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仪心中欢喜,幸好没遇着个绣花枕头。
见来人厉害,剩下的几个大汉暂且放开了林婕仪两人,转身向少年走去,一下子就兵兵乓乓地打了起来,林婕仪见机不可失,拉了白芷就狂跑,跑了一阵悄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来,“砰!”地就撞了上一堵软墙。
“小娘子没良心得紧,就这样扔下我跑了。”
林婕仪无奈,只得躬身行了个礼:“谢公子救命之恩。”
“哦?不知小娘子打算如何谢我呢?以身相许如何?”这少年笑得得意洋洋的,看在林婕仪眼里,却是一个想要讨糖吃的孩子,撒泼耍赖,想做出一副好色纨绔的样子,偏偏又学得不像样。
林婕仪皱眉:“请公子自重。公子留下名帖,家父自会上门酬谢。如果没什么事,小女子先行告退了。”转身急急而去。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小姐,还去房铺吗?”
“不去了,被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兴致。你去雇顶轿子,咱们乘轿子回去吧,方才跑得我腿还在软呢。”
“那小姐您就在这儿等等奴婢,奴婢去雇了轿子过来。”
两人此时正站在河边柳堤之上,正是柳枝发新芽的季节,枝头点点嫩黄翠绿,清风拂面,方才郁积的点点不快也一扫而空,林婕仪舒心地道:“嗯,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看看风景。”
正感叹着古代生态环境的良好,林婕仪突然感到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差点就直接栽倒在河里,幸好及时抱住身边一株柳树,才幸免于难。林婕仪拍拍胸口,她可不想再因为泡水而伤风一次了。
回过神来才看见撞她的是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女子,此时已跑到堤边,正欲一跃而下。林婕仪头脑发热,侠义心肠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发作,想也没想就伸手揽住这女子的腰身,没想到这女子去意已决,竟拉着林婕仪一起跌进了河里。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喊完,两人就被人拎小鸡似的一手一个拎着脖子从水中提了出来,林婕仪拍着胸口呛咳几下,一抬眼却楞了:“怎么又是你?”
“不要拦我,让我去死!”刚被救上来的女子又发起疯来,挣扎着要往河里跳。
林婕仪拦了几下,见拦她不住,也气了起来,“啪!”地用力扇了一个耳光过去:“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吗!”
这女子楞了一下,“哇——”地一声蹲了下去,捂着脸就大哭起来。
救人的少年眉梢含笑:“你这个小娘子怎么老惹麻烦啊!”
林婕仪懊恼道:“我哪有惹麻烦,是她不知怎的就撞了上来。阿嚏,公子救人就到底,这位姑娘就有劳公子了,小女子先走了。”
“这个样子你到哪儿去?我先带你们找个地方换衣裳吧!”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民居,借了衣裳换上,林婕仪本来身形娇小,借的这身衣裳有点大了,穿在身上便如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再加上刚从水里出来,洗净了脂粉的肌肤娇嫩得吹弹可破,湿透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更显清丽可人。这少年不知怎的就有点神思恍惚起来。
林婕仪不知他的心思,只在一旁安抚跳水的女子,这女子哭了一阵,情绪也稳定下来,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女子叫顺娘,年方十八,家里是开客栈的,天曜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多有抛头露面的,特别是这些小门小户,更不会像大户人家一般讲究,因此顺娘一直在自己客栈帮忙做些杂务,忙时也出面招呼客人。要说这也没有什么,可是这顺娘却有一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夫,是个极其讲究礼教的迂腐书生,这一日刚好来客栈寻她,见她与一年轻男人一同从房中出来,而且还相谈甚欢,书生竟怀疑起两人之间不清不白,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书生每每质疑顺娘清白,而且说话极其难听,顺娘觉得不堪其辱,一怒之下居然想一死以证清白,所以才有了跳水的这一出。
“唉,这等小事,也值得付出一条性命吗?你父母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这样白白地送了性命吗?”
“可是段郎他若不信我,执意退亲,我也没脸再见人了,还带累了爹娘被人看不起。”
“你若问心无愧,找个婆子来验一验可不就行了?”
“他既信不过我,即便这次验得无事,往后免不得还会疑神疑鬼。”
“那你也不能应为这个,就去寻死呀!依我说呀,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对了,如果你执意要证明自己清白,我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红梅
“什么法子?”顺娘和那少年同时问道,热切地看着林婕仪。
林婕仪叹了口气,附耳在顺娘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顺娘登时便红了脸。
少年奇道:“是什么法子,也说来我听听?”
林婕仪道:“不知公子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医馆吗?”
“明月巷有一家仁心堂,据说那苏大夫的医术不错,有仁心圣手之称。”
林婕仪皱眉道:“不去仁心堂,换一家吧。”
少年也不多问:“那就去素问堂,那里的黄大夫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那就有劳公子带我们前去素问堂了。”
到了素问堂,林婕仪对他长须飘飘的黄大夫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黄大夫点点头:“请诸位在此稍待,老夫去去便来。”
黄大夫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白瓷小杯,杯里是鲜红的膏状物,右手还握着一支毛笔。林婕仪让顺娘坐下来,挽起衣袖,让黄大夫用毛笔蘸了一点红色物体点在了顺娘手臂之上。只见红色沾体,便如钻入皮肤下面一般,成了一点红痣,晶莹鲜亮,却是再也抹拭不去了。
林婕仪得意道:“这下你那段郎怕是无话可说了吧!”
顺娘道:“多谢小姐相助,大恩大德,顺娘无以为报。”
少年奇道:“这红色物事好生有趣,只不知有何效用?”
黄大夫抚须道:“以朱砂饲守宫,满三斤,杀之阴干成粉末,以井花水相和,点以处子手臂,如有交接事,便脱;不尔,如赤志,故名守宫砂。”
“原来如此,那如果点在妇人或男子的手臂上呢?”少年好学之至。
黄大夫道:“如此,洗之便脱。”
“那我倒要试试。”接过黄大夫手中的毛笔蘸了一点红色膏状物,突地抓起林婕仪的手臂,宽大的袖口一下子就滑了上去,只见他迅速地点了几下,一朵极鲜艳的红梅就在林婕仪白皙的手臂上绽放开来。
“喂,你干什么!”林婕仪用力甩开少年的手,拿出手绢用力擦拭起来,却愈显得臂上的红梅娇艳欲滴。
“开个玩笑嘛,你看,这不是很好看吗?”
“无聊!我要走了。”林婕仪转头跑了出去。
“哈哈,小娘子,有缘再见啊!”
“见什么见,见你妹啊!”林婕仪气极,快步走回原来的地方去找白芷。背后远远又传来那少年调笑之声:”小娘子,好好守护臂上的红梅,等着哥哥上门提亲啊!“
“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啊,可让我好找。”白芷早已急得一头汗。
林婕仪摆摆手道:“别提了,回去吧。”上了白芷带回来的轿子。
刚回到家,王嫂就过来说:“夫人可回来了,方才苏大夫回来交待了,这些日子城里多了很多外来人,可能会不是很太平,让夫人如果没什么事就尽量少出门,要什么东西只管叫老王去买。”
白芷接口道:“我说呢,方才在街上怎么觉得多了这么多人,而且那些人都衣衫褴褛的,看起来像灾民啊!是哪里遭灾了吗?”
王嫂道:“苏大夫说,是南嵊地动,听说那景况可惨啦,死了很多人呢!”
地动?那不就是地震吗?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让人极为震撼的场面,林婕仪心中一抖,抓住王嫂问道:“那朝廷可去赈灾了吗?”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王嫂摇摇头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婕仪回想起穿越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报纸上、电视上该是铺天盖地的抗震救灾的消息了吧,想着想着不由得有点热血沸腾起来,有种很想自己也去做点什么的感觉,可是,可以做什么呢?
在现代的时候自己要钱没钱,做志愿者也没有这个心力,最多也只能是从牙缝里节约一点钱捐了了事,可是在这里不一样啊,自己有钱啊,有钱真的能做很多事呢!
远的不说,对于泰安城内的灾民,自己可以开设粥棚施粥,名下的绸缎铺和成衣铺也可以提供御寒的被子和衣物,林婕仪越想越兴奋。
林婕仪这人吧,如果手里只有几百块钱,她会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仔细规划好每一分钱的用途,可是如果突然给了她一大笔钱,她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特别是像现在,她还常常都意识不到自己是那么一大笔财富的主人,就算想起来,也会觉得这么多钱可怎么处理才好,所以这下有机会捐出一些,她不但不觉得心疼,还觉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