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不敢掉以轻心。
“呵。”高逸轩突然起身,就朝床边走来,高大的身子突然朝李青歌覆了下来,完全将她小小的身子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你?”李青歌猛一抬头,就瞧见他邪魅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禁一阵口干舌燥,说不出话。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你还愿意跟我吗?”忽地,他往她边上一坐,几近惆怅的问。
“?”李青歌狐疑,“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高逸轩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笑完,转脸看着李青歌,十分无奈的模样,“说真的,连我自己有时候都糊涂,我究竟是谁。”
“逸轩——”突然,被他眉宇间的悲凉给震住了,李青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高家浪荡的二少爷,北国神秘的病秧子六皇子,还有......”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下,眼底似有哀伤弥漫,“西陵皇家赫连清......亦是当今皇上赫连炎的胞兄,睿王私生子......”
“什么?”李青歌惊愕的看着他,迟迟回不过神来。
如果说,当初接受不了高逸轩就是北国六皇子,那么,此刻,她更接受不了,他竟然是那被一夜之间被灭了门的睿王之子——
不是说睿王一家四百多口,无一幸免,甚至连王妃养的波斯猫廊下挂着的鹦鹉斑鸠都被扭断了脖子。
那么,他又怎么??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竟然也是赫连家的人——
高逸轩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似乎疲倦般的靠在床头,抱着她的枕头,幽幽道,“曾经,我以为自己就只是高家的二少爷,可,十岁那年,却又成了北国的天明皇子,原来我娘竟是北国陇裕太后的嫡亲的侄女,亦是北国传闻中叛逃的皇后,直到我娘去世那一夜,我才知道,原来我爹不是高远,也不是北帝,竟然是死去多年的西陵睿王赫连清——”
“怎么会这样?”看着他疲倦又哀伤的面容,李青歌心内五味杂陈。
“逸轩......”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双目定定的望着他,“逸轩......”
高逸轩的视线总算回到了她身上,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十岁那年,陇裕太后接我回北国,赐我身份。高远于我有养育之恩,而,西陵皇帝赫连炎......亦有收留保护我与娘亲之恩......”
“逸轩......”知道他心里肯定难受,这纠缠不清的关系,一定让他很痛苦。
“陇裕太后痛恨西陵,常常告诫我,若不是睿王勾、引娘亲,娘亲便不会弃国、甚至弃了皇后之尊,与其私奔西陵,那么,我也就不会成为天下人不耻的私生子,永远有着见不得光的身份——,所以,睿王一家惨死完全是活该。”
“西陵皇帝念我是睿王最后一丝血脉,便留了我和娘的性命,将娘亲赐给了高远,却以妾室之名羞辱她不堪的身份。”
李青歌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发酸,想着第一次见到的二夫人那样的明媚,却原来心里装着这么多的苦楚,怪不得,她进高家不到一年,二夫人便油尽灯枯。
叛国、弃夫、私奔,还有最心爱的男人因自己而遭遇灭门......
这普天之下,竟然没有她容身之处。
若不是因为那最后一点血脉,她怎能苟合于世......
“丫头。”忽地,他反手将她小手紧握掌心,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轻轻的笑了,手指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下,笑道,“这么着你就哭了?”
“逸轩......”李青歌眨巴着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曾经,她以为的那样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却原来有着这样一段心酸的身世。
高逸轩瞧着她的小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了,叫你师父瞧见,还以为我又把你怎么了呢。”
“你——”竟然还笑的出来,他可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说真的。”高逸轩一本正经道,“在高家,他们也没亏待我,虽然是个庶出的,可是大哥待我真的不错......银钱上也从没短了我的。后来,偶尔会去北国,我也不过是当玩玩罢了。陇裕太后那个老婆子权欲熏心,妄图利用我帮她巩固势力,还不断的非议指责娘的不是,所以,没事,我就去给她惹点麻烦,让她头疼头疼......不过,北国太子......虽然是个真正的病秧子,不过,聪颖非常,明辨是非,将来定然会是个一代明君。”
“......”他话题转的可真快,不过,这后面说的怎么像是遗言似的?
“至于西陵......哼,想指望我替睿王报仇,与北国为敌......哈哈,那更是妄想。”高逸轩突然笑起来,看似邪肆轻狂,李青歌却瞧见了其中的无奈与悲凉。
“睿王是谁?若不是娘亲最后告诉我,我根本都不知道赫连国还有这样一号人......何况,报仇?那种无聊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
说着,高逸轩伸手将李青歌揽入怀中,抱的紧紧的,“有了你这丫头,就算皇帝我也懒的做,说什么报仇......”
“你?”李青歌挣扎着抬头望他,“逸轩,真的能放下吗?”
“自然。”高逸轩回答的十分爽快,“不然,我如何回来见你?”
在离开她的那几个月中,他将一切恩怨情仇已然看透,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而今,谁也入不了他的心,唯有李青歌三个字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底。
这一辈子,就是她了。
李青歌心里莫名的就心安起来。
放下,一切放下。
只与她......
她忽地羞红了脸,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若一辈子就这样窝在他怀里,已是足够。
“丫头。”高逸轩却托起她的小脸,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那么,不是那个有着使不尽的银子的阔少,亦不是位高权重的皇子.......既没权也没势又没钱,你还要我吗?”
李青歌也看着他,看他期待的眼神,突然一本正经道,“要是这样的话,我要考虑一下。”
“啊?”高逸轩愕然的叫了声,随后,乞怜般的圈着她的腰,讨好道,“可是,我会做饭,还会暖床......再说,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李青歌嗤的一声就笑了,稍稍直了直身子,对上他性感的薄唇,轻轻吻了下去,辗转呢喃,“逸轩,我要你,只要你。”
高逸轩身子一僵,不是因为这个浅涩的吻,却是因为她这句话。
逸轩,我要你,只要你......
“丫头......”喉间滚过一丝叹息般的呢喃,他拥紧她的身子,带着她深深的吻了下去,轻轻阖上的双眸,悄然滑落两滴晶莹的泪珠。
——
正文第二百七十一章 教训。
第二天,李青歌独自坐着马车,高逸轩与赫连筠两人则骑着马,一起回京城。舒残璨睵
一路上,赫连筠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知是李青歌多心还是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刻意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种冷漠与疏离,比之陌生人也没太大差别。
李青歌几次想问,但是话到口边,都被他漠然的态度给噎到了回去栉。
高逸轩也是瞧出了端倪,只安慰她道:你师父不是跟你,他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你多给他一些时间。
李青歌最后想想,还是听了高逸轩的话。
—拯—
几天之后,回到宫中。
李青歌独自回到永福宫,赫连筠与高逸轩自去皇上那边。
醉儿等人皆是呆住了,直到李青画扑进李青歌怀里,大声嚷着,“姐姐,你回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围了过来。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
“小姐,快急死我们了。”
“小姐,你不在的这几天,画儿天天哭着要姐姐......”
“让你们担心了。”李青歌非常抱歉,那一夜,她做了噩梦,半夜去找高逸轩,结果,就被他带出了宫,临行前,连个招呼也没让她打。
翠蓉见她风尘仆仆,忙拽开醉儿等人,拉着李青歌坐下,“小姐,能平安回来就好。”一面又吩咐醉儿跟翠巧,“你们快去给小姐准备浴汤,让小姐好生洗洗,人也清爽些。”
被她这样一说,李青歌倒有些不好意思,回来的这几日,也算是日夜兼程,她好没好好的洗过澡呢,再加上出门的时候连件换洗的衣裳也没准备,都是高逸轩在路上买的,材质款式什么的,自然与她往日穿的不能比。
且也没空儿换衣,这一回来,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憔悴了许多。
醉儿翠巧听言,忙‘嗯’了一声,下去准备。
这边,李青歌接过翠蓉递来的茶,浅浅抿了一口,再抱着画儿,一边揉着他的头发,眼神慈爱的像个长者一般,看着他的小脸,疼惜道,“瘦了,姐姐不在的这几天,你定是没有乖乖吃饭。”
“画儿有乖乖吃饭。”李青画倚在姐姐怀里,有些撒娇的说,“画儿就是想姐姐。姐姐,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带画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