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淡淡的甜味,虾肉馅里还加了糖,今天的小笼包很小,三口就吃了一个。接过装包子的纸袋,她明知故问,“你来找我吗?”
赵晨惜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看湛清澄吃自己家的东西,一阵欣喜,低声道,“我妈让我来问问你,你们家的门面什么时候开?开了之后准备自己干还是租出去?”
“问这个干什么?”湛清澄又拿出一个包子,递过去。
赵晨惜识趣的摆摆手,“这是给你的,我在家吃过了。”
湛清澄收回手,把小笼包塞进自己嘴里,片刻就吃的腮帮子鼓了起来。赵晨惜看着她白皙的脸,觉得和小笼包一般又胖又可爱,心中一喜。
“问你呢?你妈问这个干什么?”湛清澄用手肘碰了碰他。
赵晨惜收回目光,把书包搭在肩上,右手插-进口袋,看着远处的一排房子,家家户户做生意的都在卸门板,“我妈还想开一间小商店。你知道包子铺里,我小叔和我小舅都在,总免不了不顺心,所以我妈想开个小商店让我舅去干。”
看了一眼年幼的湛清澄,笑了一下,“我怎么和你说这个,你大概听不懂。”
“懂!”湛清澄忙点头,“怎么不懂?你妈妈的弟弟和你爸爸的弟弟都在你家包子铺,你妈总夹在中间,所以想让你舅自己出来干。”
“果然是咱们三里最懂事的孩子。”赵晨惜摸着她的头顶,看她吃下第三个小笼包。
湛清澄眯着眼睛笑,同时回头看自己家附近的店铺情况,清一色卖吃的,不得不说赵妈妈真的挺有眼光,自己家的院子最近家属院,如果开成便利店,正合适。
赵晨惜接过她的书包,让她吃的更自在点,“其实你家这地方,想要的人很多,我妈说,因为李主任四周围放话了,所以暂时没人来问。”
听到这里,湛清澄心一沉,就又听到赵晨惜说,“你知道咱们这片很多人都怕她,但是有一个人不怕。你知道是谁吗?”
湛清澄腹诽,她有那么傻吗?“当然是你妈,不然你怎么会来问我?”
“三水!”
嘹亮的大嗓门,一听声音。湛清澄就知道是谁。
赵晨光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看湛清澄在吃包子,立刻怪叫起来,“怎么只有包子没豆浆,那多干。”转头左右一阵搜索,下一秒,一把抓住旁边正一边走路一边吃油条的四丫,你把你的豆浆给三水,去我家铺子让我妈再给你一碗。
四丫咬着油条一脸委屈,还没说话,赵晨光已经被湛清澄拉走了。
“又欺负人!”赵晨惜敲弟弟的脑袋。
赵晨光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什么欺负,我不是让她去咱们家拿了吗?这怎么算欺负。”
湛清澄紧紧拉着赵晨光,这个小霸王,完全继承了他妈妈的彪悍。如果房子租给他们家,倒是不用怕李主任捣乱了。哪怕价钱低点,赵晨光的妈妈心直口快,但是心地不坏。对自己一直也不错。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和李主任不和,她看向旁边的赵晨光,他还在硬气的和自己哥哥“据理力争”,这个倒是可以问问他。
*****
放学后,赵晨光被湛清澄独自“骗”到了后山。
两人坐在堤坝边,三言两语,就问到了原因,原来赵妈妈和李主任曾经是好朋友,但是最后李主任撬了她的墙角。
“所以,如果不是她,我妈妈现在就是街道主任了。”赵晨光拿着小刀,手下飞快的削着一根竹竿。
“为什么?”这是什么逻辑,湛清澄歪头看着他,一脸不解。
赵晨光“深沉”的叹了口气,偏了偏头,“她能当上街道主任是因为她男人,配件厂的副厂长,可那男人以前是我妈的。”
“然后呢?”湛清澄更是云里雾里。
“笨!”赵晨光把竹竿放到身侧,趴在湛清澄耳边,“如果她不是抢了我妈妈的男人,那我妈现在不是可以当街道主任,我爸不就是配件厂的厂长了。”
湛清澄睁大眼睛看着他,男孩的眼中黑亮调皮,但全是认真,原来他真的不是开玩笑。
“……”
“给你吃,我特意给你留的。”赵晨光看她不说话,赶忙拿出一张作业本包成的小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两粒蜂蜜糖。以为刚才骂了湛清澄,她生气了,眼神有些讨好。
湛清澄捏着糖,默默的放到嘴里,然后把另一颗推到他面前,“你吃。”
赵晨光有些惊喜,没想到自己还有份,做了个鬼脸,把糖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吃起来,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湛清澄坐在堤坝边,心中也做了决定……无论如何,她也要博一把。
*****
周末,她来到派出所找赵阿姨。
“三水怎么来了?”
“赵阿姨,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赵阿姨合上报纸,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
湛清澄坐下来,心中早前打好了草稿,但此时仍是有丝紧张,掩下所有的情绪,留下最单纯的天真,试探着说,“赵阿姨,那天……你说的房子,能多告诉我一些吗?你知道,我妈妈身体不好,如果可以住楼房,生活上会方便一点。”
赵阿姨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人人还在争当万元户,有几百,上千元已经是富翁了,何况是买房,到底是小孩子,想的真简单。开始措辞,怎么样才能婉转拒绝,又不打击小孩子。这个小孩,她是真的很喜欢。
倒了杯水给湛清澄,随口问道,“你这么小,怎么懂这些?”
“都是那些阿姨婶婶们说的,难道不是吗?楼房都有自己的厕所,多好。”湛清澄坐在木头凳子上,身子却跟着她的身影转,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
常年和人民群众打交道的户籍警阿姨,怎么会看不到她的紧张,心中一酸,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但是那些房还都是挺贵的,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一万五,你们家,有这些钱吗?”
湛清澄诚实的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有人告诉我了一个办法,我可以和你说说吗?”
“你说。”赵阿姨回到办公桌前,故意坐直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们家现在的院子,如果开了门面,一个月能收一百八,如果整个院子都租出去,那么价钱有可能就翻倍了,对吗?”湛清澄这个一百八报的是三里最低的门面房价格,赵阿姨自然知道,点了点头。
“比方说,如果我家现在要买那套一万五的房子,赵阿姨,可不可以用这个方法……”
停了一下,等到赵阿姨点头,湛清澄才继续说,“我们分期给房款,也就是,我们家一个月一个月的给对方钱,如果房子总价是一万五,那么我们家可以给到……”
湛清澄低头,心算了一下,按照后世的贷款5%的利率,如果是八年期,大概就是……
“一万八!我们家可以给一万八的总价,但是要分八年给。”湛清澄故意做出紧张的样子,搓着衣角,眼神有些可怜兮兮。
“这,这办法是谁给你说的?!”赵阿姨心中惊讶不已,这时还没有按揭制度,这样的想法无疑惊世骇俗,但又充满吸引力,值一万五的东西卖到一万八。
湛清澄的眼神越发不确定,“可以吗阿姨,这主意是,是周哥哥……”似说错了话,又连忙改口,“是,是别的哥哥给我出了。”
但赵阿姨已经明白了,自动脑补成了周超的意思,那就不同了,那就是说,万一这件事有什么偏差,他也会帮忙,有了这个保人,那这件事,她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了。
而湛清澄却又背书一样的背起来,“阿姨你只要按照这个标准找,谁家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就买谁家的。这个办法,他们虽然收钱收的慢了,但是,第一,每个月都能有这么一大笔收入,相当于多了一份退休工资,第二,如果他们也不急用,钱放在银行,也没有这个划算。”
这样思路清晰的分析,令赵阿姨深信不疑,一定是周超给出的主意。
而且,确实是这样,现在这时候,大多数人有了钱也不知道做什么,能住对门家属院的都是家里有些资本的,平时借钱给别人也是不会提利息的。
这一家卖一万五的,是老两口,儿子在部队。不缺吃、不缺喝,有钱也是存银行。倒真不如这样,虽然收钱慢,但反正老两口的钱和房子也都是留给儿子,他们的儿子还小,几年后才会结婚用钱,又能平白多三千……
有周超做担保,又有院子里门面可以担保,赵阿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困难,一拍桌子,看着湛清澄,朗声道,“这事,阿姨给你应下了。阿姨去给你问,一定能找到一家符合我们三水要求的。”
湛清澄心中一松,脸上浮上喜色,赵阿姨把她拉过去,把可怜的衣角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哎呦看着可怜的衣角,都快揉烂了。”
湛清澄神色扭捏,很不好意思,“阿姨也觉得这办法好吗?”
“阿姨觉得很好,但是其他人的想法,阿姨还要去问过才知道,不过,一家不行,我们多试几家……”赵阿姨抱着她,只觉得这个懂事的小女孩令人心疼不已。“你周哥哥给出的主意,你也应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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