时没有看到。”

纪老夫人只是笑笑，却是没有接话。待纪华荣与纪华槿坐了下来后，纪华槿便就又道：“除夕之夜宫里都是要办宫宴的，我如今过来却是要提醒妹妹一声，你如今身子大了，晚上路又黑，宴席还是不要去为好。”

“若是不去，怕又要若来闲话说我金贵了。”纪华荣笑道：“有宫人侍候着。倒也不碍事的。”

“娘娘。”纪老夫人这时开了口：“我倒也觉得淑妃娘娘话之有理，娘娘在宫里安心才好。”

纪华荣只是一笑：“倒不用劝我，到时我早些回来就是了。”

听了她这话，淑妃便还是坚持道：“虽说我与妹妹感情并不怎么深厚，但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也是为了妹妹好，宫宴人多脚乱，万一有冲撞可是不好的。”

“我自是会小心的，谢谢姐姐了。”纪华荣却是不退缩。摸着鼓起肚子微笑着。

纪华槿听了这话，便就轻哼了一声，不再多说。只是看向了纪老夫人：“难得见母亲一面。却是望母亲也能替我转告我娘一声，让她多注意身子。”

对纪老夫人没有一声问候的话，但是对自己的生母却是有着关怀。她这样的举动，却是明显的表示出了她对纪老夫人的不尊重。

还好纪老夫人这一点肚量还是有的，她不介意纪华槿对她的态度。只是点头道：“娘娘既然如此吩咐，我定当会照办的。”

听了纪老夫人的话，纪华槿扬了扬眉，然后再把目光看向了纪慧娴：“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是命妇才可以进的吗，怎么这没有品级的小丫头也能进来？”

“是我唤她进宫来的，娴姐儿与我投缘。却是想跟她说说话。”纪华荣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