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也大惊失色,赶紧跟着老王就一路小跑出去了。
林婕仪顿时被她勾起了好奇心,示意白芷跟出去看个究竟。
白芷很快跑了进来:“不好了,小姐,外面上门报讯,说是王嫂的儿子在鸿福酒楼被人打死了。” 林婕仪腾地站了起来:“那我得去看看,白芷,你赶紧去明月巷,通知你家姑爷。”
鸿福酒楼也是林家的产业,林婕仪逛街的时候有幸听白芷介绍过,知道在哪里,很快就打了个轿的赶了过去。
酒楼里早就乱做一团,林婕仪混在人群里很轻易地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王嫂的儿子王少全是鸿福酒楼的伙计,小伙子为人热情大方又勤快,踏实肯干,就是性子火爆了点儿,有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为此老王和王嫂也没少操心。
今日酒楼里来了几个在京城里出了名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都是家里非富即贵,招惹不起的主儿。 平日里这些人在酒楼胡作非为,酒楼的人都假装没看见,明哲保身。
今日他们在包间里欺辱一个在酒楼里卖花的小姑娘欺辱得狠了,正好被来上菜的王少全看见。
王少全进门的时候,两个男的正一人一边把小姑娘按在桌上,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被尽数撕开,露出一大片嫩生生的胸脯,两颗嫩红的小樱桃在众人淫/邪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一只猥/亵的大手正在小姑娘身上不规矩地上下游移,四周的人发出荒/淫的大笑。小姑娘不堪羞辱,正欲咬舌自尽,被旁边一人在嘴里塞进一只茶杯,“呜呜”说不出话来。
王少全热血上涌,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的身份,冲上去就把手里的一盆热菜尽数扣到那正在对小姑娘上下其手的男人身上。 这些纨绔子弟哪里是吃过这种亏的?当下就打了起来,王少全双拳难敌四手,被对方当头一把椅子砸了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居然就断气了。
一个酒楼伙计的性命这些人当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就算了是告上衙门,凭这些人的权势,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酒楼掌柜的也惹不起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看来王嫂家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林婕仪推开人群挤了进去,正看见王嫂搂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哭天抢地,背上的笑笑也哇哇大哭,老王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抹眼泪,不由得一阵心酸。
不知是出于同情心理还是职业习惯,林婕仪走过去查看了一下王少全的“尸身”,竟然发现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他没有死!”
林婕仪果断站了起来,吩咐人群散开通风,又让人拉开悲痛欲绝的王嫂。酒楼掌柜一看是东家小姐发话,赶紧让人照办。 林婕仪二话不说,双手互按,摆足了姿势就开始对王少全开展心肺复苏术,当然省略了人工呼吸的步骤,她还不想被人的口水淹死。
周围的人皆大惊失色,林家大小姐居然当众姿势不雅地跪在一个男人身边,还把双手放在这个男人的胸口上一按一按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按了半晌,王少全真的恢复了呼吸,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弱呻吟,林婕仪松了口气,甩了甩早已累得酸痛的手臂站了起来:“暂时死不了啦,赶快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这时有人叫道:“大夫来啦!”原来是苏文青赶到,林婕仪拍拍双手道:“交给你啦!”
转身去找掌柜,细细问了王少全平日的表现,跟掌柜商量着这人的火爆脾气,不适宜做跑堂的,让掌柜给他另换一个合适的活干。掌柜想了一下,给他安排了一个后厨管事的活,连工钱也涨了不少,王少全这小子也算了因祸得福了。
这是白芷也气喘吁吁地赶到,拉拉林婕仪的衣袖,悄悄地指着一个躲在墙角里哭泣的女子给林婕仪看,只见这女子紧紧拢着身上凌乱的衣裳,头发也是蓬乱着,正缩成一团在角落里,脸埋在膝盖上,单薄的双肩一耸一耸的,怪可怜的模样。
☆、改观
这大概就是刚才被欺负的卖花女了。
林婕仪好人做到底,让白芷去找了件衣裳过来,给卖花女裹在身上,又带入内室好言相劝。卖花女抽抽搭搭地说出自己的身世,她叫夏思言,自幼丧母,跟着父亲过活,父亲本是个教书先生,原也是个小康之家,夏思言自身也是个能识文断字的,本来也已说好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没想到父亲突然生病,久治不愈,整个家底都填入了这个花钱治病的无底洞,父亲病体虚弱也无法教书,原本定下亲事的男方见夏家落败,竟然提出退婚,夏思言是个有骨气的,当然不再留恋,爽快地同意了,自己抛头露面出来卖花维持生计。由于夏思言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就被几个纨绔子弟看中,强带入包间中羞辱。如果不是挂念着父亲,夏思言早就情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了。
林婕仪叹了口气,只得劝她不要太在意今日之事,不免自己也心有戚戚焉,幸好自己穿到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否则以自己这副容貌去谋生的话,恐怕也只有落入青楼这一条路了。
“白芷,跟掌柜说一声,到账上给我支一百两银子给思言姑娘。”
夏思言慌道:“小姐万万不可,今日小姐救了王家小哥,小女子心中已感激万分,切不能再拿小姐的钱了。若王家小哥真的是为了小女子而丧生,小女子这一辈子都会愧疚难安的。”
林婕仪道:“说句实话,这一百两银子对我来说不过是多做一件衣裳或多买一件首饰,并算不了什么,可对你和你爹来说可就是能救命的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如果这银子本身也有思想,肯定愿意自身能用到更重要的地方去。你也不要再去卖花了,拿着这钱给你爹好生治病,以后再寻一门好亲事好好过日子吧!”
夏思言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当下就双膝跪地道:“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拜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日后如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女子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林婕仪赶紧扶起她道:“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你要谢就谢那王少全吧,他才是真正的舍身救人呢。”
夏思言正色道:“这个自然,王家小哥的恩情小女子永世不敢相忘。”
后来夏思言精心照顾伤重的王少全,两人日夜相对之中渐生情愫,最后又成就了一桩好事。这是后事不提,且说林婕仪今天做了两件好事,心情好得不行,哼着小曲儿回到苏府,就着王嫂做的寡淡的菜也吃了两碗饭。
吃完晚饭,林婕仪正斜靠在软榻上准备翻上几页才子佳人小说,隐隐绰绰见着老王和王嫂两个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外,便让白芷出去问问他们有什么事。
一会白芷来回话说两人想见她,林婕仪便道:“进来吧!”
两人一个箭步跨了进来,“扑通”就在林婕仪面前跪下了,把林婕仪吓得跳了起来:“老王、王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王嫂一边磕头一边道:“多谢夫人对小儿的救命之恩,苏大夫和夫人就是小儿的再生父母啊!”
林婕仪连连摆手:“千万别这么说,我还年轻着呢,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王嫂无比懊悔地道:“老婆子往日怠慢了夫人,还望夫人能够原谅老婆子,从此往后老婆子必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夫人,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先前之事我从没放在心上,你们只管放心,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吧!”
王嫂原先之所以不太喜欢林婕仪,是因为之前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柳涵之又是她亲手照顾,看着笑笑生下来的,一直认为是林婕仪害死柳涵之,害得笑笑从小就没了娘亲,自然对林婕仪的印象很不好。
再加上林婕仪又是强嫁给苏文青的,苏文青摆明了没给她好脸色看过,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也跟着排斥林婕仪,要说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却是没有的。这些天相处下来,林婕仪不但没有传闻中的骄横跋扈,反而温和谦逊,待人亲切,一点儿也没摆着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因此对她的看法就大大地改观,也不再对着干了,这次林婕仪救了她的儿子,她的心思一下子就完全翻了个个儿,完全倒向于林婕仪这一边了。
所以第二天林婕仪再提出要帮忙看着笑笑的时候,王嫂心中其实是千肯万肯的,只是怎么也不好意思把自己分内的活儿推给主人去做,因此支吾了两声,林婕仪想大概是苏文青防着自己,交代过什么,便道:“王嫂你只管放心好了,难道我还会吃了笑笑不成?你要是担心苏大夫回来了会不高兴,那等他快回来时你再背上不迟,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教这孩子学学走路也是好的。对了,笑笑该有十个月了吧?”
王嫂听她这么一说,顺势就把笑笑放了下来:“还有半个月就满一周岁了。”
“那这孩子看起来个子有点小啊!”
“可不是嘛!唉,说起来笑笑这孩子也是可怜的,她娘亲……”说到这里,王嫂突然醒悟过来,“奴婢该死,不该说些夫人不爱听的话。”
“没事,我爱听的,反正也闲着没事,就当听故事好了,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