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刚落,玉乔身上一阵恶寒。
谁知眀烛那厮不依不饶的继续,另一只手接过了玉乔手中的瓷碗,撂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随即腾出了右手,眀烛伸手,将玉乔耳边的发丝拢于耳后,明少爷声情并茂的开了口:“我乔,你总是这样,本来就爱迷路,还乱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眀烛低头,凝视着对面女子,目不斜视,口气是极其漫不经心的淡然:“这武林这么乱,你要是碰见某些居心不良的坏人该怎么办?”
青色男子衣袂飘然身姿挺拔,衬得对面的玉乔娇小玲珑,扶风弱柳,一幅精美的武林才子佳人画面。
一旁站着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子,是那么的……无关紧要。
阿木的目光始终落在斜侧方的女子身上,却没有注意到面前男子猛然的回首,只见眀烛轻轻松开握着玉乔的手,对着面前的绛衣男子,眀烛双手抱拳,对着阿木微微颌首:“这位仁兄,真是对不起,内人喜好游玩,又常常不记得回家的路。
今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天南在此,深表歉意。”随即眀烛直身,重新揽过玉乔的肩头,昂首与对面的阿木平视:“如若兄台不嫌弃的话,改日赏光来我舍下,我夫妻二人,定当全力招待,以弥补今日之过。”
说完,揽着玉乔肩头的手又紧了紧。
由于眀烛的称呼太过扎心,终于唤起了玉乔的膈应,天南少爷,你内人是慕容姑娘好伐……玉乔她至今单身好伐……
一把推肩头的贼手,玉乔发力,于是,仪态高雅的眀烛少爷一个猝不及防的踉跄。
玉乔正色看向对面的阿木,眸中坦然:“玉乔姑娘仍未……”
话还没说完,眀烛一只手虚掩上玉乔的嘴,满脸笑容,语气轻柔带着宠溺:“宝贝,这些事情我们一般用不着和外人说……”
贼手再度被推开,女子斩钉截铁:“不!我要说!”
“乖……我们回家再说……”
“不!就今天!”
阿木已经平静的目光再度死灰复燃,琥珀色的眸子蓄满了期待,看向面前一身茜红色衣衫的女子,阿木的呼吸没有了方才的平稳,胸口开始有了些许起伏。
似乎是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阿木紧紧地盯着玉乔的嘴唇。
只见玉乔薄唇轻启:“我和这个人……”
“够了!玉乔!”身边的男子再不复往昔的温柔宠溺,与之而来的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和志在必得,一边的眀烛扑了过来,紧紧的握住玉乔的双手,捧在自己的胸口前:“我和你已经血脉相连了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问对,弄得玉乔一头雾水,只见眀烛眼底流动着坚定的光泽:“孩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玉乔,相信我,我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将握着的手紧紧抵在胸口,眀烛慢慢仰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是无比的虔诚,眀烛似是对天盟誓:“玉乔,你要相信,我爱你,其他的都不是事。”
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雷得玉乔外焦里嫩,神形俱灭。周围瞬间静了,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终于玉乔回神:“喂!”
“好了,不要再说了,玉乔,天快黑了,我们快回家吧……
我们还有事要做呢,一个孩子怎么够……”
推推搡搡中,身着茜红色衣纱的女子,终于被身边高贵痴情的天南少爷扯走了。
就在不知不觉中,天渐渐的黑的,树木林间幽暗斑驳的树影,微微闪动,往日皎洁的明月,委屈的隐在柳梢之后。
阿木慢慢蹲身,趴在地上的小狗垂头丧气,对视上一双乌溜溜的大黑眼睛,阿木唇角轻扬,咧开苍白一笑,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又剩下了我们两个……”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小狗张开不大的嘴,含住了阿木伸过来的食指的指尖,呜咽的叫了两声。
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了小狗不大的脑袋,大掌在微微的颤抖,似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静谧的湖边被暗黑的夜色披上了一层愁苦的轻纱,湖边风吹柳动,树影斑驳,渺无人烟的地界,似乎在诉说着万古不变的孤独。
男子的声音微不可闻,很快到就溶于月色之中:“没关系,始终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而此时,西厢向暖阁却是精彩纷呈,砰的一声关上了左窗,右边窗户的下男子探头进来,眸光真挚,语气诚恳:“玉乔,别生气了嘛~”
砰的一声,右窗又被紧紧的合上,只差一寸,眀烛俏挺的鼻尖便从此灰飞烟灭。
门窗皆以上锁,隔住外界一切喧哗,人事纷杂。
风堂主弯身坐于梳妆台前,手中的木梳在桌子上胡乱的捅着,这时身边温柔的声音响起:“玉乔,其实人家真的不知道哪里错了嘛~”
全身的汗毛叫嚣的竖了起来,风堂主猛地转首,看向对面一脸纯真无害的青衣男子:“你……你怎么进来的?”
“向暖阁和贵宾阁不是挨着吗?”
“然后呢?”
“中间的墙不是很薄很薄吗?”
“然后呢?”
“然后……”眀烛略微沉吟,随即捂脸,笑的明媚:“人家掏洞的技术很好的~”
一个大步迈了过去,玉乔如临大敌的查看着东边那一层墙壁,完好无损。
玉乔猛地转首,看向身后的男子,眀烛还未来得及收回做贼心虚的目光。
顺着眀烛的目光,玉乔一把掀开了那幅长约九尺的百骏图,接下来,风堂主脸色黑如锅铁。
慢慢的转头,对视上身后略微害羞的男子,风堂主面无表情的开口:“对,你真的没错,但是我……错了。”
一个大步迈了过来,眀烛低头目光宠溺:“我的玉乔怎么会错嘛…”
“错……大……大错特……特错……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就应该戳瞎双目……”风堂主双眼空洞,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身后是男子轻柔的声音,眀烛侧首:“玉乔,就算戳瞎了,我还是会喜欢上你的。”
扭捏的蹭坐过来,眀烛抿嘴,微微撅嘴:“玉乔,人家今天哪里错了?”
“人家是未婚!未婚!”呆木的风堂主情绪忽然间变得激动,不住的摇着身边的男子,眸中恳切。
眀烛目光天然无害:“可是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嘛~”
“身孕!身孕在哪呢!”情绪错乱中的风堂主丝毫没有注意到明公子略微苍白的解释,双手仍然控制不住的摇着身前的男子。
只见这回眀烛眼底闪亮,不复方才的天真呆傻,乌黑的瞳眸中星辉闪耀:“玉乔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苏二少的哀怨
话音落了久久,屋内烛火暖意融融,在烛火噼啪的响裂声中,眉开眼笑的眀烛终于在玉乔的目光败下阵来。
妥帖而又温暖的看向对面的女子,眀烛声音温柔如许:“好,玉乔,我滚回去睡觉。”
第二日一早,传来了苏家闯入贼人的消息,传闻在与贼人火拼中,代家主苏幕程身受重伤。
其伤势严重异常,以至于在那一天清晨,苏家二少爷只是象征性的骂了几句二少奶奶天天一张丧了考妣的脸伤风败俗,于是就右手托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去了。
从周边县城赶回来的苏柔荑亲自为哥哥念了十遍往生咒,在念到第九遍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这是给死人念的,顿感不祥十分,然后白莲花就坐在苏幕程床边不断的啜泣,大约哭了一个时辰,白莲花就被许平之体贴的扶回到房间去。
屏退了一众侍婢,苏家大姑爷吩咐道,无事不可打扰,于是乎,二人整整一天再没有出来。
而听闻苏幕程身受重伤的消息之后,徐敏神清气爽的站在庭院开始向着一众家仆宣扬善恶到头终有报、早死就能早托生的思想,随即大少奶奶又扯过自家不懂事的苏大虎耳提面命的叮咛什么嘱咐百善孝为先,兄弟和为大,像你二叔那样丧心病狂早晚会有报应的。
当屋内的苏幕程听到这话之后,端着药碗的手又抖了一抖,抖了半天,砰----的一声,终于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结束了苏家这个喧闹的早晨。
向暖阁内的玉乔一早就给窗户掏了个洞,由于心虚没敢出去晨练,在屋内窥视外边景象的玉乔见苏幕程走路的姿势,的确像是受了伤,一点不像装的。
回想昨日的情形,玉乔觉得是小黑最后砸在密道入口的那块石头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或许是巨石直接砸到了苏二爷,或许是苏幕程搬撬逃生的途中受伤,只是昨天那个在苏幕程身下呻.吟娇喘的女子呢?
在意识到有人偷窥的时候,苏幕程下意识首先选择遮盖住那个女人,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苏二少对那个女人爱重非常,第二、那个女人的身份非常特殊。
而这个神秘的女子,究竟是谁?
仰头望天,玉乔顿感迷雾重重,据说昨日傍晚,气急败坏的苏幕程只身一人从后院从出来之后,不顾身上严重的伤势,连夜审问门前的两个黑衣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