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秋月接过,自去办理。
——
看着秋月离去,李青歌心思总算稍微定了定。
虽然不能紧跟着他一起去,可是,她还是尽力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那些药,都是她平时去太医院为惜玉公主拿药的时候,顺便拿的,主要都是写金疮药,还有一些预防瘟疫的药物,希望赫连筠能够用的上。
——
灭了灯,李青歌独自就寝,然而,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昏暗中,她睁大着眼睛,有些茫然与迷惘的盯着窗口,外面似乎起风了,吹的窗棂铮铮作响。
回想刚才,她突见赫连筠站在窗口之时,竟是莫名的心慌。
为何心慌,是担心赫连筠会误会?还是因为跟高逸轩之间真的不那么磊落所以才......心虚?
这两个男人......似乎一下子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极不擅长处理感情之事,她也是受过感情伤的人,最知其中苦滋味,所以,她并不想让他二人其中任何一人受到伤害,但似乎却因为她,他二人都不开心。
她心里是恼的,恼自己的,她看的出来,他们对自己的认真,亦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对自己如此认真?可是,他们越对自己好,就让她越有种想逃的感觉。
说实在的,两人的身份,她谁也不愿意跟......
哎......
李青歌这边想到了半夜,最终还是以一声叹息收场,而惜玉宫里,赫连惜玉是半夜被疼醒的,自高逸轩那边被打昏了抬回宫之后,她也一直昏迷不醒,有贴身宫女去请了太医,贺太医派了位女太医过来瞧了,那腰以下的地方,肿的有两指多高,表皮溃烂、青紫纵横,连衣服都被血水浸湿,与伤口粘在了一处。
果然,这杖责之刑确实够厉害,这还没挨完就成了这样,若真挨完五十杖,别说是惜玉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就是一般的壮汉,也得小命玩完。
竟想不到那六皇子传言风流儒雅,性子却如此暴戾!!!
那女太医亲自将赫连惜玉后腰上的那一大块的衣衫用剪子剪了,然后用药水替她清洗了伤口,再上了最好的金疮药。
本来嘱咐着一定不能随意翻身,不然,触碰到伤口不得了。
可是,也巧,这夜值夜的宫女偏偏犯困打了个盹儿,而赫连惜玉昏昏之中不小心动了动,结果牵扯到了后臀上的伤口,刹那间疼的尖叫起来,这一尖叫一扭动,就更疼了。
整个惜玉宫陡然又变得沸腾起来。
赫连惜玉立逼着宫女去请皇上过来,一定要让父皇为她做主,不管宫女们如何劝,就是不行。
无奈,这宫女们只得一趟趟的去往养心殿,但全都在门口就被贵祥给挡了出来。
原来,吃了李青歌开的药后,赫连玉果真好了些,吃下去的药没吐,反倒还吃了些食物。
这让赫连炎很开心,开心到赫连玉困倦的睡着了,他也舍不得离开,只偷偷的歪坐在隔帘之后的摇椅上,静静的守护着她。
就这样,一夜过去!!!!
——
第二天一早,李青歌才起来,秋月就进来禀报,手里还拿着李青歌昨夜给她的药包,说是三殿下昨晚就出发了,她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青歌坐在镜前,听言不觉怔了,握着梳子的手不觉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秋月,“昨晚就出发了?”难道他离了这里就即刻启程了不成?不然,如何会晚,何况,他明明告诉自己一早走的?!
“是。”秋月回答,又问,“这药要如何处置?”
李青歌的心又紧了紧,他果然是带着情绪走的,她朝秋月望了一眼,道,“放着吧。”
“是。”秋月将药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去。
这边,李青歌简单的用发带束起了头发,走到桌边,看着又拿回来的药,心里怪怪的难受。
别人对你好一尺,她便会那人好一仗。
是的,李青歌就是这样的人。
总觉得不愿欠着别人的好似的。
尤其是赫连筠,自第一次在他府上听他说起小时候两人之间的事情,虽然时隔久远,虽然印象模糊,可是,听他那样动情的叙说着,他在她小脸上亲了口,还发誓说将她定下将来要娶她为妻时,那样认真而温柔的神情是令她动容的。
两人之间,按他说的,他救过她一次,可她救过他三次,论起来是不欠他的了。
可这世上,欠什么也别欠感情。
而他付诸在她身上的感情,分明让她觉得亏欠他太多......
所以,尽可多的,她想为他做一些事情。
似乎只为了让自己心安。
——
梳洗完毕,一如既往的去太医院为惜玉公主取药。
“李姑娘,你还是别进去了,将药熬好了就给奴婢吧。”到惜玉宫门口的时候,李青歌被云秀拦了下来。
“哦。”李青歌也懒的问为什么,反正不见赫连惜玉,她正巴不得呢。
可是,一个时辰后,她将药熬好了,云秀却又无奈的对她说,“公主让你亲自端过去。”
李青歌那个郁闷啊,“好。”
“嗳,小心。”云秀又悄悄的在她耳边嘱咐了一句。
这刁蛮公主又闹性子了吗?李青歌看着自己手里那一碗滚烫的药,想着,她若再敢惹自己,就一碗药汁全泼她脸上去,让她长长记性。
——
“哼!”赫连惜玉此刻正趴在床上,双目迸发着幽冷的寒光,直直朝李青歌射来。
李青歌觉得无辜莫名?将药递过,“公主,喝药。”
“你眼睛瞎了不成?没见本公主不能动吗?”赫连惜玉似乎逮着把柄了一般,立刻朝李青歌吼了起来,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倒没觉得什么,但是,瞧着赫连惜玉气色是很不好,怎么?病了?连躺都不能躺,坐也不能坐?只能趴着?莫非伤到了屁股?想到这,李青歌垂敛的秀眉不觉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来。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喂本公主吃药。”见她不动,赫连惜玉冷声吩咐。
李青歌吃惊,她不是一向嫌自己身份卑微,连给她喂药的资格也没有吗?倒是今天,看到赫连惜玉那眼里的不怀好意,哎,“公主,民女笨手笨脚,怕喂不好。”
“叫你喂你就喂,哪里那么多废话?再多嘴,本公主即刻命人掌嘴。”赫连惜玉愤恨道,她此刻身上有多疼,就对李青歌有多恨。
自昨儿后半夜醒来,她脑子里满是六皇子说要拉她出去杖毙时的阴冷森寒,这让她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日在自己殿中,李青歌突然端药进来,六皇子朝她望去的那一记眼神,温柔的似乎都要将人融化了,就算是死,她都记得那眼神,所以,对云秀回来说两人之间似乎并没什么关系,她并不太信。
李青歌心里那个气呀,“好。”她轻轻的哼了声,端了药就朝赫连惜玉走了过来。
半蹲着身子,她轻轻舀了一小勺,递到赫连惜玉唇边。
“跪下。”赫连惜玉却是冷眼瞅着她,神色十分傲慢,“谁准你蹲着给本宫喂药的了?跪下!”
“跪?”李青歌一愣,“哎,好......”一手扶着床板,一手端着托盘,这一腿刚要曲起,冷不防那托盘里的碗顺势滑下,可巧她手上没端住,一大碗滚烫的药汁就那么哗啦啦的全部倒在了赫连惜玉的头上。
幸好,这样冷的天气,这滚烫的药汁泼在了头上,赫连惜玉也没觉着太烫,等觉得头皮刺痛的时候,李青歌早已站了起来,慌乱的用手擦着她的头发,“哎呀,公主,真是对不起,民女怎么这么笨呢?喂个药都能喂洒,哎,真是,公主,你没事吧?”
那黑乎乎的难闻的药汁顺着头发丝,一直滴落到了整张脸上,本就因杖责之伤而惨白的小脸,陡然间流满黑色药汁,惨不忍睹。
“啊。”赫连惜玉顿时惊叫起来,“来人,来人,将这笨丫头给本公主拖出去,杖毙,杖毙.......”哼,那六皇子敢杖毙她,她就要杖毙他看上的女人。
一碗药就要杖毙?其他闻声赶来的宫女瞧着这种情形皆懵了。
李青歌却是轻轻的笑了,对那些宫女说,“好了,没什么大事,你们将地上这些清理干净了,再去端碗药了,我再给公主喂了就没事了。”
“哦。”几个宫女连忙各自按照李青歌的吩咐去做。
赫连惜玉见了,眼睛都气绿了,两手狠狠的拍着床板,“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贱婢,究竟听谁的呢?本公主让你们将这贱丫头拖出去杖毙,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公主,您息怒。”云秀忙过来软声劝着,“李姑娘手上有皇上亲赐的玉牌,她还负责帮公主您追查袭击您陷害您的凶手呢。”
“谁让她查?谁让她查了?”赫连惜玉真是气不顺啊,喊着喊着倒把自己嗓子给喊哑了,干咳了几声,气道,“哼,贱丫头,你给本公主听好,就算今天你不死,九天之后也会是你的死期,到时候,我会让父皇将你凌迟,凌迟,你懂吗?就是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