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也该等事情有个了结才行。”翠巧道,“那表姑娘不就仗着与大少爷青梅竹马的情分,这才肆无忌惮不将姑娘放在眼里吗?姑娘就该趁着这次机会,揭发她,让大少爷好好认清她的真面目。”
李青歌淡淡笑笑,将毛巾放在桌子上,又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
翠蓉瞧着李青歌不紧不慢,翠巧却急的火烧眉毛似的,不禁笑了起来,“翠巧呀,你以为大少爷就真的不知道那表姑娘的真面目?”
“......”翠巧疑惑,“若知道她是条虚伪的毒蛇,大少爷怎么还会?”怎么还跟那表姑娘不清不楚呢?
哼,还对那夏之荷一往情深吗?只怕早已不是了。
李青歌心中冷笑,就凭高逸庭当着夏之荷的面送伞给自己,她就猜到夏之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早已不知不觉的变了。
哼,心目中的仙女,如果有朝一日发现竟是条伪装的丑陋的毒蛇,不知那高逸庭会作何感想?再要是被毒蛇反咬一口......
想到这些,李青歌幽幽的笑了,低垂眼帘,眸色诡异而阴冷,却轻轻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的。夜深了,你与翠蓉姐姐快去睡吧。”
“是。”翠巧忙去床边为她重新铺被,这几个月她近身伺候李青歌,才发现她年纪小小,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心机与能力,开始时,她还有些不服,心念念的想回到老太太身边去,现在,她总算看出了,老太太已是朽木将枯,不足以为靠,而大太太更是虎落平阳,只怕也难有翻身之日,今儿见了,就连大少爷对李青歌都礼让三分,所以,李青歌未来之势不容小觑,跟着她,不会有错。
一切妥当之后,翠巧与翠蓉出去,李青歌自吹了灯,安然就寝。
——
真如李青歌所料,高逸庭对夏之荷的心早已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只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而已。
客房里,大夫正在为夏之儒检查伤势,夏之荷木头似的站在床头,眼睛却是望着高逸庭的,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过,始终阴沉着脸,连看她一眼也没。
“大......”夏之荷干涩的想要开口,这时,大夫起身,对夏之荷摇了摇头。
夏之荷心下一紧,“怎么样,大夫?”
大夫轻轻叹了口气,却对高逸庭说,“大少爷,不妨借一步说话。”
高逸庭立刻会意,只怕夏之儒不好,点点头,起身,“请。”
两人来到前厅,那大夫方道,“刚才夏姑娘在,老朽不方便说。”
“夏公子要紧吗?”若真的死了,倒又是一桩官司。
大夫摇头,“夏公子身上的伤势虽重,但还不至于送命。但阳根受损,只怕日后再不能......人道。”
“......”高逸庭一听,只觉头皮发麻,谁人这么狠,竟然要了夏之儒的命根子?这不比要了他的命更狠吗?这夏之儒风流放荡成性,一日离了女人便不能活,这下......
“不能人道?”不知道醒了会不会发疯?
“嗯,老朽已经尽力,但是——”大夫抱歉的摇头,那处被伤的太狠,能保命已是万幸了。
高逸庭便不再说什么,何况,他也觉得这是夏之儒罪有应得。
道了谢,付了银子,高逸庭命人备了车马送大夫回去。
再回房中,夏之荷立刻过来,神色担忧的问,“大表哥,大夫说了什么?我哥哥有事吗?”
高逸庭望了她一眼,只见她梨花泪眸中漾着忧色,若是以往,他定当第一时间出语安慰,可此刻,见她这般,他这心里无端冒起了火来。
“死不了。”他冷冷的吐了三个字,直噎的夏之荷睁大了眼睛,迟迟回不过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像他这样也是罪有应得。”高逸庭望了一眼床上的夏之儒,不觉咬紧了牙关,带着几分恨意冷笑道,“不能人道,也少些人被他糟蹋,不是吗?”幸好李青歌机警,不然,只怕难逃这混蛋的毒手。
“你——”夏之荷惊骇,“你的意思是?”这么说,她夏家不能有后了?
“这下你满意了?”高逸庭一转头,带着某种狠戾的情绪,吓的夏之荷身子一缩,“大表哥......”
高逸庭却不想对着她这张美丽的脸了,只冷声道,“这里你照料吧,我先回去了。”
什么?他竟不管了?
夏之荷莫名心慌,本能的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抬眼,泪眼朦胧,无限委屈,“大表哥,你把话说清楚,你......你是不是也怀疑此事是我指使的?”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为何对自己这样的态度?
高逸庭却没直接回答,只是回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那意思很明显,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夏之荷不觉松了手,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这让她几乎难以承受的后退几步,踉跄着扶住了身后的桌子,一脸痛心的哭了起来,“别人说我也就罢了,想不到连你......呜呜,连大表哥你也怀疑我......”
“难道不是吗?”高逸庭艰涩的笑了起来,即便他再傻,也能看的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夏之儒那个脾性,在高家根本就不受欢迎,夏之荷也早就知道,可这一次,她受伤,谁都不让接,却偏让这个哥哥来,这意图不得不让人往别处想。
另外,夏之儒来了虽有几日,但李青歌才从庙里回来,两人根本没有交集,可夏之儒见了李青歌就动心,这好说,可要说他胆大到夜半三更想掳人,只怕没人会信。
再加上,那几个被抓的混混,已经招认,就是夏之荷指使。
她如今还要这样说冤枉,真当他是白痴么?
“你——”夏之荷扶着桌子,窈窕的身子依然摇摇欲坠,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高逸庭,眸中泪花闪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凄然滑落,让她看起来可怜至极。
“你爱上了她,对不对?”一转头,夏之荷也不看他,只哽咽着声音轻轻问了一句。
不想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高逸庭反倒愣了下来。
“哼。”夏之荷突然仰首,泪眼带着恨意看着他,“果然,你还是爱上了她,是吗?”
高逸庭突然有些烦躁,“你胡说什么,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不对。”
“哼。”夏之荷抹了把眼角的泪,含恨讥讽道,“是啊,是我不对。可是,以前我也做过不少错事,你不也从来不会怪责于我?今天,因为是她李青歌,所以,你就翻脸,你恨我,对不对?”
“这么说真的是你?”怀疑她是一回事,可听她亲口承认却是另一回事,高逸庭此刻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痛了,到底怎么了?他那个美若天仙、宅心仁厚、贤良淑德的荷儿到哪里去了?
“是我又怎样?”夏之荷完全被高逸庭给气糊涂了,从他没有否认爱上李青歌的那一刹,她就觉得自己快疯了,曾经那么爱自己只当自己是唯一的男人,这才几个月,心里就有了别的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恨她,我讨厌她,从第一天见到她就如此。凭什么她是你的未婚妻?而我与你两情相悦,还要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
“......”看她几近疯狂撒泼的样子,高逸庭也恼了,“我已经答应过你,娶你做平妻,我会给你名分,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平妻?哼......”夏之荷冷傲的笑了,“你以为我稀罕?”想她貌若天仙,却要与人做平妻,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男人?怎么可能。
“你?”高逸庭双拳握紧,脸色铁青,“你也说过,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那是因为那时,你爱我,你的眼里只有我。”夏之荷哭喊了起来,“可是,现在呢,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你甚至为了她来怪我。”
“就因为这个,你就派你哥哥掳人,还企图杀了她?”高逸庭额头青筋暴起,显然也到了盛怒的边缘。
“是......”夏之荷扬起头,恶毒的冷笑。
啪——,高逸庭怒极,扬手朝她粉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
“想不到你竟如此恶毒。”高逸庭望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夏之荷立刻红肿的脸颊,心痛痛心各种情绪一拥而上,让他的脸瞬间变成青白色。
夏之荷捂着火辣辣的脸,错愕的盯着高逸庭,“你......你打我?”
“荷儿......”突然的,高逸庭又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内疚,从小到大,他将她呵护在手心,这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不——”夏之荷显然更加的难以承受,不是那一巴掌,而是那一巴掌背后代表的东西。
他打了她,为了李青歌——
曾经说只爱她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动手打了她。
“荷儿。”
“滚,我不要再见你,滚......”夏之荷双手捂着脸,发疯似的嘶吼了起来。
高逸庭见她这个样子,料想再多解释,只怕她也听不进去,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单单是因为嫉妒,她就能动手杀人,这还了得?未来之事他真的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