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新房中坐了一会,也许并没有过多久,但这样令人不安的寂静实在是太让人度日如年了,忍了一会,再忍一会,林婕仪终于忍不住揭盖而起——揭开红盖头站了起来。
首先环顾一周,嗯,不错,新床新柜新桌椅,果然是新房,只是这新房怎么少了一点喜气洋洋的氛围?
“白芷!”林婕仪出声呼唤她唯一知道名字的一个丫环,这姑娘应该是仪儿小姐的陪嫁丫头吧?
“小姐,奴婢在此。”白芷应声推门进来,“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那个,喜筵结束没有?”
“喜筵?”白芷吃惊地看着林婕仪,“小姐莫不是不记得了,姑爷说过,不设喜筵,小姐也答应了的。”
“这样啊!”倒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那你们姑爷呢,去了哪里?”既然没有喜筵,也该早点来揭了盖头吧,人家可是从早上就几乎没入口过什么东西,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白芷低下头,似乎有点害怕地小小声说:“拜完堂后,姑爷直接进了东厢房就没有出来。”
罢了,先不去管他,“白芷,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先送上来,另外再找人送点热水过来,稍后我要梳洗。”
“小姐!”小丫头窘迫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奴婢已经去问过了,姑爷说现在不是开饭的时间,厨房没有准备食物。小姐如果要用热水的话,奴婢这就去烧。”
不至于吧,早上还是个尊贵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这一出嫁,马上就落地凤凰不如鸡了?“怎么没有别的下人了吗?”白芷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会不会烧热水还真的不好说。
白芷道:“夫人心疼小姐,怕小姐嫁了过来没人伺候,特地安排了四个大丫环、四个小丫环、六个粗使婆子和两个厨娘,还有两个随唤小厮,跟着小姐一起陪嫁过来的。可是姑爷说这里地方小,用不起这许多下人,全都给打发回去了,好说歹说才留下了奴婢。”
“原来如此,那真是委屈你了。”林婕仪安慰地拍拍白芷的肩膀,这孩子,陪嫁到穷人家做丫环,恐怕要比原来苦上许多了。
“奴婢从小就伺候小姐,小姐去到哪里,奴婢自然是要跟到哪里的。只是小姐,才是真正地受委屈了。”说着说着小丫头竟然抹起眼泪来。
“白芷呀,其实这小苏大夫是不愿意与我成亲的吧?”林婕仪开始有点明白过来。
白芷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抹泪抹得更勤了。
也就是说,这场婚礼,其实就是一场一厢情愿的强嫁?
唉,剪不断理还乱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张,请多指教!
☆、笑笑
新婚第一夜,林婕仪独守了一夜空闺。对此,林婕仪不但不觉得委屈,反而暗自窃喜,如果以后都能一直这样下去,那就再好不过了,最起码,在她熟悉了环境,考虑好出路之前最好能一直这样相安无事。
梳洗之后,白芷给林婕仪端上早餐,小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这些东西在咱们林家,是四等的粗使婆子才吃的,想不到小姐千金之躯,嫁到苏家竟然要吃这样的苦。”
林婕仪往桌上一看,不由好笑,还以为是什么糟糕的东西呢,不过是一碗白粥和两个玉米面的馒头,这不是正常人家的正常早餐嘛,哪里说得上什么吃苦了?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嗯,不错啊,玉米面香香甜甜的,有机天然无污染啊!
吃完早餐,林婕仪伸了一个懒腰,出了房门活动一下筋骨,顺便视察一下自己目前的居住环境。
之前听美女娘亲说什么破烂院子,还以为这地方真的很差呢,原来也还是挺不错的一小院嘛,八成新,灰墙青瓦,门窗都漆成挺精神的深红色,窗户上糊着雪白的窗纱,院子的四角各自种着一些绿色植物,中间青砖铺地,摆着一套圆形的石桌石凳,看起来典雅清新,蛮赏心悦目的嘛!
根据林婕仪所知的一丁点儿古典建筑知识,她自己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是正房,是整个院子里最宽敞的,分为一大两小三间,正中是起居室,主卧室在右边,又分为里外两间,里面是她自己的卧室,外间是白芷住的,方便随时听候吩咐,另外还附带厕室、浴室。
左边的耳室关着门上了锁,据说里面堆放着林婕仪的嫁妆。 院子左手边这间是白芷所说姑爷住的东厢房了,东厢房旁边是厕室,右手边这间看起来像是厨房模样,旁边有个小小的柴房,堆放着许多杂物。院子确实不怎么大,难怪说住不下那许多下人。
不过这样一座院子,搁在现代,没个几百万是绝对拿不下的,好歹人家小苏大夫也是有技术的专业人士啊,还是有房一族,貌似也没有长辈住在一起,优质男一枚呢!
林婕仪问白芷:“除了咱们,这府里还住着其他什么人?”
“还有姑爷、小小姐,另外就还有门房老王和厨娘王嫂,他们夫妇就住在前边二门外的小跨院里,也兼做府里的一些杂役。”
嗯,不错,人口简单,估计也没有什么宅斗的事,省心。呃?什么?
“小小姐?谁的孩子?”
还不待白芷回答,只听见一道洪亮的嗓门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苏大夫,小姐的淮山瘦肉粥做好了。”随着声音走出来的是一个心宽体胖、面色红润的大婶,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粗布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灰色围裙,身上干干净净的,倒也清爽。大婶手中端着一个瓷碗,正对着东厢喊话。
东厢里传出一个清润的声音:“好的王嫂,就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吧!”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清淡、温和,如同一股清凉的泉水,汩汩流入你的心田,让人觉得通体舒泰,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一种惬意的感觉来。
这个一身月白长衫的男人抱着一个大约周岁的女娃儿出来的时候,林婕仪承认,自己真的被萌到了。
林婕仪最看不得男人抱小孩了,特别是高高大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软软小小的婴儿,一看之下,那个心啊,软软的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尤其是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哪里是人嘛,根本就是天外谪仙。这男人修长的身躯上披着一件普通的麻布月白外衫,洗得有点旧了,带着月光般的晕黄,放在别人身上就是一袭旧衣,而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无比的熨帖,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一袭漆黑如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只在耳后松松地束了一束,眉目如画。
前一天的早上林婕仪还在暗自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具美人的躯体上,这两下一比较,立马就相形见绌了。如果说林婕仪是一朵艳俗的人间富贵花,那眼前这男子就是一幅清雅淡逸的水墨画,悠远而充满了内涵。
男人怀中的小女娃也是十分地玉雪可爱、粉团一般的美人胚子,眉眼之间写满了将来的倾国倾城。
“笑笑,来,爹爹喂你吃粥。”男人的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本来就温润的嗓音更是香醇丝滑,让人一听就无限神往。
小女娃挥舞着藕节似粉嫩的手脚,欢快地响应着,小嘴里奶声奶气地发出类似“爹爹”的发音,男人听得心里大乐,“叭”地亲了那可爱的小脸蛋一口。
这边厢林婕仪正看得如痴如醉,傻兮兮地也跟着“呵呵!”乐了起来。
男人似乎这时才意识到旁边有人,柔情似水的目光在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变得清冷无比,淡淡地看了林婕仪一眼,随即又当她空气一般,低下头继续跟怀中的小女娃温情互动。这利剑般冷漠的目光,突然把林婕仪射得激灵灵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仿佛一道闪电突然间在她的脑子里劈过,她突然就悟了一点什么。
林婕仪紧紧掐住身旁白芷的手臂,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个小女孩,名字叫做苏忆涵,小名笑笑,苏大夫名叫苏文青,在古槐街明月巷开了一家仁心堂医馆,对吗?”
白芷被林婕仪掐得小脸都扭曲了,忍痛答道:“对啊,小姐,怎么了?”
林婕仪继续神色惊惶地问:“这里是天曜王朝,天佑十五年,我爹叫林锦鹏,是天曜皇商,家里很有钱,我叫做林婕仪,对不对,对不对?”
不用等到白芷回答,只要看着她那小姐你疯了吗的表情,林婕仪就知道自己说的肯定没错。“哇——,啊——,啊——”林婕仪凄厉地尖叫着掉头跑进房内,“啪”地关上门,置外面拼命拍门大喊“小姐!”的白芷不顾,一头冲到床上埋在被子里,接受不了这个惊天噩耗。
人穿越她穿越,怎么就这么杯具,偏偏就穿到一本肉文里了呢?穿肉文就穿肉文吧,好歹也穿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冷艳高贵的女主啊,穿到这倒霉催的炮灰女配身上,这是什么事嘛!
说是倒霉催的,绝对没有冤枉她,看看这个歹毒女人跌拓起伏的悲剧人生吧。(这下好了,不用费尽心思去打探消息了,全部剧情都在林婕仪脑子里呢!有时候一目十行还能过目不忘也挺痛苦的,有木有?)
林婕仪,皇商林锦鹏的宝贝女儿,骄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无意中遇见出诊的苏文青苏大夫,惊为天人,于是一见钟情,使出千方百计拆散苏文青和他青梅竹马的恋人柳涵之,令柳涵之怀了别人的孩子,生产的时候不幸去世,留下一个女儿。苏文青收养了柳涵之的女儿,取名苏忆涵,小名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