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禾溪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保你无事。”
桑以希看了禾溪泽许久,忍了又忍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哥,我都能放下仇恨,你为什么不能?”
禾溪泽不答话,待手下的人端来了熬好的药他又检查了一遍才喂桑以希喝下,而后重新检查了桑以希的伤口,给他涂了外伤药。待到药效上来,桑以希便沉沉睡去。
禾溪泽再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书架便摁动开关,只听“吱呀”一声,书架移开了位置,露出后面的石门。禾溪泽进去之后再从里面将其复归原位,而后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越往下越寒冷,墙壁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霜。
这是一处冰窖。
正当中有一张白玉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含榆,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连气息都没有。
禾溪泽照例给他号了号脉,检查了一番,驻足一会儿便离开了。临走前禾溪泽轻叹一声,“都睡了一年了还不愿意醒过来吗?错错都回来了。”
禾溪泽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竟是没有看见百里含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
朔月国兵营里,姜无诀放下手上的加急信件。
“想用两个皇子的命保自己的皇位?”姜无诀冷哼一声,“做梦!”
***
“鬼弦!你放我出去!”苏柚使劲拍打着被锁上的门,鬼弦将她锁在这里甩下一句“三日后会有人放你出去”便离开了。喊了半天没有动静,苏柚也累了,她无奈的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鬼弦为她准备的三日食量唉声叹气。
她心里很不安。
她跑了,小九还在姜无诀那里,姜无诀知道她偷偷溜了会不会拿小九撒气?
陆景墨和姜无诀刚刚和缓的感情会不会因为陆景墨帮她偷跑而破坏?
禾溪泽的表现很不寻常,他是极少失态的,还有他眼下的青色一片,他又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鬼弦为什么会出现在禾溪泽那里,他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他临走前那种豁出去了的神情是为了什么?
鬼弦还没有告诉她百里含榆究竟……还在不在?
听说桑以希被繁桑国皇帝派到了前线,他见了禾溪泽会不会冲动?
苏柚心里乱糟糟的,心里的不安很强烈,与不安相伴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这是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不行,我不能等在这里!”苏柚搬起凳子朝着门使劲地咂,木刺扎进她的手心,鲜血顺着手腕淌进袖子里。
“咣咣咣——”她要出去!再不出去就要迟了!
“哎呀!好吵啊!”
有人?
苏柚心里砰砰直跳,“喂!帮帮我!放我出去!求求你了!”
门外是“哗啦啦”的开锁声。
门被打开了,露出两张十分俊俏的脸,没错,是两张。
苏柚愣了一下,双胞胎?不过苏柚现在可没有心情关注这两个人,“谢谢你们!”道了一声谢,苏柚就要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往外钻。
“哎哎哎,等一下。”其中一个人拦住她,转而向旁边一个人道:“鬼空,就是她把鬼弦迷住了?”
被称作鬼空的人摇了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
“的确没想到!”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帅哥对着苏柚一脸遗憾的摇头,摇头的频率都是一样一样的。
苏柚向后退了两步,他们是和鬼弦认识的那会不会放自己离开?等会儿……鬼空?
苏柚试探着问第一个说话的人,“你……该不会是叫鬼镜吧?”
暗影殿排行第一和第二的存在?若真是他们,苏柚当真是觉得这暗影殿太不靠谱,加上娃娃气的鬼雪,这暗影殿前三还真是……
鬼镜和鬼空对视一眼,嘴角扯出完全相同的弧度,而后同时道:“你认识我们?”
“嘿,鬼弦那愣小子是怎么说我们的?”
“是不是说我们帅的一塌糊涂吧?”
“我看不会,那小子知道什么叫帅?一定是说咱们武功厉害!”
“噢,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是一定!”
“你又急了!”
“我哪有?”
“……”
看着两个完全一样的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苏柚又向后退了两步。
“喂!你们两个!”
一道清脆且熟悉的声音穿入耳朵,鬼镜和鬼空两个人将门口让出来,露出一身雪白的鬼雪。
还是一身雪白的紧身衣,手中握着一张超大号的白色大弓。她如三年前那般挂着清澈的笑容,但是又多了几分妩媚。
她握着巨大的白色大弓将两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过来。
“谁让你们两个家伙擅做主张的?”
“娘子,不怪我们啊,是这丫头太吵了!”鬼空道。
鬼镜又接了句,“真是无法忍受啊,你也替我们考虑考虑嘛!娘子!”
苏柚眨眨眼,他们两个都称鬼雪娘子?
鬼雪瞪了他们两个一眼,而后转向苏柚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错错姐姐!”鬼雪冲了上来直接给了苏柚一个大大的熊抱。
鬼雪拉着苏柚说了好多话,直到苏柚再也忍不住,“鬼雪,我现在要出去莫城,一定要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鬼雪咬了一口苹果,“你要救禾溪泽?别去啦,反正也来不及啦!”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柚一惊。
“你不知道?”鬼雪看了苏柚一眼,一边吃苹果一边吐字不清的说:“繁桑老皇帝为了保住皇位主动将禾溪泽和桑以希交给姜无诀啊!莫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只剩下五千的夜狼军。五千夜狼军对姜无诀的五十万兵马?”
苏柚“噌”的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反正那个禾溪泽也活不过二十五岁,早死晚死也不差这几天嘛。”鬼镜站在门口将苏柚拦住。
鬼空在一旁接了句:“啧啧,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一个人能对自己这么狠不容易。”
看着颇为感慨的三人,苏柚大喊一声:“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雪将她拉着坐下,“他小时候被人下了毒,还挑断手筋脚筋,禾子道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救活。救是救活了可成了一个腿不能走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一个废人,几乎是整日卧床。”
鬼镜接着道:“后来他自学医术,整日埋在医书里,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自救。没想到他真研制出了自救的方子。”
“方子却是要付出代价的。”鬼空解释,“他的方子便是用他六十载阳寿换十载健康。”
“也就是说,”鬼雪一脸正经的看着苏柚,“他现在每一天都是在燃烧将来的生命,十载便是到他二十五岁。唔,他马上二十五了。”
后来鬼雪、鬼镜和鬼空说了什么苏柚都听不见了,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禾溪泽的模样,怪不得他说时间不多了,他的告别分明就是永别!
苏柚“噗通”一声跪在鬼雪面前,“求你放我走,我必须去莫城!”
“哎呀,你这是干嘛!”鬼雪急忙把苏柚扶起来,“可是我答应了鬼弦……”
看着苏柚坚定的模样,鬼雪叹了口气,“希望鬼弦不要生气……”
***
苏柚骑在马上,拼命驱赶身下的马儿向前跑,就连鬼雪、鬼镜和鬼空都被她落在后面。
与一辆马车擦身而过,苏柚驾着马又跑了很远才突然勒紧马缰。
“怎么了?”鬼雪、鬼镜和鬼空赶上来。
“冬儿!”苏柚惊呼一声立刻调转马头追了回去。“刚刚那辆马车的赶车人是冬儿!”
“等一下!快停下!”苏柚快马加鞭终于追上了冬儿赶着的马车,她拦在马车前面心里砰砰直跳,“冬儿,马车上是谁?”
冬儿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苏柚,还不等他答话,马车的一扇门被推开了,露出桑以希十分苍白的脸庞,马车颠簸,他胸口的伤又渗出血来。
“以希?是你在车里?”苏柚没有想到禾溪泽的马车里会是桑以希。
桑以希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苏柚,“也许你更高兴见到车里的另外一个人。”
一道低沉且虚弱的声音问:“是错错吗?”
马车另外一扇门被推开了。
苏柚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喊出那个名字,“百里……”
***
当苏柚一行人赶到莫城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尸横遍野,街道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众人循着声音快马加鞭往城西而去。
城西有一条河,名澜水。
泠泠作响的水声就在耳边,禾溪泽曾经的话伴着这流动的水淌进苏柚的心里——“繁桑国有一条河名‘澜水’,水为粉色,四季温凉,如玉似琼。朔月国有一山名‘鱼涕山’,山为鱼形,惟妙惟肖,于山顶看日出,常能见到多彩的云雾缭绕,犹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