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量不高,身材纤细,脚蹬一双青锻面的靴子,一时间倒尽显婀娜体态。
突然想到那日,李青歌裙上粘了血迹,他原以为是受伤所致,却不想竟是女儿家的......
想到这,赫连筠眸底闪烁起一抹流光,果然,小不点丫头开始长大了。
看着这小女子置身于烟雾缭绕间,穿梭于锅碗瓢盆之间,那一身的烟火气息,却是别样的迷人!
赫连筠心口微微一荡,浑身有些酥麻的懒坐在椅子上,心头似乎滚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好想将这样的她藏起来,将她所有的美好私藏起来,不被别人发现。
就在赫连筠臆想之时,李青歌已经将那一碟干瘪四季豆炒好了,然后,迅速洗净了锅,倒了点油,再转身,抓起桌子上的鱼,走到一旁的木桶边,舀了几瓢凉水浇净鱼身,稍微沥一下水,便丢进锅里,慢慢的煎炸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鲤鱼便成了,当然,李青歌在这碟菜里又放了不少的辣椒。
将桌子收拾了一下,李青歌直接将两碟菜端了来,然后,也不问赫连筠,自古自拿了碗,走到锅台边,揭开锅盖,盛了两碗饭来。
“好了。”碗筷摆好之后,李青歌回头喊赫连筠。
“嗯。”赫连筠笑着走了来,与她对面而坐,端起饭碗的那一瞬,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好似......寻常人家的小夫妻,两人聚在一块儿,那么随意的吃喝闲聊。
“辛苦了。”看她额头微微密布的细汗,赫连筠想替她擦,但发现帕子刚才已经擦过手了。
李青歌淡笑,无所谓的说,“没事。”不过随便炒两个菜而已,于她真的不算什么。
“来,尝尝。”李青歌亲自夹了几块四季豆放进他碗里,然后,又用筷子挑了鱼肚子上的肉给他,因为那一块鱼肉最滑嫩鲜美,且刺少。
赫连筠心花怒放,一颗心早被甜蜜与幸福溢满,他双眸灼灼的望着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么的热心体贴。
“你也吃。”他也体贴的为她夹菜。
“嗯。”李青歌倒没他那么激动,她只是当这是寻常的一顿饭罢了,一边吃一边说道,“还可口吗?能吃的下吗?”
赫连筠笑,“好吃。”只是,吃了一口却不太敢吃第二口,实在太辣。
然而,李青歌却吃的很欢,前世,物质条件太差,能有一碗辣子拌饭,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多谢你。”
“?”赫连筠微愣,“谢什么?”瞧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碗里的菜,紧接着,咬着牙又吃了第二口。
李青歌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望他,“那护身符是我娘生前所做,我一直以为自己弄丢了,想不到在你这里,还被你保存的这么好,如今,能失而复得,说真的,我很感激。”
赫连筠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其实,原物给她,是想让她记起自己,如今,被她这般感激,他倒有些受之有愧,更别提他还想此物要回的话来。
“别动。”突然,他伸手向前,温软的食指探出,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嘴角,许是刚才炒菜的时候,被溅上了油渍。
李青歌果然没动,茫然的看着他的举动,不知怎么了,待他指腹抚触唇角时,才觉全身一僵,一股陌生的情愫袭遍全身,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呵,没了。”瞧她睁大眼睛连眨也不敢眨的娇憨模样,赫连筠吃吃低笑起来。
李青歌顿时满头黑线,不过是脸上被溅了点油,谁炒菜做饭时不沾点油腥的啊?瞧他刚才的样子,她还以为怎么了?吓的真没敢动。
心里有些恼,面上,李青歌却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突然,端起那一碟干瘪四季豆,就朝赫连筠的碗里扒了一大半,将他碗里的饭全部盖了住,“来,王爷,青歌难得下厨,你既喜欢吃,就多吃一些。”哼,刚才看他被辣的皱眉吐舌头的样子,还真是......有趣呢。
赫连筠知道她这是报复,却也不以为意,反俊脸之上洋溢起快活的笑来,就连眼睛里都跳跃起动人的光来。
——
吃过午饭,李青歌告辞,赫连筠也没多留。
出了府之后,李青歌却没有直接回高府,而是叫了辆车往南街去,然后,在一家名叫祥瑞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
“三王兄。”李青歌前脚刚走,云初公主后脚就到了筠王府,听人说赫连筠正与一个姑娘在厨房用餐,忙兴冲冲的朝这边奔了来,想看看那个让自己这个冷清的王兄再次动了凡心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然而,她到的时候,李青歌却已经不在,因此,不免有些失望。
但看着赫连筠竟然能与人在这脏乱的厨房用餐,她不禁瞧的瞠目结舌。
“三王兄,究竟是哪个女人,竟然让三王兄如此心动?”赫连云初追着赫连筠问,“才我从母妃那里来,母妃还为你的婚事操心呢,连身叹息,三王兄你都已经十九了,却还连半个妾侍都没。这其他的王兄们,像五王兄,十四岁就娶了王妃,这以后更是纳妾不断,就连一向清香寡欲的七王兄,去年也不也定了亲了吗?可就三王兄你......父皇给你指婚你也不要,母妃给你挑的女人,你一个也不喜欢。人还都当三王兄你对那柳......”说到这里,赫连云初脸色一变,猛然捂住嘴,自知失言,但见赫连筠并无反应时,干笑道,“呵呵,原来,三王兄早有了心上人了。这可好了,三王兄,你快告诉我,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长的好看吗?等我回禀了母妃,去向父皇讨一道旨意,与你们赐婚,岂不是美事一桩?”
一路听她喋喋不休,赫连筠没有半丝理会,直到了书房,发现她仍旧兴趣不减的跟着,不免冷然一笑,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看了赫连云初一眼,“你的伤好了?”
“嗯,太医说已经全好了。”赫连云初靠在书桌边,眼角的余光瞟见被压在书下的一本镶着金边的小册子。
“那就好。”赫连筠状似安心的点头,一副兄长的样子,“吃过午饭了吗?母妃最近身子怎么样?王兄这些天忙,你回宫后,待我向母妃说一声,等过了这几日,我再去给她请安。”
“在母妃那边吃的。”赫连云初弯唇甜笑,“今天母妃那边烧的一桌子好菜,初儿吃的好饱呢。对了,母妃近来身子还好,就是夜间咳嗽的次数像多了,别的倒不怕,就是担心王兄你。”
赫连筠轻哼,不置可否,十四岁进宫,与这个素未谋面的生生娘亲见面,他并未多大的感触,再以后,两人的关系不远不近,不热不冷。
照例的,他会去请安,她病了,他会照顾。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每次的见面,能说的话不上十句,大抵是她问一下,他答一下。
而她问的最多的也就是,吃了什么,奴才们照顾可周到,而他皆答:尚可。
如此一番问答之后,两人似乎皆找不到话来。
林贵妃本就是心性颇高,对于这个高傲冷漠的儿子,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能操心的便是,让他早日娶亲,等有了孙儿,她就有了依靠了,儿子与她不亲,她决定从孙儿开始亲近。
然而,赫连筠终究不能让她随愿,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个太傅家的大丫头之外,竟然再没有别个女人,听闻前段日子,似乎喜欢到一个开酒楼的女人那里喝酒,她先是吃惊,但后来打听,那女人比筠儿大了不少,且已经有过人家,所以才罢了。
但近来,那林贵妃得知赫连奚的姬妾中有人有了身孕,这下,无疑为皇后他们增加了砝码,她自然不甘,于是,到处张罗着要给赫连筠娶亲,为这事甚至闹到了皇上那里。
这几日,皇上正暗地里命人将凡是家中有女未嫁的朝中大臣全部罗列出来,打算要给三子赫连筠娶亲了。
而这些,赫连筠自然知晓,他讨厌自己被母亲当做与人争斗的砝码,更讨厌被人随意操控的姻缘,因此这段时间,都不想再去见那个生了自己却从未养过自己的女人。
并且,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此生,非李青歌不娶。
“三王兄。”见他垂首不语,赫连云初试探性的问,“难道,那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不然,寻常闺阁女子也不敢公然到男人家里,甚至与人单独吃饭。
赫连筠抬首一笑,“你想多了,王兄的事王兄自有主张,你若闲的慌,就回去多陪陪母妃。”
“唔,初儿才来,你就赶我走啊?”赫连云初撒起娇来,撅着小嘴,表示不满,“这么多天没见三王兄,初儿想你了,难道三王兄就没想初儿吗?”
赫连筠眸色幽深的看不见底,“怎么会?只是,王兄近日忙......”
恰此时,外面有人回禀,说有事找。
赫连筠只得先出去,赫连云初跟着一起出了书房。
可等赫连筠与那人走了之后,她趁着四下无人,忙偷溜进了书房,在那几本书之间,翻出了那一本金册子,打开一看,眼底寒意尽显,随后,不敢怠慢,忙取了纸笔,将里面的内容一一抄下,随后,又将金策原样放回,自己揣了纸,又偷偷出了书房,自认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