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梳洗完毕,过了不多时,翠蓉便做好了早饭,主仆几人吃毕,各忙各的。
李青歌则在李青画的屋子里,听他背诵一首新学的古诗。
没怎么听他背的是什么,倒觉得小家伙站在那里,双手背后,学着夫子摇头晃脑的样儿很是有趣。
还没等李青画背完,翠巧敲门,在门外说,“出事了,大少爷受伤了。”
李青歌讶异,高逸庭受伤?
随后打开、房门,就见翠巧有些焦急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还是那天被醉儿翠巧奚落的那个。
“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受伤了。”翠巧一见李青歌,又急的说了一遍。
“怎么回事?”李青歌倒没她那么担心,做为宫廷侍卫,受伤不是很正常吗?只是让她好奇的是,是谁伤了高逸庭。
翠巧自己也说不清,将身后那小丫头拉了过来,“青儿,你说,怎么回事?”
那青儿丫头冒雨过来,身上湿漉漉的,像是着凉了,冷的发抖,“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少爷昨儿中午就出去了,一夜未归,到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突然,让人抬了回来,老爷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说是受了很重的伤,具体的奴婢也没见着。但是,老爷是太医,似乎也束手无策,这才命奴婢来找姑娘。”
“找我?”李青歌越发疑惑了,那高远可是号称神医,连他都救不了,自己去有什么用?
但是,突然的,前世的一抹记忆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莫不是,高逸庭根本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毒。
难道,有些事天注定,即便再世重来,也不会改变?
“小姐,您去还是不去?”见李青歌有些发怔,翠巧急问。
李青歌看了她一眼,“去。”
“嗯。”翠巧忙答应一声,她就知道,小姐不会是那么冷心的人,大少爷都受了重伤了,她理应过去看看的,“奴婢给您撑伞。”
“撑伞倒不必了,我自己来。”李青歌穿了木屐子,自翠巧手中接过伞,跟着那小头一起去往高逸庭那边。
——
到的时候,高逸庭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高远坐在床头,不时为高逸庭诊脉,然后命丫鬟们替他擦汗。
夏之荷坐在小椅子上,只低声哽咽着,不时的还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
李碧茹站在大太太的身后,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痛的不行,如果高逸庭死了,她要怎么办?今后,在这高家当一辈子的奴婢?或者随便找个小子配了?
不!!!
大太太则从来时就哭个没断,一行哭一行说着,“老爷,你要救救庭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
女儿废了,儿子死了,她一个人孤鬼似的活着,比死还要痛苦呀。
“够了,他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高远被她哭的心烦,气的直接当着人就骂了起来。
大太太也不管他,还只顾着哭,“我哭我儿子怎么了?我不哭,谁哭呀?你吗?你心里除了那个该死的小妖精,有过你这个儿子吗?当初,我就说不让他进宫,你偏让,还说什么在皇上跟前办差,体面。体面?哼,现在可好,连小命都快没了,还体面的屁呀?”
大太太痛的连脏话也骂了出来。
高远面红耳赤,朝她直摆手,“你若想他早点死,你就继续哭。”
“我是他亲娘,我怎么会盼他早死。倒是你,高远,你不是太医院的总管吗?你不是神医吗?皇上皇妃的病,你都能瞧,为什么亲生儿子的伤你就瞧不了了?我看你分明是不想救。你只盼着儿子死了,你好和那小贱人生的小贱种再好起来。”大太太什么也不管的骂将起来。
“闭嘴。”,啪——高远两步奔来,扬手狠重的扇在了大太太的脸上,直惊的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太太亦没有料到他会当着人面打自己,而且下手还那么重,发丝打散,半边脸颊顷刻间就肿胀了起来,嘴角撕破,口里一片铁锈般的血腥气。
“你,你敢打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晌,等恢复过来后,大太太气的发了疯,抄起桌子上的杯盏就朝高远砸了过去。
高远本能一闪,那杯子砸到了墙上,发出碰的一声脆响,碎成几片溅了出去。
盯着地上的碎片,还有大太太发狂的样子,高远气的脸皮直抖,忙喝外面的人,“你们都等什么,还不将这疯妇给我带走,关进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高远,你敢,你敢”大太太尖叫着嘶吼着,就像中了邪似的,力气也非常的大,两个丫鬟进来拉她,都被她甩了出去,无奈,高远又命多几个丫鬟,一起将大太太给架了起来,直接拖到了外面。
李青歌站在门口,冷眼瞧了半天的好戏,待看到大太太被人当狗一样的拖出了门之后,不由摇头冷笑起来。
前世那般被人尊重的高家主母唐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生也会有被人这样对待的时候吧?
“李青歌,李贱人,你不得好死。”出门时,看到李青歌,大太太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化成一柄利剑,朝李青歌射了过去。
李青歌只觉得非常无辜,朝大太太冷笑勾唇,唇瓣微动,用唇语对大太太说了几个字。
那尖锐的骂声陡然消失了,大太太脸色煞白可怖。
李青歌却再没看她,径直进了屋子。
高远坐在椅子上,脸色通红,不住的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夏之荷李碧茹等皆胆怯的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一个。
瞧着地上的狼藉,还有各人的脸色,李青歌心底冷笑,款款行来,朝高远行礼道,“青歌见过高伯伯。”
高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青歌那清丽干净的眸子宛若一汪清泉,顿时浇灭了他心中不少的火气。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魂牵梦绕那么多年啊。
“高伯伯找我有何事?”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失神,李青歌轻咳一声,又问了一句。
高远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忙叹了一口气,道,“伯父都被那贱妇给气糊涂了,该死。李姑娘,伯父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是关于大少爷的伤吗?”李青歌不等他说,直接问,“可是,青歌医术不精,怎敢”
“不。”高远忙摆手道,“他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伯父早已处理过了,目前,关系他性命的,却是他身上的毒。”
“毒?”李青歌似乎一惊。
那边,夏之荷李碧茹亦是心下沉沉。
高远继续道,“李姑娘,我知道,你虽然年小,却也从师弟那里继承过不少的解毒之术,如今,我不求你一定治好庭儿,但求帮他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拜托你救救他,到底,你们是”
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李青歌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直接打断道,“高伯伯,你放心,只要我能救,我定会救的。”
真的是中毒,与前世一样吗?
想到这里,李青歌眼底掠过一抹阴狠的暗光!
正文第一百七十五章 纯真之血(万更一)
伺候高逸庭的丫鬟各自散开,高远亲自引着李青歌来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高逸庭,问,“李姑娘,你瞧着觉得像什么毒?伯父也让太医院专攻毒类的几个太医瞧了,意见却是不一致,有说是罕见的剧毒,恐有性命之忧,有说不碍事,还有的说需得推宫换血,以免毒液攻心什么的,但伯父觉得皆有些不靠谱。舒榒駑襻”
“哦。”李青歌站在床边,一边静听着高远的叙述,一边仔细打量着受伤的高逸庭。
果真如前世一般,就连中毒的症状也一样,全身泛红,犹如烧红的烙铁一般。
唯一不同的便是,前世,高逸庭带伤回府,恰巧遇见了她,那时喊不到一个人,且他伤势严重,她这才以身救下他。
而这一世,却是高远将他送回,他能舒服的躺在床上,等着她来救治婷。
都是等她来救,境况却又如此迥异。
李青歌浅浅勾唇,对高远道,“高伯伯不用担心,大少爷身上的毒并未伤及心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
此言一出,高远立刻松了口气,就连夏之荷与李碧茹也皆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拍着心口,道了声‘阿弥陀佛’英。
“但是.......”可不等几人一口气完全松懈下来,李青歌陡然转换的语气,又让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此毒虽然暂时不致命,但也是毒辣的很,三天之内如若不能完全解了,大少爷即便不死,也活不过来。”
“什么?”高远惊愕的脸色大变,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不是心爱的女人生的,可到底也是他高远唯一的后啊。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死,又活不过来?”夏之荷急的上前,拽着李青歌的袖子问。
李青歌抽回手,淡淡的回了一句,“就是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