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醉儿垂首,稍稍凑近了李青歌,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知道吗?私底下,人都传遍了,说那老东西不知检点,不知与什么野男人勾搭上了呢。”
“......”李青歌双眸微眯,射出幽冷的光来,“有这等事?”
“嗯。”虽然翠蓉嘱咐过她,这样的丑事不该说给小姐听,毕竟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知道了也不好,但是,醉儿还是没忍住,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亲自瞧见过,但是,张嬷嬷的确与以前不太一样了,按理说红喜没了,她该伤心难过才是,可是,据我所见,她不但面上见不到半分悲色,反倒一天天的将自己收拾的妖精似的。小姐,你说,若不是有了男人,她这个时候能有那份心思打扮自己?”
见李青歌听的出神,醉儿又冷哼道,“小姐,不仅如此,就连你与这府里赏的烧埋银子,那张嬷嬷也并未用到红喜身上,反克扣了下来,做了私房银子呢。别人暗地里都说,她这是贴了野男人了,也或者是她想老蚌生珠,将来给她那一个呢。”李青歌倒没有再说什么,没了红喜,在自己这里又没了依靠,依照张氏的性子,定然要找个下家来依靠的。
只是,不知那个与她交好的男人是谁?
“小姐。”见李青歌一直闭口不语,醉儿有些泄气的道,“你就真不管吗?这样的人还留在荷香园,会带累了小姐您的?”
李青歌眼皮轻掀,唇角溢过丝丝冷笑。
有一种人叫:自作孽不可活!
那张氏,已经在很努力的为她自己在掘坟墓了,她又何须为了她而脏了自己的手?
“小姐——”
“这事你别管了,知道也就罢了,别到处乱传。”李青歌嘱咐她说。
“啊?”没想到她说了半天,李青歌竟然是这副态度,醉儿郁闷了,劝道,“小姐,你再不管,她都要上天了,你说,她也一把年纪了,还到处勾搭男人,若哪一天被人抓个现行来,小姐,您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好了好了。”李青歌的心思,别人不会懂,她也不指望别人能懂,所以,面对醉儿的质疑,她只眯着眼睛取笑道,“你倒有闲,竟然这么积极的管起别人的事来?我看哪,不是气她一把年纪勾搭人,是你自己大了,是该想着成亲嫁人的时候了。”
“额?”醉儿一愣,苹果似的小脸唰的就红了,“小姐,你真是......我才没有呢。”
“呵呵。”李青歌倒是大方的笑了,“你羞什么,这里又没外人,难道,这话在我跟前还不能说吗?”
“不不不。”醉儿连连摆手,“小姐,你别这么说,醉儿是打定了主意的,这一辈子都侍候在小姐身边,不会嫁人的。”
“不嫁人?那小姐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听你聒噪?”李青歌秀眉皱的紧,一副懊恼的模样。
醉儿立刻跺脚,也笑道,“那我不管,小姐就是嫌我聒噪,也得受着,反正,自从夫人将我救回来的时候,就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你得负责到底。”
“这些话,你倒记得清。”李青歌轻睨了她一眼,又道,“可这并不耽误你嫁人。你嫁了人之后,也可以随时回来看我呀。”
“啊?”醉儿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惊道,“小姐,你莫不是真的嫌弃了我,想将我撵走吧?”
李青歌狠狠白她一眼,“嫁人跟撵走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若嫁了,那岂不是就要离开小姐?这跟撵走有什么区别?”醉儿道。
李青歌愕然,“你倒许多歪理。”她轻轻笑了起来,“现在说这些还都是没边的事,但是,醉儿,小姐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小姐能给你吃饱穿暖,可是,却给不了你女人的幸福。你将来不但要嫁人,还要与心爱的男人成一个自己的家,那完全是属于你的,你们还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啊呀呀,小姐,你都说什么了。”没等她说完,醉儿早已羞的捂住了脸,孩子?连男人都没,说这些也太早了点吧。
“哈哈,我们醉儿也会害羞呢。”李青歌难得取笑她说,“醉儿,有了中意的人,可别这么害羞哦,一定要跟我说,小姐给你做主。”
“我才不要什么中意的人呢。”醉儿放下手,倔强的说,然而,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俊朗好看的温柔笑颜!
——
天色将晚,天边的夕阳,给整个高府笼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
歇了半日,高逸庭心情好了许多,想到上午在李青歌那吃了闭门羹,多少有些不甘,放下手中书卷,他决定趁晚饭时分再去一趟。
他就不信,这才去了,她还能编着借口不见他?
可走到门边,他又突然停了下来,低头,朝身上望去,一袭青灰色的衣袍有些皱了,而且颜色太暗。
他不由皱眉,唤来丫鬟伺候自己换衣裳。
丫鬟进来,自衣柜里取来他常穿的一件石青色的长袍,还未与他穿,高逸庭便更深锁了双眉。
不是青灰色,就是石青色,这些暗色调的衣服,以前见着觉得还好,能够突出自己的沉稳。
可是,此刻见了,却觉得丑陋无比,老气横秋的。
他脑海里不由想过,李青歌往常爱穿的水绿色衣衫,那样的鲜嫩娇艳......
她才十二岁的年纪。
而他已经十九,比她整整大了七岁。
再想到自己平常的妆扮,他只觉得站在李青歌跟前,他像叔叔,而不是未婚的夫婿。
“大少爷。”那丫鬟见高逸庭皱眉,似乎气恼不悦,忙小心翼翼的问,“您这是不喜这件袍子吗?那奴婢帮你换一件?”
“哦,不用了。”他忙朝丫鬟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那丫鬟一愣,但也不敢问,只将衣服重新叠好放进了衣柜,然后躬身退下。
人走了之后,高逸庭便急切的走到了衣柜边,将那些叠的整齐的外袍全部抱了出来,扔到了床上,然后,再将腰带配饰,一一的展了出来。
他的衣服多是灰黑系列,最亮的也就属于青色,唯一一件紫色的,看着华丽,但是,许是太久没穿过,已经有了些许霉味。
想到二弟高逸轩每每一身华丽的紫袍,俊逸非凡、清华而高贵,就连自己看着都很艳羡,何况是女人呢。
有些不甘的,又动手将床上的衣裳拨了拨,他暗恼自己平日里太随意,除去年下节日,母亲定时的给他做新衣裳之外,他从未想过为自己添置过什么,如今,他竟觉得没有一件衣裳可穿的出去。
他,不想在李青歌面前,看起来像个老气横秋的大叔。
最终,在各种不满意之下,高逸庭最终挑了一身宝蓝色长袍,他不记得这袍子是什么时候做的了,但衣饰华贵,款式也不错,他试了试,倒十分的合身。
“大表哥。”夏之荷拎着食盒进来,恰巧看见高逸庭刚换上了宝蓝色长袍,正弯着腰在挑选着腰带与配饰,不由愣了下。高逸庭瞟见她,有些不悦,“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夏之荷面色一窘,她这是习惯了,以前都是这么找他的,他的卧房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刚才见门虚掩着,料想他在,便直接推门而入,没有想到其他。
此刻见他神色如此不悦,她心里羞恼之极,却也不敢造次,故意忽略他幽冷的眼神,夏之荷迈着莲步,弱柳扶风的走了过来,看了一床凌乱的衣服,掩嘴轻笑,“大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呢?要开裁缝铺不成?”
“没事。”若是以往,被她这一揶揄,他只会羞窘的脸红,心里却是开心的,而今,却只剩下无聊。
他将其他衣服全部抱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柜子里,随后,挑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我?”夏之荷被他冷沉的脸色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上午的时候,她还以为会有转机了呢,想不到这下,又对自己这般冷漠起来?
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来。
“大表哥,你还没吃晚饭吧?这鸡汤可是荷儿亲自熬的,你闻闻,香吧?”她温婉的笑着,一袭桃红色的衣衫衬的她肌肤如雪,眼眸灵动,一扫上午时的狼狈与憔悴。
高逸庭皱了皱眉,只道,“不用了,喝不下。”
“唔——”夏之荷有些失望,双唇微微嘟起,“就喝一口好不好?荷儿熬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熬好的呢。”她软着声音撒起娇来,眸中满是可怜兮兮的哀求,过后,眉头一紧,眼露丝丝幽怨,她忽地伸出一双柔嫩的小手,摊在他跟前“你瞧,荷儿的手还被烫起了水泡呢。”
“大表哥,看在荷儿这么用心的份上,你好歹喝一口了,就喝一口还不行吗?”
她就那么哀求的望着她,眼里的晶莹氤氲闪烁,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会立刻滚落下来。
不仅是因为她熬的,而是因为他真的没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