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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兰嘴角一勾,为自己的老人心态暗笑一声,又就着拿在手中的杯子含了一小口美酒,品味着一瞬间麻住舌尖的感觉,再慢慢咽下去,任由那爽辣的烧灼感一路延伸到胃里。
“这位……姐姐?‘碧丝’可是烈酒,您还未成年吧?”
名为“碧丝”的美酒正是当地特产,奶白色的酒液中隐隐泛着丝丝青线,冰冻储藏,喝的时候倒在水晶杯中有着盈盈上升的绿色薄雾,因此得名。
铎兰抬头,见瑟恩已经风卷残云地把那盘中剖好的蛤肉吃了个一干二净,这会儿正眨巴着充满渴求的蓝色大眼,小心翼翼地向自己开口问道,为这孩子眼中直白的含义,心下又是一乐。
痛快地将自己手边烤好的蛤全部剖好递给对面吃得志得意满的蓝眸女孩,向曾经的大姨子提供豪华帝王级服务的、重新意识到自己现在也只有17岁还未成年的铎兰,没有任何心虚地大方一笑:
“长辈们不在身边,尝个新鲜罢了。”
同桌的紫发男孩儿闻言立刻不赞同地从鼻腔里轻哼了声,却仍端着高高的少爷架子,将头偏向另一边,自顾自优雅地小口吃着水果,不愿多说。
瑟恩摸着鼻子笑笑,接过托盘,心里暗暗高兴幸好遇到了好心的同桌客人让自己不至于饿肚子,嘴里亲热地叫着“姐姐”,与铎兰攀谈起来。
虽说现在的身体只有17岁,生理年龄要比方思家的小些。可心理年龄三辈子算起来,当她的“奶奶”也够了。所以这声“姐姐”,铎兰应得心安理得,觉得自己根本不算占便宜,还亏了些。
看着一口口吃得很欢快的矮个子女孩儿,甚至好笑地生出老鸟哺喂雏鸟的感觉。轻易地引导她说出她是住在本恩老伯爵府上的外孙女,旁边的紫发男孩子是她的表弟,他们现在都在行省公学魔法部就读四年级等等一系列的个人信息。
铎兰在瑟恩向她介绍她的表弟“希尔唯·哈莫里”时,从椅子上站起,微微向男孩儿欠身行标准女士礼,并说出自己的家族名“铎兰·瑞伯登·斯考尔”。
听到她有着贵族专有的中间名时,本来因不满表姐轻易向陌生人介绍家族而板起脸的男孩儿,表情有了那么一些些和缓。也起身,用最小幅度屈膝还礼。心里迅速过滤了一下曾经听过的本地贵族名册,确认在自己记事的十几年参加的所有贵族聚会中,没有听过“斯考尔”这个姓氏。再听到她再次起身说天色已晚必须要回学校了的时候,“也许是一些边远地方的小贵族”,他想。
“斯考尔姐姐是武技部的吧?”瑟恩从灰发少女那漂亮的用刀方式以肯定的语气询问道。
铎兰笑了笑默认,招呼侍者前来结帐。
“啊,姐姐,别别,今天多谢您,我来付我来付!”说着,瑟恩忙不迭也站起身,在高挑的灰发少女身边足足矮了两个头的女孩儿一边欲拦住铎兰付帐,一边手伸进罩袍里上下摸索。突然,她肉肉的圆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将长着浓密海蓝色头发的脑袋缓缓偏向希尔唯,话含在嘴里小小声地说道:
“可是怎么办呢……希尔,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希尔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对这不着调的表姐“怒其不争”了,保养得很好的细嫩双手解下腰间有着精美绣花的小巧手袋,塞在瑟恩偷偷伸过来的手里。
而当瑟恩再度兴高采烈地回过头去,拉开那经过熏香造型柔美一看就是男用钱袋的袋口,掏出一把金灿灿的崭新钱币准备请客的时候,高挑的灰发少女早已经结清了自己的账单。
虽说点的沙蛤铎兰自己吃的还不到一半,但她喝下的两杯“碧丝”——这价格不菲的美酒还真没脸让未成年的孩子们替她付账,一杯三个金币的价钱够一个四口平民家庭花销两个月了。而这一百多年女尊社会的贵族教养也不可能让她腆着脸嚼用一个男孩子闺中不知多长时间才攒下的,母族赏给他的、崭新的零花钱。
而话又说回来,就算她两辈子加起来金币多得花不完,也不会反过来也为这两个住在行省首郡别墅的、大贵族家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少爷们付饭钱。
刚刚那个紫发男孩儿微妙的表情变化被铎兰尽收眼底,毕竟贵族家的孩子,从小看人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标准,她知道他自以为看出了什么,其实也没错,她确实就只是一个偏远小村来的,落魄小贵族的孙女。要真上赶着替大贵族的继承人们买单,没准儿还会被猜忌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想要巴结收买找靠山,她又何必?
没能帮好心人结账,方思家的二小姐有点悻悻然,复又想到反正还会在学校见面——她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武技部找这位斯考尔姐姐一起吃午饭——来日方长,也就不再纠结。付清自己吃的那份,统共不到两个金币就能吃一餐的美味,令她惊奇地便宜。
在面对表弟一天N次的贵族教养说教时,毫不在意地摆手回道:
“那有什么,将来我会把所有财产交给丈夫管理,那不就行了?还省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在看文的童鞋没有一人愿意留言的情况下还要勉励自己维持日更鸭梨好大,正在考虑两天OR三天一更……
在角落里划圈圈诅咒所有看文不回滴银ing!
☆、行省公学之四:武技部与魔法部——程度微秒的羡慕嫉妒恨(上
作为一个以武技为生的剑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是基本。
在天光开始泛亮的时刻,将开始在行省公学第一天正式课程的铎兰·瑞伯登·斯考尔,已经大汗淋漓地结束了对自己量身拟定的早训计划,又开始做一套舒展体操作为收尾活动。
曾经她因为偏重于光系魔法修习而只把剑术作为强身健体和关键时刻自保的底牌,至158岁才勉强达到剑圣级别。那么这次,她一天也不会懈怠,可以向仗剑走四方的剑神级别专心冲刺一下了。所以,每次高强度的有氧运动之后,让四肢肌肉得到拉伸的舒展动作也自然不能偷懒,除非她想在极短时间内就收获满身的疙瘩肉。
尽管此时在武技部操练场上陆陆续续到来了也开始进行晨练的武技部学生,对她那毫无力度、看来无用的奇怪动作纷纷投以怪异的眼光,铎兰也并不以为意——毕竟,她的审美早在第一辈子已经被定了型,那就是绝对忍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浑身肌肉纠结、膀阔腰圆的女人。
一身利落的短打薄衫已经完全浸湿紧贴在纤瘦高挑的身躯上,流淌过汗水的细白脖颈和运动后微红的面颊在初升的日光照射下衬得皮肤柔腻闪亮,额边两鬓柔细的湿润灰发反而使少女看起来又多了些优雅与沉静。
怡然自得地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后吃早饭,准备好开始享受她简单平静的寄宿和学习生活。
可以鲜活地继续存在在这世上每一天都已经是宝贵的,难道每个人都能把生活过成渡假?她要活得大方自在,而不是像只恋巢癖的巨龙一样,先是在周遭设下重重隐匿防护法阵,然后把居所堆砌地过分高调和奢华。想活得精彩的人,都活得很累,而她在上辈子,已经完全受够了。
要知道,公学里并不是没有大魔法师以上级别的魔法导师,她们可以极敏捷地感知到元素波动。作为一个“魔法无能”的武技部见习生,铎兰只是极简单地改动了小套间里的盥洗室,加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可隐藏微型聚合法阵。只在需要的时候嵌上数颗高品质水系魔核,就能迅速召唤和凝结水元素——这是当年她长期军旅生涯洁癖强迫症下的小发明,只要用自身的光能加热,就能很方便地随时洗澡。
绿色、低碳、元素波动短暂且微弱到不及一个魔法学徒练习一个一级法术,毕竟,“科技使生活更美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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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兰背着昨天领到的制式大剑跟在自己的导师身后来到了“见习初级剑士第三班”。
与魔法部的学员们因为进行修习魔法前必要的冥想和理论学习而有着每班固定的教室不同,武技班只有逐级轮换使用的训练场而已。
三班的导师为里尔·勒梅,茶色短发,深褐色眼睛,眼神犀利,整个身体线条刀砍斧凿般硬朗,是个典型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大剑士。
基础场地很空旷,几乎没有什么训练设施。一眼望去,只见一把金灿灿的黄金大剑被半举到空中,一个高大壮硕的女孩正口沫横飞地讲解着什么,长长的剑柄上镶满的各色宝石在日光下几乎要晃瞎别人的眼睛。十数个孩子松散地围在她的四周,大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艾利·库伯小姐,我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向你提出警告——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将与一个见习剑士身份完全不相符的无用的东西带到课堂上,我会为你向初等魔法部提出转班测试申请——显然你更喜欢抱着花里胡哨的法杖傻瓜似地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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