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庭在旁看着,见她握笔姿势虽不对,但那字写的倒也娟秀工整,看样子,似乎也读过几年书。
不由得,对李碧如,高逸庭多看了两眼,而这两眼,让他瞄到了她皓白手腕上,一条肿起的棒痕,血红里泛着青紫的颜色,甚是触目惊心,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却没有说话。
李碧如安静的写着,她写的极慢,似乎,每一笔下去,都要经过细心的琢磨,身旁,高逸庭的目光,她早已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欣喜,如涓涓溪流,缓缓汇集于她的心房,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成功了,即便,那药方不能治好两位小姐,她,李碧如也算成功的进入了高逸庭的视线。
何况,那药方可是得神医相传,当年在她们那个地方确实让不少的人免受瘟疫之灾,这也幸亏父亲是当地的土郎中,这才得那位神医相传,以便及时救治更多的人,可巧了,父亲不但将药方留了下来,还传给了她。
本以为没什么用,可前些日子,听闻了高云瑶与夏之荷的怪病之后,她突然动了心思。
如果,能救好两位小姐,那她今后在高家的地位,自不必说了。
难道是上天怜她,特意给了她这次机会?
她好激动,终于要摆脱那低贱的生活,终于要摆脱那些欺辱她的人了吗?
最后一笔,略带洒脱的收尾,李碧如嘴角翘起一抹势在必得的自信,随后,将药方递给高逸庭,“大少爷,您请过目。”
高逸庭虽没学过医,但生于医家,对普通的药方,还是能看的懂的,他略一过目,便知晓李碧如没有骗自己,这确实是药方,只是,能不能对那两个的怪病有效,还得让高远过目一下才知。
李碧如一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高逸庭,一颗心如小鹿般乱跳起来,她在等着他的回复。
“嗯,你先回去吧。”高逸庭将药方收起,打算拿去给高远看。
“大少爷?”就这样打发了她了吗?没有别的话了吗?李碧如有些失望。
高逸庭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先回去,如果这药方有效,本少自然会赏你。”
李碧如心头一喜,却忙道,“不不,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但愿能对两位小姐的病有效。”
“嗯。”高逸庭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虽然阅女不多,但对于李碧茹眼底那偶尔闪过的情愫,他还是一清二楚。
不过,这一次倒没让他不悦,反倒让他突然有了某种......被女人崇拜与喜欢的优越感。
“那奴婢先下去了。”李碧如有些不舍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出门的一瞬,突然脚一崴,整个人向后倒去,高逸庭眼明手快,从后一把扶住了她。
“对不起,大少爷,我......”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李碧如俏脸红成一片,她受惊的小鹿般,忙要推开高逸庭,却在拉扯中,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受伤的手腕,顿时吃痛,没忍住‘哦’的一声叫了起来,泛着红晕的小脸顷刻间又惨白一片,额头更是渗出细细冷汗。
“怎么了?”高逸庭看她一眼,立刻想到刚才所见,不等她回答,就捋起了她的袖子,但见那一截如玉的胳膊上,却是好几条粗细不一的棒痕,顿时,整个人面色阴冷了起来,“怎么回事?”
“没,没事......”李碧如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忙拉起袖子,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模样让人看了顿生怜惜。
“大少爷,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随后,不等高逸庭问话吗,她逃似的出了门,神色仓皇失措。
只是,一出门,仓皇失措瞬间消失,那一双柔弱无辜的大眼睛里,闪过的却是狡黠的光芒。
有一种手段叫做欲擒故纵~
她相信,经此一段,大少爷对她想忘记都难了。
再来,哼,李碧茹眸里划过凶狠的冷光,静候佳音之时,她也要将那个一直羞辱她的老王八给收拾了。
——
李碧如走后,高逸庭便拿着药方,匆匆到了东院,只是,高远有事不在府中,无奈之下,他只得又去找大太太,让药方给了她,嘱咐着晚上等父亲回来,给父亲看看,若可行,就要立刻派人抓药回来,毕竟,高云瑶与夏之荷两人都不能等。
这种怪病,看着可怕,再加上生日宴那天,几位皇子亲眼所见,万一,这事外传了出去,可是不得了的。
自古以来,无论什么人,一听说瘟疫二字,便会惊恐万分。
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传到皇上耳朵里,即便不是真的,可为了安全起见,只怕那两个,甚至整个高府,都要跟着一起倒霉的。
大太太如同得到了仙丹一般,立刻宝贝似的揣进了自己怀里,让高逸庭自去宫中办差,府中有她照应即可!
——
高逸庭走后,李青歌也来找大太太,无非是将红喜的事说了一遍。
大太太心惊,竟然是高逸庭说出了那贱婢的下落,那么,此事定然与自己儿子有关了?
所以,答应李青歌会派人去找之后,她又私下派人打探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不由得又惊又恨,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不要脸的贱人,敢打她儿子的主意?真是......让她被千人踏万人骑还算便宜了。
若因此事,毁了高逸庭的名誉,大太太觉得,就算红喜死一百次,也不足以磨灭她的罪过。
李青歌注意到大太太眼角的一抹厉色,什么也没说,只道‘多谢’二字,便只身离去。
当然,为表示对大太太的感激,李青歌转身,却是亲自去了厨房,准备熬一点鸡汤,送给高云瑶。
话说,人虽然不必她伺候了,但是,这心意,还是少不了的。
——
“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你说,你是不是想勾、引大少爷?”
“不,我没有,我没有,呜呜——”
“还敢说没有?秋梅亲眼看到你进了大少爷的书房,好半天才出来,你还敢说没有?”
“是大少爷找奴婢有事......”
“大少爷好端端找你一个贱婢,能有什么事?”
“哼,别听这小贱人胡编?天天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不是勾人是为什么?”
.....
刚进后厨内院,李青歌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似乎是几人同时责骂一人,很快,便听到了女子委屈的嘤嘤抽泣声。
是她?李青歌心下一动,唇下冷笑,李碧如,这几日忙,倒将她淡忘了呢。
“呀,李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突然,秋梅眼尖的瞟见了院门口的李青歌,忙殷切的喊了一声。虽然,李青歌寄居在高府,但吃穿用度可不比正经小姐差的,尤其还有老太太照拂着,所以,她们这些个奴才们,一开始还有些瞧不起她,觉得她是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可几次大小姐都败在了李青歌手里,这不由得让她们对李青歌心生忌惮。
再加上,李青歌为人大方,常常的拿些小钱打赏她们吃酒,这让她们这些在厨房中忙活的下人们,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安抚,对李青歌的态度也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她们常拿夏之荷与李青歌比较,都觉得夏之荷人美心善,是个像仙女一样的姑娘,可渐渐的,大家发现,李青歌这个从灵州那小地方来的小姑娘,才更加的亲切和善。
夏之荷再美再好,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们这些下人也只有仰望的份,尽管,都在夸表小姐,为人和善,与谁都一样,而且特知礼,每次来高府,不论主子下人,都有一份别致的礼物。
啊呸,说到这,厨房里的婆子丫鬟们忍不住就朝地上狠狠啐一口,礼物?下人也有份?那也要看是什么下人?像她们这种天天跟油烟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奢望?
能有份的,那都是各房有脸的下人,比如,老太太身边的翠巧,大太太身边的金铃大小姐身边的柳绿等一些大丫鬟们,那些人常年跟在主子近前,甚至比庶出的二小姐三小姐还要有脸呢,那夏之荷怎么会露掉她们?
反倒,对于她们这些打杂的下人们,则是一个眼神都吝啬起来。
这些日子,听说,那表小姐也得了与大小姐一样的病,这可没将厨房里的她们给累坏了,整天的变着花样的做饭做菜熬汤,这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做好了,那表小姐一个不高兴,打翻了就得重做,浪费她们功夫不说,多少好东西都给浪费了呀。
说起这个,众人心里又不由的赞李青歌,若说知礼,谁也没有李青歌知礼。
平日里,李青歌的伙食与府里的三个小姐,那是一样的,也从不见她主动要过什么,若偶尔要加餐加菜什么的,她都是另外拿了银子来让人做。
倘若她们忙不过来,就由她自己的丫鬟醉儿自己动手,从不给她们添一丝麻烦。
所以,论起知礼,众人心里自有一杆称。
“哦,想借厨下一用。”李青歌袅袅婷婷的走来,微笑说道。
秋梅讶异,“啊?李姑娘要亲自下厨?这......这怎么行呢?厨房里那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